10.寬容的地獄之君

「啪！」

洛基不滿地拍了萊戈拉斯的肩膀一下，皺著眉，一副教訓不懂事小幼崽的模樣，嚴肅臉道：「萊戈，你對安納塔的戒備心太低了，他真的不是什麼好人！」

「洛基。」萊戈拉斯無奈地看向洛基，認真地道：「安納塔真的沒有什麼惡意，他治好了Ada的燒傷，還給密林鋪設結界，就連Ada都對他十分讚賞。洛基，相信我，我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

洛基的嘴角抽了抽，讓他相信密林那群熱愛藝術和浪漫的精靈會看人？

別以為他不知道中土大陸的歷史！

當年伊瑞詹的精靈王國是怎麼覆滅的？

還不是精靈們被索倫美善的外表給騙了，鑄造出了十九枚力量之戒。雖然他的陰謀最後被精靈識破，但戰爭仍是不可遏制地降臨，最終連伊瑞詹都覆滅了。

精靈就是一群傻白甜！

最多武力值高一些，長相好看一些。

洛基暗暗磨牙，果然，未免他這好兄弟被那隻披著人皮的食人妖吃掉，他還是得多看著點！

萊戈拉斯無奈地看著洛基咬牙切齒的模樣，他完全不明白洛基為什麼那麼敵視安納塔。不過，現在說什麼洛基也聽不下去，萊戈拉斯聳了聳肩，走到洛基的床邊，將洛基剛塞進床底下的酒瓶給掏出來。

他剛想給自己倒一杯，他就聽到了屋外傳來瑪利亞夫人的聲音。

「洛基？萊戈拉斯？你們在嗎？」

萊戈拉斯以著精靈無比矯健的身手將酒瓶子迅速塞回了床底下，而後捋了捋自己淺金色的頭髮，一把抄起洛基卧室桌子上放著的香水往身上灑了灑。

這瓶香水是瑪利亞夫人用柑果、木香和多種花草調製出來的，是男士專用款。

瑪利亞夫人和霍華德先生的雙手簡直就像是被靈感之神伊爾牟賜福過一樣。霍華德先生在鑄造上的天賦比矮人或是精靈還要來得卓絕，而瑪利亞夫人能夠烹飪出任何一種美食，並將花香融入液體之中，讓灑上了香水的人似被百花之神瓦娜眷顧。

密林的精靈都熱愛瑪利亞夫人的香水，欽佩霍華德先生的手藝。

確認身上沒有酒味了，萊戈拉斯打開門，沖瑪利亞優雅行禮道：「日安，瑪利亞夫人。」

「哦，萊戈拉斯，日安。」瑪利亞沖萊戈拉斯露出一個笑容，但目光卻無比銳利地掃了一眼屋子，確定沒有一點違規的東西后，她笑盈盈地道：「快來，洛基，萊戈拉斯，剛出爐的小甜餅，榛果味的，快過來嘗嘗。」

萊戈拉斯優雅頷首，禮貌道謝，然後先一步走了出去。

洛基落後一步，而瑪利亞對著萊戈拉斯的好臉色蕩然無存。她沖洛基微微眯起眼睛，溫柔的聲音刻意拖長后帶著某種意味深長的威脅，慢慢道：「洛基我親愛的，你應該沒有招待萊戈拉斯一些……未成年人還不是時候品嘗的東西吧？」

「哪有。」洛基頂著壓力露出一個無比乖巧的笑容，他走過去挽著瑪利亞的胳膊，笑著道：「我怎麼可能不聽話。」

「呵。」瑪利亞抬手捏了捏洛基白嫩嫩的臉頰，說反了吧，這個小子會聽話就怪了！

洛基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雖然霍華德叔叔背地裡鼓動他們可以嘗試一下成年男人的正常消遣，但瑪利亞嬸嬸顯然是持反對意見的。

想想也很無奈。明明無論是霍華德叔叔還是瑪利亞嬸嬸，他們的年紀尚不及他或者萊戈拉斯——洛基的骨齡是一百零三歲，這是貝利亞閣下親手檢測出來的——但壽命過長的種族在他們這裡明顯受到了「歧視」。

雖然他和萊戈拉斯有著人類差不多十七八歲的外表，但鑒於精靈一百五十歲成年，洛基也差不多那個歲數成年，如今他們的年齡換算成人類的狀態就是十一二歲的小孩子，瑪利亞嬸嬸就說什麼也不讓他們喝酒抽煙，就連背地裡鼓動他們的霍華德叔叔都被瑪利亞嬸嬸抄著平底鍋拍了一頓。

不要怪他們慫，實在是瑪利亞嬸嬸生起氣來完全不好惹。再加上她還執掌著全家的廚房大權，康斯坦丁叔叔做出來的東西雖然難吃但貝利亞閣下從來沒有分享的意思。只要他們不想一日三餐啃野果過活，他們就只能屈服於瑪利亞嬸嬸的權威之下。

洛基從來對著瑪利亞都是滿口的甜言蜜語，聽得霍華德都忍不住有些牙酸。

可沒有辦法，誰叫霍華德不會做洛基最最心愛的紅楓果布丁呢。

康斯坦丁順走了一盤出自瑪利亞之手的小甜餅，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並將小甜餅往貝利亞那邊推了推。

貝利亞挑了挑眉，看向康斯坦丁。

「嘗嘗吧，貝利亞殿下，瑪利亞的手藝。」康斯坦丁一臉認真地推銷道。

見康斯坦丁如此懇切地請求他，貝利亞勉勉強強地伸手拿起一塊小甜餅，咬了一口。

味道，還不錯。

「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康斯坦丁死死盯著貝利亞的臉，不放過臉上任何一個表情的變動，十分緊張地問道。

