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成為美顏盛世的公主殿下(15)
偌大的宮殿里,父子三人難得齊聚一堂,可惜沒有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場景,只有劍拔弩張的凝重氣氛。
老皇帝在太子拍手的那一刻,就已經收斂了所有怒容,鷹隼般的眸子也微微眯了起來——他已經給過次子反悔的機會,然而對方毫無悔意,他也只能按照原計劃……斬草除根。
「二弟,好一副狼子野心,孤以為你平日出言不遜只是出於意氣之爭,沒想到你膽敢逼宮!」平素溫文端方的太子,這一刻雙目含怒,以一種大義凜然的姿態呵斥道,「父皇帶病之身無力親政,你卻趁此機會起兵謀逆,還罔顧人倫威脅父皇,為人子不孝,為人臣不忠,實乃皇家之恥!」
「切,本來不想嚇到父皇的,沒想到你這也在這裡,」二皇子咬著牙,見一直守在門口的親信都已倒下,強壓下內心的不安,大喊,「來人,護駕!」他現在只想讓守在勤政殿外的私兵趕緊進來保護自己。
可是直到他連喚了好幾聲,外面都沒有絲毫動靜時,他才發覺情況不妙。
「怎麼會……」二皇子許久等不到人,最後猛地回頭,眼睛瞪大如銅鈴,死死地瞪著太子,「是你對不對?你早就知道——」
太子沒有回答他,只是輕輕拍手,「啪啪啪」,四周的屏風紛紛應聲倒下,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侍衛,甚至連房樑上都隱沒著不少暗衛。
「這是!」二皇子往後退了兩步,一絲冷汗從額頭滑落——這麼多士兵究竟是怎麼藏起來的?他先前可是一點動靜都沒察覺到!
「二弟千萬別亂動,」太子白凈的臉龐上多了一絲微笑,「父皇給孤的這支暗衛射術高超,一旦敵人意圖逃跑,屆時亂箭無情,就算是孤也幫不了你。」
被威脅了!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制住胸口的慌亂:「我的人呢?你把他們怎樣了?」
「你的人?是那群在塢堡練出來的私兵嗎……」太子的目光轉向龍床上的老皇帝,「這就要問父皇了,孤只負責安排這群暗衛——」
「父皇?」唐宣文的嘴唇瓮動得厲害,依然不太敢相信,「難道你們都知道我今晚會來,所以聯手設下了這個局?」
「咳咳,」老皇帝靠在墊子上,被二兒子的話氣得連聲咳嗽,「孽畜!要不是你膽大包天謀划逼宮……朕還需要設局?」
自從壽宴上中毒后,老皇帝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這其中也包括太子。可是,不久前他派顧青去取千機營密印的時候,才得知中毒事件與他的愛妃鄭氏有關。後來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實在瞞不下去,只好向外宣布自己已經清醒,但主要事務仍然由太子代勞。
也就是在那時,太子也呈上了一份證據——鄭貴妃身上的香粉。這種粉末本身無害,可是一旦混雜龍涎香,就會產生一種慢性毒素,以酒催之便會加劇毒性,使人頭暈目眩。
