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稻文就默默退散吧

真是低劣。

貝利亞暗暗評價對這個幼崽下毒的人。

對一個幼崽出手已經足夠可恥了，還用上下毒的手段,嘖。

不多時,那個男孩就醒了過來。

男孩歪了歪頭，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周圍。

他有著一雙相當好看的淺綠色眼眸,皮膚雪白，頭髮漆黑，簡直就像是童話里走出來的小王子一樣。

別說瑪利亞看得心軟一片,就是霍華德也忍不住看著這個孩子，內心痛罵對這個孩子下毒手的渣滓。

男孩在看到康斯坦丁的時候，眼眸倏地一亮。

「是你……救了我？」

康斯坦丁聳了聳肩膀，道：「不是我。」他抬了抬下頜，示意男孩看向上方那個將樹枝坐成了御座的貝利亞,道：「是貝利亞殿下救了你。」

小子,要找准好感的對象,盡量刷好感才有可能被這位送回家去。

男孩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沖著高坐在樹枝之上的貝利亞行了一禮。

單看行禮時的優雅和流暢就知道這個男孩的出身絕對不一般，非富即貴。

「感謝您的援手，我是洛基,來自……」男孩忽然頓住，他慢慢直起身，綠色的眼眸充滿了困惑,喃喃道：「來自……我來自哪裡？」

男孩的眼眸漸漸湧上恐慌：「我是洛基,來自……來自……我的父親是……」他抱住頭,神情驚恐，「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隨著他心中不斷湧出的慌亂，地面上開始冒出細小的冰霜，幾乎是一瞬間就覆蓋了林間的地面，並順著樹榦向上攀爬起來。

貝利亞的手一揮，冰霜蔓延之勢瞬間就凝固住了。

而後貝利亞沖洛基招了一下手，他就不由自主地飛到了貝利亞的面前。

那雙綠色的眼眸中充滿了惶恐與不安。

貝利亞伸手扳著洛基的頭，左右看了一下，下了結論：「之前的毒素毀了你的記憶，以後應該有想起來的可能。」

貝利亞不確定地說道。他能夠恢復人的健康，但毀掉的記憶他可不會找。那麼精細的活兒，拉斐爾在還有些可能。

不過看著男孩盈滿了水霧的綠眸，貝利亞沉默了一下，抬手拍了拍男孩的腦袋，勉強算是安慰道：「在恢復記憶之前，你可以留在這裡。」

洛基抽了抽鼻子，小聲道：「謝謝您。」

此刻，洛基並不知道，因為他的失蹤，阿斯加德亂成了一團。

次世界九大國度之中的阿斯加德，托爾正在瘋狂地挨間宮殿尋找他的弟弟。

「弟弟……洛基……弟弟……」

不同於洛基的黑髮綠眸，托爾有著金棕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他的發眸顏色和神王奧丁如出一轍，如今柔和而美麗的輪廓則與神后弗麗嘉相似。

作為神王的頭生子，阿斯加德的大王子，他崇尚武力，雖然年幼但有著相當出眾的武力，比起略顯瘦弱更加擅長魔法的二王子洛基，托爾無疑是一眾神族心目中未來王者的最佳人選。

從來知道神王兩個王子的關係好，但沒有想到的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大王子托爾竟然會露出如此瘋狂的模樣。

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殺意讓無數神族退避三舍，任由他搜查每一間宮舍而不敢阻攔。

他們恭敬地垂下頭，內心卻更加欣賞這位殿下的強大。

托爾已經快瘋了。

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一睜眼，他不僅回到了仙宮之中，還變成了幼年時的模樣。

他看到了年輕而強大的父王，美麗而溫柔的母后。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確確實實回到了過去。

