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新年第一摔
上班的第一天,午休吃飯時,江北北趴在桌上,懶懶玩著手中的筷子,問黃元寶:「元寶,為什麼你們戀愛都那麼簡單?」
黃元寶成年許久,立刻從她的用詞中提煉出了江北北原本的意思:「哦,你指床上確定關係?」
江北北爬起來噓道:「小聲點,你能不要這麼露骨嗎?周圍可全是人形行走免費廣播小喇叭,我們含蓄點。」
她拉近板凳,問黃元寶:「我初二跟你視頻,你還嫌我四哥眼小,我說起四哥,你表情還不情不願,看著像我亂點鴛鴦譜一樣,怎麼初三就好上了?我不是很理解,你倆因為是乾柴烈火滾一起的,還是正經八百的要處對象?」
「正經八百啊,要只是約個炮玩一晚,誰閑瘋了早起跟你們彙報啊!給你們說,就等於是正經八百要在一起同居試婚了。」
江北北驚訝:「這麼快啊……你是怎麼知道他也想跟你正經八百戀愛呢?」
這下換黃元寶驚訝了:「江記者,你是沒青春期嗎?這怎麼會不知道呢!你沒喜歡的人?」
「這我初戀。」江北北扎開奶茶,吸了一大口,說道,「以前的都不算,我初中就暗戀過同桌前後桌,體育課代表,數學課代表還有隔壁班的班草,但他們統統不算數。」
「成年以前的就不說了。」黃元寶說,「你大學有喜歡的嗎?」
「你覺得會有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情況……」江北北說,「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人……連一星半點想了解的興趣都沒。放眼望去全是一個樣子,一樣的聲音,一樣的臉,平平無奇,沒有色彩,能跟我堯哥比嗎?就不說我堯哥了,我哥哥們哪個不比他們強?」
「你這是被養叼了。」黃元寶表示理解,「不是我刻意捧場啊,你們單元男士們的平均水準,包括老一輩的,都在平均線以上。我不是單指長相,我指所有啊!小江,你發現沒,你那幾個哥哥有個特別突出的優點,就是都沒直男癌,智商情懷眼界都靠譜。真的,不是哄你,我做節目多少年了,那傢伙,有的人是職業上的精英,生活上糟糕死了,也不用深入了解他,多說幾句就暴露了,那簡直人間災難,我最怕的就是這種光鮮亮麗社會精英,內里卻是個散發著惡臭的老大爺。」
「嘿嘿,那是……」江北北驕傲道,「我哥哥們都有良心,就拿我大哥二哥來說吧,社會上像他倆這種不多見了,有多少是昧著良心騙婚騙生還看不起人家的,你像他倆,要真的各自騙婚,其實是最不容易看出來的,平日里哥哥們關係就好,走得近也起不了疑心,明明這麼做很容易,也會減輕壓力,可我哥哥根本不屑,這就叫活的像個人。大哥二哥這樣,我祝福起來也有底氣,我哥可不是那些個社會垃圾,人家倆有原則底線,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寧可自己頂著壓力,被打被罵也不禍害無辜人,所以,哪天要是誰敢拆散大哥二哥,我就沖前面去,媽的,先沖我來!」
江北北說完,才發現黃元寶早驚呆了。
江北北反應了好久,才想起,雖然黃元寶知道二哥性向有問題,但她還不知道對象是大哥。
「呃……你什麼都沒聽見!」江北北說。
黃元寶慢慢抬起手,比了個贊:「原來這倆是一對兒,牛。破案了,下次去給大哥也帶一捧康乃馨。」
江北北緊張問:「要是你不知道的話,能看出來嗎?」
「看不出。」黃元寶道,「實話說,你幾個哥哥平日里相處都挺基的,男人越基我就越看不出來。況且你大哥不怎麼說話,還那麼正經,一會兒關心這個一會兒關心那個,我是真看不出。」
「那就好。」江北北鬆了口氣,「我要不是撞見,我也看不出。還算安全……元寶,你別說啊!我是不在狀態,默認你知道了才說漏嘴的……」
「了解,我比你靠譜多了。」黃元寶說,「我可是親眼見過你編故事救你二哥的英勇事迹,也知道難處,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到時間了,江北北拿起奶茶和包,從休息室出來,電梯人太多,她跟黃元寶走應急通道下樓回辦公室。