壽宴前晚,他正好讓鄭氏侍寢,而宴席上也飲了不少酒釀。
如此一來,他中毒昏迷的緣由也就得到了解答。
一開始,老皇帝想不通心愛的妃子為何對自己如此絕情,直到後來聽到隨侍太監王立的提醒才恍然大悟——
「皇上,母為子強,二皇子也到了這個年紀,貴妃娘娘怕是有些心急了吧。」
是的,鄭貴妃不僅是自己的妻妾,還是二兒子的生母。
老皇帝想明白這一點后,不得不狠下心,結合顧青傳來的情報,召太子見面,一起定下了這一瓮中捉鱉之計。
二皇子的私兵和魯冀率領的叛軍,在皇帝密探的監視下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其中包括唐宣文動手的時間和人員分配。
而負責守衛宮中的錦衣衛,也由老皇帝分散兵力,一部分照常巡邏(也是交戰的主力方),另一部分則埋伏到宮苑雜役的屋子,等侵入者都完全踏入皇宮,便展開圍剿。
唐宣文可能根本不會料到,自己的盟友兼岳父魯冀所帶領的明甲軍,雖有上萬人數,卻都被設下陷阱的千機營殲滅了大半。
而且正好就在東宮的門口。
這支有神鬼莫測之稱的隊伍,率領者卻是誰都不會猜到的人物——
大梁最高文官,被稱為「管仲之才」的最年輕的首輔,顧青。
是的,這個文臣中的文臣,卻在最關鍵的時刻,被老皇帝臨危受命,帶領著奇兵完成了整個皇宮的「死亡陷阱」。
在東宮殿外,有無數被火統貫穿身軀的明甲軍屍體。
而勤政殿的外圍也同樣,唐宣文的五千精兵在房梁和四周黑壓壓的火槍洞口下,噤若寒蟬。
千機營,是擁有這個時代最高級別武器的部隊,也是所有士兵心中的最神聖的地方。
唐宣文的逼宮計劃里,最大的失誤就是這一點:他沒料到老皇帝已經從太後手里奪回了千機營的密令,徹底掌控了這支軍隊的武器庫。
而待在寢宮裡,正在用「千里眼」觀察情況的少女也聽到了宮殿外的喧鬧,有爆炸般的轟鳴,有士兵的慘叫,還有……快要衝破窗戶的火光。
她的眼帘中,有暴怒的父皇,皺眉的長兄,還有表情又哭又笑、彷彿崩潰了的二兄……可是她已經無暇多看,屋外的婢女已經用力地推開了門,帶著哭腔的聲音不停地傳來——
「殿下,外面瘋啦!那些被火槍打得四竄的賊兵用火燒宮了!」
「請公主趕緊逃出去,不然會被燒死的——」
花綿已經嗅到了難聞的焦味,眉頭緊蹙著跳下床,中止了「千里眼」的技能,跟著忠心的侍女趁火勢不大趕緊往外逃。
不過她依然不敢相信,明甲軍這是瘋了嗎?圍困她的寢宮就算了,居然拿火燒?
難道窮途末路的人,都會這麼瘋狂,死前也不忘拖上一個墊背的?
其實她還是冤枉了外面的明甲軍。本來魯冀就沒怎麼重視花綿這邊,派來的人也只有幾百散兵,結果周圍潛伏的千機營士兵居然多達上千人。
這是什麼概念?
首先要知道,千機營是絕對的精英兵力,一個十人列隊屠殺百人兵團絕非難事,就連東宮外剿滅明甲軍主力的大部隊都只有三千左右的兵力,加上勤政殿門口的兩千,數量根本沒法跟錦衣衛與府前衛相比。
永樂公主何德何能,竟令指揮官抽出六分之一的士兵來保護她?
可以想象,被派到這裡看守公主的明甲軍有多麼絕望?