回到了還沒有失去洛基的過去。

洛基還沒有離開他們，還沒有犯下大錯，他也還沒有被暗精靈所殺害。

他還活著！

托爾第一時間衝到了洛基的寢宮中，卻發現他摯愛的弟弟並沒有在這裡。問過侍女之後得知洛基在書閣中看書，他立刻衝進了書閣之中。

只是，依舊沒有洛基的蹤影。

他來來回回將洛基慣愛去的地方跑了個遍，可托爾就是找不到弟弟。

奧丁和弗麗嘉雖然不解托爾想要見洛基的急切心情，但亦欣慰於兄弟倆關係的密切。他們不覺得洛基會出什麼事，畢竟這裡是仙宮，畢竟洛基是神界的二王子。

托爾本來心就慌，他無頭蒼蠅似的幾乎將仙宮跑了個遍后，他直接跑到了彩虹橋。

海姆達爾守護著能夠通往各個國度的彩虹橋，他擁有著能夠感知萬物的眼睛，本身的神力能夠讓他看到每一個國度發生的事情，找到任何一個人。

「我很抱歉，托爾殿下。」海姆達爾的神情疑惑而糾結，他仔仔細細「看」了整個阿斯加德后，不得不告訴托爾一個糟糕的消息：「我找不到洛基殿下。」

這下事情才鬧大了。

經海姆達爾之口，洛基殿下確實是失蹤了。

奧丁和弗麗嘉的神情嚴肅起來。

洛基雖然有著相當出色的法師資質，但他還年幼，根本不可能憑藉自己的力量屏蔽海姆達爾的感知。

托爾已經快崩潰了。

「托爾！」神后弗麗嘉一把抓住了托爾的肩膀，她美麗的臉上滿是憔悴，眼睛也隱隱發紅。她同樣擔憂著養子洛基的安全，而長子托爾的這個狀態也讓她擔憂不已。

「母親！」托爾紅著眼睛看向自己的母親，痛苦地喊道：「洛基不見了，有人偷走了洛基！！究竟是誰，究竟是誰！！」

弗麗嘉用力地攥住手指，她努力露出冷靜的表情來，道：「你的父王已經抓到了神，不要再沒頭沒腦地尋找洛基，跟我過來。」

托爾一聽，身上的殺意頓時冒了出來。

果然是有人偷走了他的洛基！

金宮之中，神王奧丁臉色鐵青地坐在神座之上，諸神分立左右。

他們靜默地看向殿下的女神，不敢相信二王子的失蹤竟會和她有關。

當神后弗麗嘉帶著托爾走上大殿的時候，諸神恭敬地行禮。

托爾瞪向殿下的女神，脫口道：「希格德莉法？」

跪在殿下的女神有著妍麗卻英姿颯爽的外表，她是阿斯加德的女武神之一，是一位英勇的戰士。在托爾的記憶中，她死於暗精靈的攻擊之中，英勇戰死。

希格德莉法抬起頭，她看向托爾的時候神情有些糾結。

日後響徹九大國度的雷神托爾，現在還只是一個孩子。

她不否認自己這位殿下的愛慕，只是看到如今的托爾，她心中不免有些複雜。

托爾才不管希格德莉法究竟在想什麼，他只上前一步，憤怒地瞪視著女武神，大聲道：「洛基呢？你將我的弟弟弄到哪裡去了！！」

也就是看在她是女武神，沒有可拽的領子，不然托爾早就衝過去揪住她的衣領子了。

對於偷走他弟弟的神，托爾可是沒有半點好氣。

托爾激動，希格德莉法卻比托爾還要激動。她看向托爾，激動地喊道：「不，托爾殿下，您是被洛基蒙蔽了，他完全不值得您關心！他就是寒冬的惡狼，盤踞在樹枝之上的毒蛇，他滿口謊言，滿手血腥，根本就是……」

「住口！」托爾憤怒地喊道，「我不許你詆毀我的弟弟！」

「他是一個叛徒！」

「安靜！」

眼見著托爾和希格德莉法吵了起來，弗麗嘉都要拉不住托爾，奧丁皺了一下眉頭，手中的岡格尼爾之矛重重地往地上一磕。

一聲悶響如雷霆一般在金宮中響起。

希格德莉法顫抖一下，她低下了頭，對眾神之王表示尊敬與畏懼。

托爾心中怒氣不減，他憤怒地瞪視著希格德莉法，胸膛激烈地起伏著。

奧丁直接道：「女武神希格德莉法，我的兒子洛基，你將他帶到了哪裡？」

希格德莉法咬了一下嘴唇，她可以對托爾理直氣壯地訴說洛基的邪惡，但她卻不敢無視眾神之王的命令。

她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低聲道：「我將他扔進了宇宙洪流之中。」

金宮之中的眾神都不敢置信地看著女武神，宇宙洪流？那裡不斷有星辰誕生和毀滅，力量混雜至極，即使是他們這些成年後的神都不敢輕易涉足，而這個女武神，竟然將還不滿百歲，根本沒有成年的二王子扔進了宇宙洪流之中？！