貝利亞睨了康斯坦丁一眼，淡淡道：「約翰·康斯坦丁，你想要說什麼？」

康斯坦丁抹了一把臉，十分認真地自我檢討道：「說實話，我在廚藝上也就這麼一點本事，就是一日三餐連著忙活十年也就這水平，遠遠達不到瑪利亞的神乎其技。貝利亞殿下，你好歹也是地獄之君，七十二魔神之主，何必委屈自己吃那麼難吃的東西！」

貝利亞微微眯起了眼睛。

康斯坦丁一臉的誠懇，道：「所以，我能不能換個工作？你要找什麼東西，我幫你去找！」

只要別讓廚房繼續折磨他，什麼都好。

貝利亞嗤笑一聲，道：「約翰·康斯坦丁，你倒是有信心。」

他要找的無限寶石，可不是這麼一個人類能夠搶奪的。

再者……

貝利亞的手指一撮，那塊被咬了一口的小甜餅登時被黑色的火焰吞噬得乾乾淨淨，連渣滓都不剩。

貝利亞的神情寡淡，冷然道：「始終及不上水晶花瓣製成的糕點，有點難吃和十分難吃又有什麼區別。」

如果說墮天之後有什麼遺憾的，那就是想要吃生長在水晶天上的那些水晶糕點變得無比艱難，雖然他並不需要進食。

貝利亞抬手往桌子上一拍，康斯坦丁搶救不及，只能看著那一盤子小甜餅都被地獄烈火給吞了進去。

康斯坦丁：「……」

你不吃他還吃啊。

差點脫口而出的抱怨在貝利亞的目光逼視下硬是被康斯坦丁咽了下去，他的嘴角抽了抽，直覺這位又要開始折騰他了。

果不其然，貝利亞的手指扣了扣桌案，道：「你去烤一盤小甜餅過來，正好精靈們送來的紅楓果，就要紅楓果味道的小甜餅。」

他當初怎麼就覺得眼前這位好騙呢。康斯坦丁面無表情地想道，他當初怎麼就騙到了他身上呢！

當時他腦袋一定是進水了。

長長而又無奈地嘆了口氣，康斯坦丁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廚房中。

貝利亞移開目光，心下冷哼。

竟然想要偷懶，人類果然容易恃寵而驕！

就在這時，洛基湊了過來。

「貝利亞閣下，我有東西要送給您。」

貝利亞挑了挑眉，他撐著下頜，饒有興緻地看著洛基。

對於這種進獻，庫房被堆滿了一個又一個的貝利亞一點也不陌生。

洛基故作神秘地掏出一個木匣子，看上去跟他之前給萊戈拉斯的那個沒有什麼區別，但打開之後，卻是一片銀白色的光芒。

匣子里是一塊橢圓形的散發著耀眼白色光芒的寶石，晶瑩而剔透。

「這是阿肯寶石。」洛基的笑容得意，「這是矮人七國視作王權的象徵，雖說那群矮人不怎麼樣，長得那麼丑，但這塊阿肯寶石還是相當美麗的。」

洛基深深地看向貝利亞，認真地道：「唯有您才有資格擁有這塊阿肯寶石。」

貝利亞失笑，他看著一臉邀功的洛基，他不過問洛基是怎麼從孤山裡那頭惡龍爪子底下弄到這塊阿肯寶石的。他教出來的洛基，怎麼可能連一頭惡龍都對付不了。他也不在乎洛基這一行為是不是招惹到了一頭巨龍的記恨，不過是一頭巨龍而已，如果洛基是個畏畏縮縮的性格，貝利亞也不可能多看他一眼。

貝利亞伸手將那塊讓矮人幾乎痴狂的阿肯寶石拿起來。

寶石散發著耀眼的銀白色光芒。

貝利亞的目光卻很平靜。

無論是作為熾天使還是地獄之君，他什麼好東西沒有見過！這塊阿肯寶石雖然還算美麗，但尚不及熾天使以榮光凝結出來的晶石。

只這塊阿肯寶石所代表的意義不同罷了。

這不是他那群屬下進貢來的寶物，而是半是教導半是放養的小徒弟奉上來的心意。

正在這時，廚房的大門打開，雙手沾著麵粉的康斯坦丁走出來。

他忘記拿原材料之一的紅楓果了。

然而，拍了拍手上的麵粉，康斯坦丁一抬頭，他就看到了手握阿肯寶石的貝利亞。

他的目光不由得一怔。

不得不說，熾天使就是蒙受造物主恩賜誕生的。他們有著盛極難以用言語描繪的美麗，僅次於神祇的強大實力，還有被永恆時間所眷顧的青春。

哪怕他們離開了天堂，在地獄稱王，無論是路西法還是貝利亞，他們的美麗都沒有絲毫打折扣，只是從另一個角度詮釋何謂黑暗的美麗和幽深。

當銀白色寶石的光芒灑在這位地獄之君的身上時，他的鬢髮眉睫彷彿被染上了銀白色的色彩，眼眸之中倒映著純白的星光，恍惚間，幾乎讓康斯坦丁看到了另一個身影。

貝利亞還沒有墮天之時，會是何等的模樣？

貝利亞掀了掀眼皮，他感覺到了康斯坦丁的目光。而後他往後靠了一下，下頜微抬，倒映著寶石光芒的眼眸淡淡地瞥向康斯坦丁。

作為一個寬容的地獄之君，貝利亞允許這個人類覲見他的光輝。

但康斯坦丁卻很快移開了目光，大步向儲藏室走去。

貝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