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凝在了父皇的才人媚娘的俏臉上(18)
這天上朝,太宗問群臣:「當今國家何事最急?」諫議大夫褚遂良拱手應道:「今四方無虞,惟太子宜有定分最急。」「此言是也。」太宗點了點頭,環視群臣,「眾卿覺得諸王子誰堪為皇嗣?」中書侍郎岑文本、黃門侍郎劉洎顯然看透了皇帝的心思,上前拱手對道:「魏王李泰乃陛下嫡子,有才華,愛文學,日游於朝士之林,且能撰著書籍,可為治世之主。」見有人答到點子上,太宗備感欣慰,但岑文本、劉洎之語不足定江山,太宗把目光轉到了四位重臣長孫無忌、房玄齡、褚遂良、李祐身上,這四人分別掌管著政治、經濟、政策制定、軍事等大權,有了他們的支持,李泰晉封為太子的事才能算浮出水面。長孫無忌為第一宰相,又是國戚,房玄齡等人不願多嘴,便一起觀望長孫無忌。對於立誰為太子,長孫早在心裡打開了小九九,李承乾一倒,無疑會在皇帝另外兩個嫡子中選太子,不是魏王李泰,就是晉王李治。李泰年長,遇事都自拿主意,平日也不把他這個舅放在眼裡,他手下還有一大批功臣子弟,萬一他當權了,恐怕會把這些元老重臣趕下台去,而重用他自己的人馬。而晉王李治,年僅十六歲,仁弱聽話,便於輔佐,日後面南稱君,還脫不了聽他這個長孫老舅的,盤桓再三,長孫無忌心中最滿意晉王李治,遂出班拱手奏道:「在諸王子中,晉王最為仁孝,天下共知,臣以為是最合適的太子人選。」太宗聽了,啞然不語,長孫無忌繼續奏道:「前些天太原出了個石像,上有『治萬吉』字樣,臣以為應該順天應人,立晉王為太子。」長孫無忌固請立李治為太子,太宗心裡不願,但也不好當場反對。至於太原出石文一事,太宗也聽說過,宮廷內外也為此議論了一陣。「自古嫡庶無良佐,何嘗不傾敗家國,」如今連朝廷重臣也傾向於立李治,讓太宗大費躇躊,只得揮揮手說:「立太子一事,容后再議。」這天在弘文殿,太宗在批改公文之餘,對侍坐的褚遂良說:「昨日青雀(李泰小名)投我懷道:『兒臣今日始得為陛下子,乃更生之日也。臣有一子,臣死之日,當為陛下殺之,傳位晉王。』人誰不愛其子,朕見其狀,大為可憐。」太宗意思是想誇他泰兒也是個俠義大度的人,不想褚遂良身為諫議大夫,馬上嗅出李泰的話有悖於常理,純屬矯揉造作,於是鄭重其事地奏道:「陛下之言大失。願陛下謹慎,勿再誤。安有陛下萬歲后,魏王據有天下,肯殺其愛子,傳位晉王之理嗎?」太宗琢磨了一下,也覺李泰的話大不可信,但還對褚遂良說:「青雀有能力有主見,雉奴(李治小名)雖仁孝,但為人軟弱,權衡再三,朕還是想立青雀為太子。」褚遂良拱手道:「陛下往昔既立李承乾為太子,復寵魏王,禮序過於李承乾,已成今日之禍,前事不遠,足以為鑒。陛下今立魏王,願先措置晉王,方得安全。」褚遂良話里的意思是,要立青雀,就要先處置雉奴,或軟禁起來,或流放,或乾脆先殺雉奴,這樣才能保證以後不出亂子,但雉奴柔弱膽小,十五六歲了,還常常依偎在太宗懷裡,一到天黑,就不敢出門,太宗哪裡捨得處置這個從不惹事的孩子啊!想到這裡,太宗的眼淚不由湧出,搖搖頭說道:「我不能!」李泰本以為太子之位手到擒來,不想節外生枝,以長孫無忌為首的幾位重臣固請立李治為太子,這急得李泰抓耳撓腮,坐立不安,沒想到那個像女孩似的雉奴竟然成為競爭對手。李泰忙找幾位親信商議對策。房遺愛做事向來大大咧咧,手做一個抓雞脖子的動作。惡狠狠地說:「等哪天找個理由,把雉奴約出來,直接掐死他得了,反正他也沒有什麼自己的勢力,一個晉王府,也是個空架子。」柴令武慮事比較全面,說:「動不動就殺人恐怕不行,李承乾就是在這上面敗的。晉王要死了,不是咱殺的,也是咱殺的,普天下人都得懷疑咱魏王府。得想想別的渠道解決晉王。」魏王李泰的小心眼子多,他想了一下,眉開眼笑地說:「我有辦法置雉奴於死地。」「什麼辦法?」眾人急忙探問。「雉奴膽小,一受點驚嚇就常常卧病,待我嚇唬嚇唬他,嚇死了最好,嚇不死也得讓他成個病秧子,立不成太子。」李泰以為得計,第二天就找到李治,假言帶他出去玩,把他哄到魏王府,引入一個密室內。密室內燈火暗淡,李泰一臉假笑的對李治說:「我聽說你的事不妙啊!」「哥,什麼事?」李治一時摸不著頭腦。「你是不是和李元昌關係好?」「是啊,」李治沒有多少心眼,老老實實答道,「李元昌叔每從封地來,老給我帶吃的。」李泰恐嚇道:「你與李元昌友善,現在李元昌反叛,賜死於家,我聽說下一步也要追究你,你難道不覺得憂愁嗎?」李泰一邊問話,一邊覷伺,果見李治小臉慢慢變得煞白。李泰心裡得意地笑了一下,派人把李治送回家了。李治心裡雖然害怕,但並未如李泰預料的那樣,嚇得卧病不起。自長孫皇後去世后,太宗因雉奴膽小,常常讓他住在後宮,這幾年因他大了以後,才另給他開府居住。這幾天有些奇怪,這雉奴有事無事就跟在父皇身邊,到傍黑天了還不回府,在父皇身邊徘徊再三,依依不捨離去,人也顯得愁眉苦臉,似有無限的心事。太宗覺察出這雉奴有什麼事,問了幾句,李治吞吞吐吐不敢明言。太宗愈覺奇怪,於是摒退左右,把雉奴引進卧室,攬在懷中,柔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