「我今天新換的包。」江北北往日都是背雙肩背,幾乎不拿挎包,新換了個挎包,她抬起胳膊讓黃元寶看,「不太適應,掛在胳膊上感覺特別礙事。」
「我都用手拿包。」黃元寶說,「比較有氣場。」
「拉倒吧,哈哈哈……」
江北北樂完,忽然想到,好像有什麼問題沒問:「元寶,我剛剛是要問什麼?」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會知道你想問什麼。」
江北北吸了口奶茶,跳著下樓梯,忽然想起了她要問什麼:「元寶!!我剛剛是要問你,你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確定戀愛關係啊!暗示嗎?當時是什麼氣氛?怎麼看出來他讀懂了?還是他給你暗示,你看出來了?到底怎麼知道的啊!」
她轉過頭,說道:「大哥跟二哥也是這樣,就說自然而然的就懂了……但我總覺得少點什麼,堯哥跟穿著七彩霞衣一樣,我不知道怎麼剝掉這層衣裳,再怎麼跟他好……」
黃元寶:「啥是七彩霞衣?」
「……老版《西遊記》你沒看過?」江北北鄙視道,「有一集,有一個國家的王后貌美如花,妖怪就把她抓走了,一位老神仙得知后,給了這個王后一件七彩霞衣護體,王后穿在身上,妖怪一碰她就蜇手,所以一直碰不得她。」
黃元寶沉默數秒,笑聲驚天地泣鬼神,平均每個哈字能有六次回聲。
江北北跺腳:「所以你們到底是怎麼確認關係的啊?」
「你都要訂婚了,還不知道?」
「有七彩霞衣。」江北北嘟嘴道,「他穿著七彩霞衣,我就是那妖怪,訂婚又能怎樣?一群小妖們辦了婚禮,說王后是大王您的,我就真能睡了他不成?還是蜇手,不忍褻瀆……」
「哈哈哈哈,江北北你超有意思的!比宋大喵都有意思!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有意思!」
「滾蛋!!」江北北怒而打元寶,沒想到用力過猛,扭到了腰,還沒來得及哎呀,因而姿勢怪異失去了平衡,雙腳又本能地保持下樓梯姿勢,大腦信號慢了一拍,江北北一下從樓梯上踩空,稀里嘩啦摔了下去。
黃元寶的回答在樓梯道里回蕩,還是唱出來的,可能是一首歌的歌詞:「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懂嗎?」
「……江北北!!」
江北北疼的冷汗直冒,想把那條無比疼痛的腿鋸掉又想把它抬起來試圖證明只要站起來它就能好的歪理,最終,她顫顫巍巍咬著舌頭罵了句髒話,說道:「元寶!!疼死我了!!!」
黃元寶扶著她,問她能否站起來,然兩個人的目光往下一走,江北北立刻哭了出來:「艹!這是我的腳嗎?!」
她的腳脖迅速膨脹起來,尺碼快要趕超大腿了。
黃元寶當即踢掉高跟鞋,往江北北挎包里一扔,不顧江北北那聲包可不便宜的叫喊,背起江北北就往電梯間跑:「這是扭到腳了!」
江北北趴在黃元寶背上淚流滿面:「咱倆這才叫共患難!黃元寶,你對我太他媽好了!」
黃元寶:「滾蛋,老娘把你背到電梯間,找男同事背你去!你也不輕啊少女!」
江北北:「閉嘴!!友盡三秒鐘!我今天晚上還要去赴宴商量訂婚日期呢!怎麼辦!」
「讓你男票背你去!」黃元寶道,「你放心,訂婚這種事,別說一個你了,就是十個你,你男票也背的動!」
話題結束后,江北北又注意到了傷痛:「嚶,好疼!!」
到底是計程車司機給力,江北北到了醫院拍片取葯,不一會兒結果出來,醫生道:「骨裂。」
「這麼嚴重!怎麼還裂了呢!」江北北半點不信,「大夫!這是我第一天上班啊!你說是不是預兆著我今年運氣不行啊?」
醫生:「你等會兒,我看你有點眼熟。」
江北北立刻噤若寒蟬。
「啊!」醫生一拍腦門想起來了,「嚴清明妹妹,是不是!」
十分鐘后,嚴清明跑來看了一眼,問明了事故原因,摘了領口的筆,在江北北打的石膏上寫:說話不走路,走路不說話。望小妹謹記。
「我回去了。」嚴清明寫完,匆匆又跑樓上上班。
黃元寶回去工作,順便給她請了半天假,讓宋朗到醫院來負責把江北北拉回家去。
宋朗來后,看見石膏上的字,也掏出一根彩筆,簽了個名字。
江北北小心翼翼跺單隻腳表達抗議:「喂!」
宋朗蹲下來,露出健碩的寬背:「上來。」
江北北說:「扶著我就行吧。」
她才不要讓所有哥哥們都知道她胸小罩杯空的慘痛現實!
