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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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希回去后就坐在沙發上一陣靜默,難過倒還好,只是氣悶。其實如果沒感覺了,大可以直接提分手,跟她前兩任女友一樣分得乾淨利落,走得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又何必玩噁心人的出軌?
從客廳的酒櫃里開了瓶紅酒,倒進玻璃杯里,沒細品,只仰頭灌了下去,覺得不過癮,換了瓶白的。
前頭的電視機不知道在放著什麼惡俗的劇情,她只瞧著,腦子裡混沌一片。
家裡留著孫姿倩的東西,她沒有去收,也懶得去收。
揉著腦袋,有些頭疼。
不得不承認,事業上混得風生水起的南警花在感情這方面還真是失敗。前前後後談了三個女友,各個分手收場,最長的戀情維持不過三個月,每次收到的分手理由都是「你不愛我」。又灌了一口,現在這麼一想,似乎她和孫姿倩之間也很早就出現矛盾了。
她總說她忽視她。
可是幹警察這行的,正常朝九晚五的能有幾個?帶自家女人出去逛街吃飯的時間都是擠的。
南希的酒量好,可禁不起一直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已有些醉意。
迷糊間,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郝然亮起「寶貝倩倩」四個大字。
這是孫姿倩自己設的,她沒有在意,就放在了那裡,現在還沒改備註。
心裡想著她是不是來求原諒了?還未等她思量完,已經下意識按了「接聽」,那邊試探性地響起一句話:「那個,我的包包落在你那了,裡面還有一些東西……」
安靜。
空氣間滋生著尷尬。
聽著前兩天還卧在她腿上撒嬌的女人現在小心翼翼地開口,南希笑了:「你就沒有想對我說些什麼嗎?」
「我……」
對話那頭的孫姿倩小兔子一樣不敢吱聲。
南希也沒想刁難她,只嘆了口氣,吐了三個字:「來拿吧。」
「真的嗎?」
孫姿倩興奮了一下,畢竟那包可值上萬塊呢,花了她兩個月的工資。
她敷衍地應一聲,想想還是算了,又道:「我寄去你家好了。」
孫姿倩一愣,聲音尾調揚起:「希希,你真是個好人!」
「嗯?」鼻音里悶響,南希甩掉拖鞋,一腿平放,一腿微屈,慵懶仰躺在沙發上,饒有興味道,「現在才發好人卡?」
「……我不是這個意思。」
孫姿倩語氣很低,片刻后卻換了一種調調,「其實我很早就想跟你分手了。」
剛剛喝的酒有些燒,南希揉揉喉嚨,微滯。
她又補了一句:「因為你……性冷淡。」
南希:「……」
說完這句她羞怯似得迅速掛了電話,留下南希一個人舉著手機一臉懵逼。
話說除了第一任女友,之後的兩個,包括孫姿倩,她都是有上過床的,怎麼就性冷淡了?
正摸不著頭腦,又有個不怕死的打來了電話。
閉著的眼皮不耐煩地稍掀,一瞄屏幕:沈筱。
「喂。」平復心情,沒精打采道,「做什麼?」
沈筱那邊有些吵鬧,鳴笛聲交談聲交錯起伏,旁邊應該還有兩三個人,她只丟來一句話:「『LACEBAR』今天有主題派對,去不去?」
這女人就是她兩年前在LACEBAR認識的,本來是想發展成對象,後來發現都不是對方的菜,就變成了朋友,還是關係比較鐵,可以說葷話的那種。
「沒興趣。」南希有一搭沒一搭繼續揉著太陽穴,順便打了個哈欠。
那頭沈筱又開玩笑:「你真的不來?商務主題派對噢,你稍微打扮帥一點,說不定晚上就能勾搭走一個玩onenightstand。」
南希長睫低壓,不理會:「又不是蘿莉派對。」
她最喜歡的就是萌萌的軟妹子,音輕體柔易推倒那種。
「嘁。」聽她今天的語音帶著些喑啞,沈筱猜測,「你喝酒了?」
「嗯。」
「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啊。」那頭那女人催她,「趕緊的,出來,大夥一起熱鬧。」
后又調侃她:「該不是你家的小可愛拽著你,不讓你走吧?」
聽她口吻中的嫌棄,南希靜靜開口:「剛分手。」
「啥?」她好像沒有聽清。
南希語氣沒有什麼耐心地重新說一遍:「老子他媽分手了。」
「又分手了?」沈筱沉默一會兒,可也就那麼一會兒。一拍大腿,「分手了一個人憋著才不好,來,我陪你鬧騰,一醉到天明!」
南希不想理她。
知道她的脾氣,沈筱掐著她的炸毛點一激:「你不會是虛了吧?」
南希奇怪:「我虛什麼?」
沈筱「嘖嘖」兩聲:「前幾次撩到的,你開房前就溜了,你怕不是性冷感吧?」
暴擊。
南希起身,不爽地抖抖頭髮:「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情場野狼,攻中帝王。」
。