她……她這是要殺了洛基殿下！

諸神都是如此，更何況洛基的親人們。

弗麗嘉的身體僵直，泛紅的眼眶彷彿下一刻就下流下淚水。

奧丁霍地站起身，用獨眼冷冷地盯著希格德莉法，寒聲重複道：「你，將吾的二子洛基，扔進了宇宙洪流之中？」

希格德莉法用力地攥住手指，當恐懼到了極致的時候，她反而豁的出去了。

她猛地仰起頭，高聲道：「我沒有做錯！我不僅將洛基扔進了宇宙洪流之中，還給他吃了淬了耶夢加得毒液的金蘋果。即使他能夠僥倖不被宇宙洪流爆發的力量捲走，耶夢加得的毒液也足夠要了他的命。」

金宮內的諸神都呆住了。

他們完全想不到這個女武神竟然這麼狠。

奧丁勃然大怒。

洛基固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從約頓海姆帶走洛基也存著一些別的心思。可差不多百年的時光，他早已將那個乖巧的孩子當做是自己親生的兒子。

可現在，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害了他的兒子！

只是，還沒等奧丁爆發，托爾就先爆發了。

年幼的神明憤怒地瞪向女武神，厲聲吼道：「你怎麼敢、怎麼敢如此對待我的弟弟！！」

托爾抬起手，他幾乎是下意識在召喚他的武器妙爾尼爾，他的雷神之錘。

那在一顆即將湮滅的恆星中鍛造出來的神器，被奧丁作為神王的象徵之一。

大殿中響起了嗡鳴之聲。

雷神之錘毫不遲疑地回應了托爾的召喚，它從奧丁的武器庫中徑自飛出，最終握在了托爾的手中。

奧丁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長子，他沒有想到，還沒有成年的托爾竟然能夠讓雷神之錘自動認主。但想到了下落不明甚至極有可能已經死去的洛基，喜悅的心情中不免摻雜進了悲痛。

握住了雷神之錘的托爾憤怒咆哮，雷電劈下，縈繞著年幼的王子身邊，那一刻的煌煌天威，直接讓希格德莉法看直了眼。

恍惚間，她幾乎以為這就是她愛慕的殿下站在眼前。

托爾大吼著，手中的雷神之錘狠狠地砸向了希格德莉法。

他要殺了她！

「等等。」奧丁倏地出現在托爾的身邊，他抬手攔住了雷神之錘。

「父親！」托爾大喊，「她傷害了洛基！」

奧丁看了托爾一眼，沒說什麼，而是看向希格德莉法，沉聲開口道：「希格德莉法，你謀害皇室的罪名成立。吾宣判，你將被縛於尼福爾海姆的深淵之中。夜之魔蛇諾特會時時刻刻守在你的身邊，你將永生永世沐浴於魔蛇的毒液之中。」

希格德莉法的臉色變了。她的臉色慘白，身體瑟瑟發抖，她不住地懇求道：「眾神之父，請不要這麼對我。我是為了阿斯加德才會除掉洛基……殿下，我都是為了阿斯加德！」

夜之魔蛇的毒液雖然不至於對她造成致命的傷害，但會不斷地消融她的皮膚，她的青春，她的美麗。

這對於女神而言是最殘酷的懲罰。

安納塔只能夠儘快養好傷勢，並下達別的命令來扭轉之前命令所造成的傷害，一來二往，他在半獸人的軍隊中不免就留下了反覆無常的名聲。

暫時處理了第二紀元的事務，安納塔再一次跳下了末日火山。

只不過這一回，他小心地給自己做了防護。

他想要再見一次萊戈拉斯，當面向他道謝。

然而，當他看到那位美麗的精靈時，安納塔反而下意識咽下自己的感謝。如果一定要說，他得說，他被灼傷毀容的樣子太過難看，他不希望眼前精靈眼中單純對美麗的欣賞摻雜進了別的什麼。

