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懷疑
聽到衛崢的話,原本想要悄悄離去的凌香寒突然動作一僵,她緩緩地抬起了頭,臉上帶著欣喜的表情看著衛崢,如同那些小宮女們的目光一般帶著些痴迷。
衛崢看著她的臉皺了皺眉頭,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叫芙蓉。」她輕輕地應了一聲,聲音帶著些嗲音,嬌嫩調皮得緊。
衛崢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揮了揮手道:「行了,下去吧。」
「是。」凌香寒應了一聲之後便緩緩地退了下去,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也不好這麼明目張胆地出去,只好忍著散會的時候再找機會溜出去。
過了沒多久,酒席算是過去了,趙驍怕是也沒有話題與衛崢聊了,便揮了揮衣袖道:「衛將軍這一路辛苦,我也不多打擾將軍大人了。」
他拱了拱手說完,衛崢淡淡地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任由下面的小廝帶著他往廂房走了去。
那些個大人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大堂,凌香寒正隨著一個丫鬟一同收拾著桌子上的殘羹,送完最後一位大人的趙驍卻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是哪個房裡的丫鬟,以前怎麼沒見過你?」趙驍看著她問道。
「回大人,奴婢剛剛進府沒多久,原本是廚房裡的切菜丫頭。」凌香寒緩緩地說道,廚房裡的下人不常在府中走動,不似其他院子里的竄門竄得勤,趙驍沒有印象也算是正常。
「嗯。」趙驍應了一聲,凌香寒也不看他,只是低著頭,絞著手看上去有些緊張。
趙驍突然靠近了她幾分,凌香寒忍不住退了退,她驚慌道:「大人,可……還有事?」
她低著頭,趙驍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自然也是沒有瞧見她雙眼中的厭惡。
「你怕什麼?」趙驍問。
凌香寒並不回答。
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半晌,趙驍突然牽起了她的手,凌香寒忍住心底的厭惡,裝作嬌羞般的笑了笑。
「之前真是苦了你了,你可想做我的妻?」趙驍看著她,柔和地說了句。
「大人,奴婢不敢。」她推了推,倒是有幾分欲擒故縱的意思。
「沒什麼敢不敢,我方才一眼便瞧中了你,只要你願意,我自會娶了你,你可答應?」趙驍捧住了她的雙手,語氣誠懇無比,凌香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趙驍只當她是羞怯,並沒有注意她的神色,接著他又道:「衛崢將軍路途艱辛,你若是將他照顧好了,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功勞,你覺得如何?」
他鬆開了握著她的手,語氣讓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手裡被他強行塞了個東西,凌香寒也沒有立即就打開來看,她道:「謝謝城主大人,奴婢一定將衛大人伺候好了。」
「好,好,待到事成之後,我必會重重地獎賞你!」趙驍高興地道了一句,凌香寒眉眼一勾,笑了笑,那模樣可勾人了。
趙驍話雖是這麼說的,但是看得出來他的眼裡並沒有多少迷戀的意思。
凌香寒走出了大門,低頭瞧了一眼手中的東西,小小的一包,她湊到鼻尖嗅了嗅,立刻瞭然,她攏了攏袖子,帶著一些痞氣地笑了笑,趙驍這主意還真是打得好,就是手段實在是低俗了一些,不過這賣了東西還幫人數銀兩的事情她可是做不來。
「你這丫鬟,還不快到衛將軍的屋子裡伺候著!」趙驍早就和管家通了氣,這會兒管家看著凌香寒在這裡閑來無事便催了一句。
「管家大人,我入府不久,實在是不知曉將軍住在哪個院子里呀!」她道了一聲,管家有些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長得是好看,就是太沒規矩了一些。
到底,他還是喚了個丫頭來帶著她去衛崢的住處。
那丫鬟將她送到地方之後便離開了,凌香寒正欲走進衛崢住的院子,轉身就看到從旁邊走出來的人,正是寂塵,他見著她也沒有說話,只是皺了皺眉頭。
「你怎麼在這裡?」她問道。
「你又怎麼會在這裡?」寂塵並不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衛大將軍英俊魁梧,威風凜凜,我自是喜歡得緊,來伺候伺候他也算是沾了沾光。」她道。
寂塵原本面色平淡,但是在聽完她的話語之後,臉色卻低沉了半分。他瞧著她那張臉,稍稍的易容過,和原來的模樣有些許的相似,一眼看去還是格外的驚艷。她本就是個天生的美人,說話的時候,滿臉的神采奕奕,更是顯得生動有趣,就是她這說出口的話不大中聽。
「你手中拿的是什麼?」他看了一眼她籠在袖子里的手,一眼就看出了她手中拿著什麼東西。
凌香寒也沒有藏著掖著,伸手將那一小包東西舉到了寂塵的面前,她道:「能讓人銷魂的靈藥,你要不要試一試?」
他看了一眼,冷聲道:「下流手段。」
說完他就離開了,不給凌香寒反駁的機會,凌香寒站在原地,聳了聳肩,這小和尚,沒有之前那般討人喜歡了。
她收回了手,看了一眼寂塵來時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他離去的方向,她想了想,這人莫不是從司樂住的院子里來的吧?他一個小和尚什麼時候好這口了?想不通,想不通啊!