出於求生的本能,他們只能慌不擇路地逃跑,而在密集的火力壓制下,有個別自作聰明的小雜兵溜到了宮殿的走廊上,認為裡面住著公主殿下,千機營應該不會攻擊這邊。
然而槍炮無眼,千機營的士兵可是接到了「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公主」的指令,見這個雜兵跑進宮殿,以為他想挾持公主作為人質,便果斷朝他射擊,結果其中一顆帶著火藥星子的鉛彈不慎落在了走廊邊上的灌木叢里,頓時燃起大火,而灌木叢又是包圍著大半個寢宮的……
所以,這個「燒宮」事件純屬烏龍。
不過好在燒的只有外圍,花綿氣喘吁吁地趕到門口時,火勢才蔓延到門柱,不算太嚴重。
「公主殿下,屬下救駕來遲,請恕罪!」領頭的黑甲小將跪在地上,朗聲道。
花綿對皇城內幾支軍隊的特徵還是分辨得出來的,藤甲是明甲軍,黑甲是千機營,銀甲是錦衣衛……
「這、這位將軍,請先起來吧,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花綿剛才用「千里眼」看到的最後一幕是情勢逆轉,但是二皇子為什麼失敗,她還一頭霧水呢。
「回稟殿下,千機營奉命剿滅叛軍,誅殺奸將魯冀,其他恕無可奉告。」這個小頭領第一眼看到花綿的時候也是咽了口口水的,但之後一直不敢直視她,相當本分守禮。
「魯冀——」花綿從老皇帝口中聽過這個男人的名字,而且壽宴時魯府的大小姐還與紀蓉發生了口角,所以印象很深,「他跟二兄……二皇子一起謀反了嗎?」
小將士這時驚訝地望了她一眼,似乎在奇怪她一個深閨里的公主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但是很快又匆忙低下頭,臉龐泛起薄紅。
公主殿下……果然如同傳聞中一樣艷冠群芳……該死!自己怎麼能有如此不敬的想法——
下一秒,一個淡淡的如同天上皎月的聲音打斷了小將領的胡思亂想,也牢牢地吸引了花綿的注意力:
「殿下怎會知曉二皇子謀逆之事?」
「欸?」花綿眼瞳一縮,瞬間以為自己面前出現了幻覺。
因為不遠處,站著一個她怎麼也想不到的人,還有一群新的黑甲軍。
「顧、顧大人!」小將領見到來人,興奮地叫喊起來。
徐步而來的青年眉眼凝霜,衣袂翩飛,飄逸清絕的身姿彷彿踏著月色而來的仙人。
天幕低垂,夜光稀微,他卻似珠玉明光,不動聲色間撩人心房。
「先生……」花綿下意識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整理好慌亂的形象。
可是顧青卻沒有回應她,而是看著小將士,輕描淡寫地問:「這裡怎麼著火了?」
「回、回大人,屬下失職,在擊殺敵軍時不慎走火……」剛才在花綿面前一臉嚴肅的小頭領此時慌忙跪下,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的。
「回去后自領軍法三十棍。」顧青腳步一頓,然後繞過了還在下跪的將士,徑直朝花綿的方向走去。
小姑娘抬頭看他,一臉複雜。
「先生——今晚宮裡到底怎麼了?」
「殿下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青年站在她身前,以一種打量的目光審視著少女絕美的臉龐。
「我……」花綿頓時詞窮,她總不可能說自己用了「千里眼」吧。
男人見她半晌憋不出一句話,不由得牽起唇角,帶著點溫和的味道。
當然,在花綿眼裡,這個表情更像是捉弄。
可惡,就算要她說謊,好像也會被對方一眼識破……
正當小姑娘冥思苦想著說辭,幾乎把臉都憋紅了的時候,身上卻忽然一暖。
「咦咦咦?!」被一件黑色外氅裹住,整個人好像被顧青攏入懷中的少女,腦海一片空白。
「殿下,夜寒露重,當心著涼。」
「你……」小姑娘完全怔住了,這一出來得太過猝不及防。
可是顧青沒有讓她糾結下去,很快就鬆開了她,轉頭吩咐後面眼睛都不敢抬的眾兵士:「好了,公主殿下已經無礙,所有人跟我前往勤政殿,共討逆賊!」
「是!」黑甲軍齊齊應聲。
「等一下——」在他離開前,回過神來的花綿扯住了他的袖子。
「怎麼?」顧青只好停了腳步,轉頭看她。
「我……我也想……」少女深深吸了口氣,眼神慢慢變得堅決,「我也要跟你一起去父皇那裡!」
「不可能。」
「我知道那裡很危險,可是——」她不想一直待在什麼都不知道的地方,像個傻子一樣等待塵埃落定,「勤政殿里有我最重要的親人,請讓我一起過去!