後來，安納塔才意識到，扯再多也沒有用，他就是希望自己在萊戈拉斯眼中是強大而美麗的，最好是最符合精靈擇偶標準的那一類存在。

安納塔倒是知道去阿門洲的路，但他不確定那些維拉對外來靈魂的態度。

他們是這個世界的主神，要是一心要處決安納塔，他的精神體並不能逃脫他們的制裁。

說到底，他雖然不願為惡，卻也是一個普通的斯比瑞特人。如果他真能夠看淡生死，他當初就跟那些族人留在母星，隨著母星一同滅亡了。

他想要活下去，他還想要贏得萊戈拉斯的心。

然後，他發現了洛基的存在。

洛基乍看上去是一個天賦出眾的巫師，但事實上，這片中土大陸之上，巫師僅有五人。他們還並不是人類，而是奉維拉的命令前來討伐索倫的邁雅，只是套著人類的肉身。

這件事，偌大中土大陸，知曉的存在屈指可數。而安納塔融合了索倫的記憶，自是一清二楚。

當洛基在他面前施法的時候，安納塔幾乎是下意識就確定了，他的施法的手段並不是普通邁雅能夠掌握的。空氣中的各種元素近乎雀躍地回應著洛基的召喚，安納塔只在記憶中見過神戰之時，維拉揮手之間天崩地坼時見到過。

安納塔還不曾見過任何一個巫師能夠達到這個高度，即使現在洛基的實力並不如他。但假以時日，安納塔懷疑他極有可能走到維拉的高度。

而洛基背後的那個人，就是安納塔的希望。

所以，即使今天洛基沒有不懷好意地邀請安納塔，他也會親自上門。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能夠一眼看出他靈魂的異樣，無論他怎麼看也摸不到他的實力，這位貝利亞閣下有著能夠解脫他桎梏的力量。

他會是誰？

是哪一位維拉來到了中土，亦或是，這是一位異域的神祇？

無論是誰，他只想要重獲自由，最起碼擁有站在萊戈拉斯身邊的資格。

安納塔緊張地看向貝利亞，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而貝利亞只是挑了挑眉，只衝康斯坦丁伸出了手。

同樣在等貝利亞回應的康斯坦丁無言地看著那隻白皙修長的手掌，嘴角抽了抽，萬分無奈地將桌上擺著的酒杯端起來遞到貝利亞的手上。

他算是看出來了，哪怕是近在手邊的東西，只要能折騰他一把，貝利亞也不嫌麻煩。

這是以工抵債以工抵債以工抵債！

康斯坦丁默念，堅持下去，等債還完了，不說上天堂，只要不去地獄就行。

他沒興趣看地獄裡頭那群老朋友。

貝利亞優雅地抿了一口酒杯中的大麥酒，緩聲道：「吾能夠解除你頸上的黑暗印記，但你能夠付出什麼代價？」

安納塔堅定地道：「除了一顆準備許給別人的心，什麼都可以。」

貝利亞：「……」

康斯坦丁：「……」

貝利亞的嘴角微微地抽了抽，說的他好像稀罕這個人的心似的。

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貝利亞睨著安納塔，「嘖」了一聲，目光卻悄然瞥向一旁的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的神情似乎有些無奈，但看向安納塔的目光中卻帶著一點羨慕。

貝利亞暗暗撇了撇嘴，那群人類就是喜歡拉幫結夥地生活，整日擠在一塊兒還不嫌膩歪。

加百列就被人類給傳染了，明明當初那麼冷靜自持，到現在整個人栽在了那個人類的身上，滿心滿眼的傻樣，蠢得慘不忍睹。

雖然眼前這個也好不到哪裡去，但他另一個身份還算有些用處。

貝利亞冷靜地權衡著利弊，這是他在地獄批閱了五萬年公文留下的習慣。他摸了摸下頜，道：「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樹木，除了雙聖樹以外，是什麼？」

安納塔怔了一下，立刻回答道：「是聖白樹佳拉西理安，那是維麗雅凡娜仿照聖樹泰爾佩瑞安的形態創造出來的，是她贈予精靈們的禮物。」

「明天送來一截佳拉西理安的樹枝，作為今日的代價。」

說著，貝利亞抬起手，對著安納塔做出一個握拳的動作。

安納塔驀地瞪大了眼睛。

他清楚地聽到了一聲脆響在他精神深處響起，有什麼東西被眼前的貝利亞乾脆利落地捏碎了。

小把戲而已。

貝利亞乾脆利落地捏碎了魔苟斯留下了黑暗印記。

安納塔手指顫抖著摸向自己的頸項，目光微顫。哪怕他跪在這裡心懷希望，卻也沒有想到，竟會如此輕易和順利。

他霍地看向了貝利亞，深深俯首，道：「您要的東西，明日，必定送到。」

雖然不明白這位閣下索要的代價為什麼有一件要以傳音的方式告訴他，但就為了今日的自由，他無論如何也會弄到他所需要的東西。

一天不到的時間看上去很短，但不要忘記了，他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