凌香寒也不再多想,提了腳,繞進了衛崢住的院子里。院里並沒有侍衛守著,凌香寒靠近了院子里的閣樓,剛剛走過去就聽到不悅的一聲:「滾。」
接著就是一陣啼哭的聲音,凌香寒的右腳剛剛跨過門檻就有一個丫鬟捂著臉跑了出來。
「你們也出去,我這裡不需要人伺候。」看了旁邊的人一眼,衛崢冷聲說道。
那兩個丫鬟被衛崢這麼一嚇,哪裡還敢多停留,趕緊提著裙子朝著門口處跑了過來,經過凌香寒的時候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凌香寒看了看屋內,又抬頭望了望房梁,她是不是應該離開比較好呢?再怎麼捂著,這石頭它也不會熱乎呀。況且她還沒那個心思去捂。
「你,過來。」她這腳步剛剛準備往後挪的時候,屋裡的人開了口。
「是,大人。」凌香寒不情不願地挪動了腿,臉上還要掛著看似滿心歡喜的笑容,這年月,做丫鬟真累呀!
「大人有什麼吩咐?」她規規矩矩地問道。
衛崢看了她一眼,似乎並不喜歡她掛在臉上的笑容,他道:「閑來無事,你與本將說說這宓城的山水人情,趣事奇聞。」
他看著她的眼,凌香寒與他對視著,她忍了忍,末了便開口道:「奴婢我也沒什麼見識,說道這宓城,奴婢倒是覺得那東街上的天香樓是個好去處,美酒佳肴就屬他家最佳,常有說書先生在酒樓里講段子,若說是玩意兒,就要數街頭的老伯了,他捏的泥人栩栩如生……」
凌香寒說得是津津有味,今日在街上看到的聽到的,全數倒騰了出來,只不過衛崢似乎並沒有什麼聽下去的興趣。凌香寒知曉他是有些懷疑自己,偏生她自己的臉皮生得厚,嘴皮子功夫也不差,這事兒她還是能糊弄過去的。
「行了,你先下去吧。」衛崢擺了擺手,不怎麼願意繼續聽下去,凌香寒應了一聲,緩緩地退了下去。
衛崢是見過她的面容的,那日掀了她的面紗,瞧是瞧了一眼,到底記沒記住她就不知曉了,但是衛崢這人行事還是相當謹慎的,觀察力也是強得很,她可不信他就這般放棄了對她的懷疑。
退下之後,凌香寒也沒有走遠,反倒是繞到了燒水房,今早走得急,奔波了好幾個時辰,這會兒閑下來也確實是困得不得了,正好在這裡歇會兒。旁邊的鍋爐里燒著水,添了些桔梗,又添了些柴火,她攏了攏衣襟,閉著眼睛,尋了個暖和的地方打起了盹,灶膛里的火苗跳動,映得她臉頰發紅。
冬日裡,天色沉得快,一覺醒來,全身都暖烘烘的,她自然是舒服了不少,她去廚房裡順了一盤糕點填飽了肚子,等著院子里掌燈后才端著一盆熱水朝著衛崢的房間里走了去。
「將軍,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我伺候您洗漱吧?」她站著門口喚了一聲。
「進來。」裡頭的人將擦得程亮的佩劍擱在了桌子上,應了一聲。
凌香寒端著木盆走了過去,將木盆擱在衛崢的身邊,伸手擰了擰帕子,遞給了衛崢。
衛崢接過了手帕,擦了擦臉:「今日不必伺候。」
「是。」她退了出去,走的時候順帶關好了房門,剛剛走出院子,她那臉色就綳不住了,咧嘴笑了笑,等會怕是有他好受的。
「司樂大人,您擋著我的路了。」不咸不淡的一聲,凌香寒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身前面無表情的人。
「喲!寂塵小和尚,你不是早已離去?如今又回來莫不是想我了?」她挪揄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