宋朗起身,扶著她一瘸一拐蹦著走,感嘆:「哎呀,還跟我見外。你不上來,我看你等會兒怎麼回家,不讓我背,我就給你扔二哥家,你倆一起養病!」
「那就二哥家。」江北北說,「讓二哥陪我聊天解悶,兩個病號互相安慰。」
宋朗還真把江北北扔到了唐西周家,這可把唐西周樂的,跟來了個新玩具一樣,雙眼放光:「正愁在家沒事幹呢!」
他立刻翻找起彩筆。
江北北嗷嗷道:「二哥!手下留情!」
「我給你畫個狗頭!」唐西周說,「帶簽名的那種!」
楚堯收到消息趕回來時,已是傍晚,原計劃今晚吃飯定日子,這下也泡湯了。
江北北躺在一樓的沙發上,打石膏的腿擱在沙發背上,一邊玩手機,一邊給唐西周數數。
唐西周又在做單手俯卧撐,楚堯進門,展開雙臂:「走吧,抱你回去。」
唐西周指著江北北花里胡哨的石膏,說道:「特地給你留了點地方,回去找地兒畫!」
楚堯一笑,打橫抱起江北北出門,直直遇上下班回來的秦元。
「這怎麼了?」秦元托起江北北的石膏腳,「怎麼傷的?」
江北北委屈巴巴又不好意思地說:「踩空了。」
秦元:「怎麼頭天上班就冒冒失失的?」
他說完,拿出包里的鋼筆,也在石膏上寫了段話,簽上字:「江北北是冒失鬼——秦元。」
江北北翻白眼:「幼稚不幼稚。」
秦元合上筆帽,讓開位置:「自打四兒去了石膏,這都多少年了,快半輩子沒見過這玩意了,必須畫。你們先走。」
楚堯抱著江北北上樓,到門口時,秦元幫他們敲了門,聽見江北北對楚堯說:「堯哥,你讓我看看你眼神。」
楚堯低聲答:「看什麼?愛嗎?」他低頭親了親江北北,秦元回手一個扣籃,按住他腦袋,來了個推波助瀾。
之後甩著手,碎碎念著上樓:「膩歪!好生膩歪!有甚意思!」
江北北負傷,楚堯留在她家吃了飯。
奶奶端著飯後水果來客廳時,見江北北把腿擱在楚堯身上,自己在那兒悠哉看電視,楚堯拿了支筆,在她石膏上畫畫。
奶奶道:「堯兒,爸媽回來沒?」
「還在路上。」
「那今晚是怎麼說?」
「問過了,沒那麼多忌諱,不耽誤訂日子。」
江北北打了個驚嗝,啃起手指頭。
楚堯問她在想什麼,江北北附在他耳邊,悄聲說道:「我倆沒真睡,真訂會不會有詐騙嫌疑?」
楚堯笑問:「誰詐誰?」
「……可能我詐你?」
楚堯道:「詐吧,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