顧青半睞眼眸,盯著她好一會兒。
「抱歉,臣拒絕,公主的安危對臣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花綿一愣,隨後又急了:「先生,事關父兄,永樂只任性一次,求您了!若先生應允,永樂願意……」
「噓——」他低下頭,用一支冰冷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唇,「閉嘴,公主殿下。」
前所未有的冰冷口吻,讓花綿渾身一顫。
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離她只有幾厘米的男人,臉色居然如此可怕。
這不是師長的姿態,也不是臣子的態度,而是另一種她看不懂也不敢懂的意味。
顧青垂首,嘴唇輕輕靠近了她的耳畔,聲音清晰無比:「殿下,我只說這一次,請聽好了——」
「對青來說,你的安全比皇上和太子重要一百倍。」
「因為你身上的每一寸每一毫,都是屬於我的。」
「如果你敢親自涉險,屆時請恕青無禮,必會身體力行地教您——何為聽話。」
【這是威脅。】
【但他沒有開玩笑。】
少女遲鈍的大腦難得敏銳了一次,卻發現自己只能沉默。
明明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自己印象里的先生,可是……
不討厭。
她不討厭這種被人護在身後的感覺。
但是這些話換個人說的話……可能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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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勤政殿,被暗衛捆綁在起來的二皇子,和殿外被火槍指著、跪滿一地的私兵,都在顯示著一切已經結束。
命令衛兵把人押下去,空蕩蕩的大殿里只剩下老皇帝跟太子兩人。
「父皇英明,攻人之矛不如示人以威,令其不戰而降,這樣就不用耗費兵力與外面的明甲軍廝殺、犧牲將士了。」
「嗯,確實。」老皇帝捋了捋鬍鬚,微微頷首,「吾兒親政這幾月,看來收穫不小啊。」
「父皇過獎,兒臣只是勉力而為,哪裡比得上父皇您的英明神武呢?」太子笑眯眯地拍著父親馬屁。
「呵,你這小子。」皇帝剛露出一個笑容,可是頭卻越來越疼,先前強撐著不適與二子對峙已經耗費了大量精力,「你確實還有得練呢,趁朕還有時間,得好好幫你——」
聞言,太子的眼眸閃過一絲複雜的暗光。
「嘖,唐宣文這孽子究竟給朕下了什麼毒……」老皇帝揉了揉太陽穴,可是腦部鈍痛依然在加劇,「太、太子,給朕傳太醫!」
可是直到他說了好幾聲,也沒有等到大兒子有任何動作。
甚至連一句噓寒問暖都沒有。
「宣、宣德,你耳朵聾了嗎!」老皇帝撐著床梁,喘著粗氣,「你……快喊太醫……」
可是太子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父皇,您還是先躺著吧。」
老皇帝雙手抱著頭,慢慢地從靠墊上滑了下去,臉上蒼老的紋路也跟著疼痛抖動:「太子,你……究竟……想做什麼……」
「父皇年紀大了,餘毒未清,兒臣認為太醫院的庸醫治不好您。」男人的語氣溫和極了。
「唐、宣、德!」老皇帝「格格」地咬著牙,渾身都劇烈顫抖起來,他總算明白了哪裡不對,「毒——是你——」
「不是我下的,」唐宣德平靜地看著床上掙扎的老人,「是你的親弟弟興安王哦。」
皇帝充滿血絲的眼睛猛地睜大:「不、不可能……鄭氏呢……」
「您先躺好,」唐宣德走上前,微胖的臉龐終於泄露了少許得色,「我來跟您慢慢講……首先,中毒的事實際上是興安王做的,只不過嫁禍給了您的愛妃而已;其次,因為您總是這麼搖擺不定,視兒臣跟二弟是平等的存在,實在叫人不安啊,兒臣只好選擇配合叔父的小動作嘍;最後,叔父這樣做的原因還是怪父皇您啊,出台什麼削藩令呢,這不是逼著叔父去死嗎?」
