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亮了
騎士久久無言，屋中人亦一言不發，內宮中再度陷入寂靜。
連風都無法闖入的寂靜。
騎士不明白，不明白屋中人為何這麼做。
他闖過白晝，亦在黑夜中縱橫，不明白只能在陽光下生存的生命的驕傲。
他待過諸神陣營，也去過魔女陣營，不明白恪守本心的生命的自豪。
他曾化身各個種族，在各族中生活，對各族瞭若指掌。卻不明白所謂種族的榮譽。
他經歷過太多太多，卻依舊不懂生而為人的傲氣！
所以他不懂他。
騎士到現在都稱呼除他之外的人族為渣子，因為人族在百族中個體實力排名第一，倒數的。
但偏偏弱小不堪的人族卻又無所不能。
這些都不重要，他的話就是天理，因為早在十年前，騎士的生命就屬於他了啊。
不知過了多久，屋中人緩緩開口：「貝爾，現在什麼時間了？」
姬貝爾，原名貝爾.維耐特，十年前突然出現在人族夢落帝國，一舉挑翻帝國十二聖金騎士，榮獲封號，成為直屬王子的守護騎士。
人族皆是單姓，少數複姓，維耐特這個姓氏在人族應該說不存在，曾讓人一度懷疑他並非人族。
但無論各項檢測都表明了他的身份，比一般人族的血脈純度都要高，甚至諸神雕像都承認了他的身份。
貝爾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中高懸的九輪血月已經有六個暗淡下去。
城外依舊死寂，血光更為濃郁。
「現在是第六死時，還有三個死時魔女的陰影將會撤去，諸神的光輝將會籠罩世界。」
「三死時嗎？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呢，取我戰甲來！」
屋中人眼中射出妖異的光芒，被鮮血覆蓋的臉上露出森然的笑容。
貝爾楞了一下，小聲的詢問道：「現在正是欲罪魔女的時間，您……」
貝爾並不擔心屋中人失控，相反如果失控那更好，鬧的人盡皆知，他就沒辦法留在人族了，也就不用再受折磨了。
但十餘年的相處，他唯一弄明白的就是屋中人的性格，內心的拷問對他來說遠比肉體上的傷害更難度過。
所以屋中人才會親手將自己囚禁在這裡，忍受長達十餘年的痛苦。
或許只是為了贖罪，求一個心安。
「無妨，外宮中那些人估計早就有了對策，就算我失控。畢竟不是第一次了，說來也可笑，這個時間恰好是我最強的時候，亦是我自控能力最強的時候，如果真有意外，索性鬧個痛快！反正最後一夜了！」
屋中人或許比貝爾更了解他自己，知道他所想，只因這十餘年貝爾將一切都交給了他，沒有任何秘密。
「好的殿下，等我三死分，不！一死分就足夠了！」
既然屋中人發話了，只要屋中人不在意，就算整個人族都被屠殺，又管他何事！
屋中人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就算世界為之傾覆！
貝爾一個閃身消失在原地，一死分不到，他的身影再度出現，手上托著他每天都要擦拭三遍的淡金色盔甲。
「殿下，破獄盔甲沒有一絲灰塵，為您帶到！您……」
貝爾說沒有一絲灰塵，那就是沒有一絲灰塵，他每天可是不惜消耗壽命釋放超階魔法，只為讓這副盔甲一塵不染。
屋中人明白他想說什麼，淡然又不失霸氣的說道：「我自己布下的封魔大陣，如果我想，還能攔住我不成？！」
屋中人依舊掛著讓人顫抖的笑容，眼中妖異的光芒直接刺破了封魔大陣。
姬夜殿中上千魔法符文瘋狂顫動，化作閃電，化作火焰，化作無盡的利刃，落在屋中人的身上，卻絲毫不能阻擋屋中人的身影。
惡鬼般的身影輕輕抖動，震散了釘在肉翅上的魔法長釘，肉翅亦在封魔大陣的攻擊下，慢慢焚燒消散。
尋常人無法忍受的疼痛，對於屋中人來說卻是習以為常的東西，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肉翅被焚燒，所帶來的疼痛屋中人早已習慣，四肢舒展，輕鬆震斷了四肢上的紫色鎖鏈。
覆蓋全身的血液開始蒸發，化作恐怖的惡魔虛影，抵擋著封魔大陣的猛烈攻擊。
鎖鏈被掙脫，整個人恢復自由，屋中人先是抓著洞穿頭頂獨角的利器，連帶自己的獨角直接掰斷！隨手扔在地上，被封魔大陣瞬間抹除。
然後雙手抓住了洞穿自己胸膛的長矛，封魔大陣劇烈的反抗，所有魔法符文化作鎖鏈，牢牢的鎖在長矛之上。
隨著屋中人準備拔出長矛的動作，雷霆火焰聖光，在屋中人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符文所化的鎖鏈全力的抵抗，卻無法阻止長矛的拔出。
洞穿屋中人胸膛的長矛被一點一點的拔出，魔法符文所化的鎖鏈也慢慢變形，充滿了裂痕。
然後在到達極限的時候，瞬間破裂，一寸一寸煙消雲散。
弱化版的封魔大陣直接崩潰。
而屋中人也不好受，肉翅被焚燒殆盡，頭頂的獨角被自己掰斷，四肢上燃燒的火焰被鮮血澆滅，再度恢復成了人形。
只是四處裸露的白骨，布滿全身的血液，有些滲人罷了。
破除封魔大陣，屋中人輕輕的推開殿門，身上的傷勢也在開門的時間恢復正常。
恐怖的恢復力，恐怕連諸神都會為之顫抖。
「所謂的規則，只不過是少了一個能打破規則的人罷了！你看，我這不是出來了。」
屋中人走出姬夜殿，對著貝爾露出自以為帥氣的笑容。
貝爾看著從屋中走出的人，他身上的傷勢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貝爾咧嘴輕笑，一瞬間微風浮動，給死寂的內宮帶來了一絲生機。
「王！不要動，您最忠誠的奴僕為您更衣！」
貝爾臉上帶著些微羞紅，用超階魔法為屋中人清除了身上的污垢，褪去了破損的衣裳。為他穿上了帶著幾道屬於榮譽傷痕的盔甲！
身穿淡金色盔甲，生而為人，頂天立地，威武霸氣，只是少了一件趁手的兵器，不過無妨，即將讓世界為之震動的兵器，天亮就有了！
屋中人雙手背負，輕飄飄的說出霸氣的宣言：
「我！姬無夜，從現在開始向全世界宣告，我！來了！萬族，諸神，亦或是魔女，顫抖吧！」
霸道的宣言在死寂的皇宮中回蕩，良久，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