「蠢……貨……」老皇帝氣得快要咳出血來,「咳咳,西北大勢已成……不削藩,他必反……」
「您總是這麼多疑呢。」太子臉上含了一絲苦澀的笑,「我也好,二弟也好,就連您的親弟,您從未真正相信過我們任何一人……」
「父皇,兒臣十歲成為太子,到現在已有二十六年,大半人生就這麼蹉跎過去,而您依然提防我如同防備家賊,叫我如何甘心!」因為太過激動,太子最後都自稱為「我」了。
「而且兒臣永遠也不會忘記……母后是如何死的。您當年殺兄囚父,踐踏倫理道德,納了前太子愛妾,被母后發現后將那女子滅口,從此您便恨母后入骨,終日冷淡於她,令母后一宮之主顏面全無,最後抑鬱而亡……」太子慘笑道。
「夠、夠了!」老皇帝枯枝似的手顫顫巍巍地伸出來,指著他,「你都是……從哪裡聽到的?」
「哈哈哈,」唐宣德捂著臉笑起來,他年幼時最眷戀的母后啊,就為了這麼一個不值的男人而死,「當然是您的親弟弟,我的叔父興安王告訴我的啊!對了,您平時對綿兒寵愛有加,難道也是出於補償心理?」
「父皇,您的人生真是太失敗了。」
不僅養出了二弟那種權欲熏心的蠢貨,還有一個看似忠心實則包藏禍心的弟弟,連自己也不是個好兒子……
「這個皇宮裡,可能唯一真心愛著您的存在,就是綿兒了吧。」太子的神色扭曲無比,看著還在苟延殘喘的父親,咧嘴笑道,「只可惜——」
提到心愛的小女兒,老皇帝這下是真的氣急攻心,說話都口齒不清了:「綿……你……絕對不許……妹妹……」
「我知道,綿兒是我可愛的小妹妹,我當然不會傷害她。」太子的眼神有幾分詭異,「父皇知道我為綿兒挑選了哪位良人嗎?」
「沒錯,就是之前幫您辦事卻被您食言的顧大首輔。」
「他不是誠心誠意求娶綿兒嗎?父皇您怎麼情願食言而肥,也不肯把人給她呢?」
老皇帝的胸脯劇烈起伏著,胡亂搖頭——「不……不行……」
只有那個男人,絕對不行。
他不會給綿兒幸福的。
「首輔可是京城待字閨中的適齡女子都夢寐以求的青年才俊,父皇為何嫌棄他至此?」太子嘆了口氣,「還好兒臣機靈,跟老師許諾此番事成,便下旨以最快速度將綿兒許給他呢。」
「父債子還,如此,首輔大人才能真正心屬我們皇家啊。」
「哦對了,孤與興安王的聯繫人,正是老師哦。還有如何在今天讓父皇立下遺囑,老師也很好地教導了我呢。」
老皇帝雙目赤紅,像是要吃人一樣盯著自己的大兒子,用最後的力氣喊道:「顧少元乃逆臣之後,你切莫與虎謀皮……」
「逆臣之後?」太子笑著搖頭,「父皇弄錯了吧?我也知道老師的真實身份哦,之前碰巧偷聽到了父皇跟他的密談呢。」
「二十五年前,大梁一代名相楊祁年,為父皇一手締造了『仁顯之治』的改革派尖刀,最後卻因為觸動了貴族階級利益被賜毒酒而死。」
「而老師……就是他的兒子吧。」
老皇帝疲憊地闔上眼瞼,他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了,只能憑著本能一字一頓地問:「那……你……為何……」
「父皇這些年來一直都很矛盾吧,老師成為首輔之後才發現了這個真相,撤又撤不得,用又不信任,只能最後以此事為把柄要挾老師盡忠……」
太子挺起胸膛,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這就是我與您最大的不同,父親。」
「我會選擇相信他人,相信老師的人格,而且……既然有了這麼好的把柄,老師的才能才能更好地為我唐家所用。」
唐宣德堅信,自己所擁有的未來,會比父親更偉大。
因為他深深明白著這個道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而顧青在逼宮事件里背叛了父皇、選擇了自己的表現,也正好驗證了這一理論。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得到這種國士的效忠,獻出妹妹又算得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