南總攻的面容本身就是可陰可陽的那種,只要稍稍一改妝容就可以在性感火辣和高冷禁慾之間來回切換。
今晚準備野獵的她特地挑了一身白襯衫配黑西褲,還戴了個男款的假髮,再加上個子高,可以說攻氣十足了。隱隱地,總覺得還有些不夠,她笑笑,從抽屜里取出塵封已久的煙盒和打火機。嘴裡隨意含上一根,燃上一點猩紅,然後將沒有抽完的煙夾在中指與食指之間。
用這味道一熏,應該就有點意思了。
出發前,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深呼吸一口,將孫姿倩的聯繫電話拉進了黑名單。
。
LACEBAR,附近最知名的蕾絲酒吧,時常會推出一些特別的主題吸引顧客。她和沈筱就是這裡的常客。
兩人在酒吧外會和。一見到她,沈筱就忍不住笑出聲:「嘖嘖嘖,你今晚可要小心一點,別還沒泡到人,自己就被那群女的揩得油都沒有了。」
南希沒理會她,只瞧了眼她旁邊跟著的三個女人。兩個她認識,一個新來的,不過都不太熟。自顧自朝前頭走去,胸前實在勒得慌,稍稍扯了下自己的束胸衣。
最厭惡的就是這四兩肉,沉甸甸的,平時行動時也挺累贅。
果然如外頭貼的主題公告一樣,裡面的妹子穿得都比較正式,也因為這樣,沒有腿和胸可以看,實在無趣。
坐在酒吧角落頭的卡座,點了一箱啤酒,一群人開始鬥牛、炸金花。
這是沈筱的老招了,先不主動出擊,在一旁觀望,看見幾個質量高的再上,當然如果有些主動送上門的尤物也來者不拒。
燈光變換,映在角落裡的卻是橙黃一片,隱約有些朦朧的柔和美感。
南希打了幾把,輸贏各一半,覺得沒什麼意思,自顧自喝酒。
旁邊的沈筱看她這沉悶的模樣,用胳膊頂她:「還說野狼呢,前面那麼多肉,今晚有種帶回去一個。」
類似的話她之前也說過幾次,只是隨便調侃調侃罷了,然而這回南希卻上了心,目視前方。
性冷淡嗎?
仰頭又吊了半瓶冰啤,沈筱連忙將她的手制住:「別別別,你可不能再喝了,我可不想待會人沒約上,反而要先扛你回家。」
「喝醉了我可不管你啊!」
「啰嗦。」南希睨了她一眼,挑釁似得把剩下半瓶也一口氣下肚。
真別說,還的確有點暈。
南希今天打扮得俊,沈筱卻艷麗,很快就吸引了不同類型的女生瞧過來。正有些暈乎地盯著自己的鞋發獃,就被前頭一個軟萌的女聲吸引。她說:「你好,我叫星星,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還未說完,南希伸手一拉,直接將對方扯著手臂拽到了沙發上。護住她的後腦,一臉酒氣得湊過去:「星星?是天上的那顆星星呢,還是我心臟的那個心呢?」呼吸間,幾分誘惑。
星星紅了臉。
在她剛要說些其他撩人的話語時,旁邊的沈筱不知道為什麼慌了手腳,還埋著腦袋要往茶几底下躲。
另一邊,季禮一路來時就一直有種莫名其妙的燥熱感,好像有一簇火苗壓在心口卻怎麼也發不出來,難受得他直松自己的領口。
LACEBAR並不遠,這也是他第三次來這裡抓人,輕車熟路。
只是奇怪地,這一回進來,喉間乾渴得厲害。季禮一改平時的散漫,從門口開始,四下細細搜尋,想儘快找到沈筱那女人,然後快點回去洗個澡。
而南希見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都能懟死幾個的沈美人突然間跟蔫了的黃瓜菜似得,有了興趣:「幹嘛呢,你這樣子和平時躲我的混子沒啥兩樣。」
見她擁著美人,倚靠在沙發上一副瀟洒的姿態,沈筱緊張地喃喃一聲:「你算什麼,真正的混世魔王來了。」
「什麼?」南希沒聽清楚,伸腿輕輕踹她。
「別鬧。」沈筱煩躁地驅她,一抬眸,看面前女人這百無聊賴的模樣,計上心頭,「你不一直都說自己是什麼情場野狼嗎?」
南希低眸瞧她。
沈筱抓了旁邊兩個人過來擋住自己,伸手指著不遠處那個穿著深灰色T恤的「女人」,唇角勾起:「有種你就上了他。」
嗓門不大,但足以讓小巷裡頭的少年們全部扭過頭來。
被摁在牆上的陳東粗喘著顫動著眼皮,動作很是遲緩,沒什麼力氣的模樣,又可能是被打得傷到了哪裡,不好動彈。
至於其餘五個,兩個壓著陳東肩膀的人雙手時舉時放,好像是見被發現了不知如何是好,另外兩個也有些慌,唯獨中間叉腰立著的劉旭陽摸摸鼻子,笑了聲:「警察叔叔啊。」
不是尊敬,帶著些輕蔑。
「剛從局裡出來多久,又在這裡鬧事?」總歸身份擺在那裡,年紀也大些,董斌氣勢上壓了一頭,斥道,「還不快放手!」
這群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才剛從局裡出來半個月,保證書都還熱乎,現在又玩社會暴力。
不敢再耍橫,控制陳東的兩人膽子小,猶豫著還是放開人,挪動著腿退到一側。
沒了支撐的陳東踉蹌了兩腳,知道這是來救他的,虛弱地抬頭看了眼,示威性地對著劉旭陽冷笑一聲,趕緊捂著肚子扶牆,想要往外頭走,沒想卻被旁邊余怒未消的劉旭陽上前一步擋住了去路,毫無防備間大腿又受了一腳。
看他趔趄著往後倒,劉旭陽怪裡怪氣大聲斥責:「聽見沒有,說你呢,好了傷疤忘了痛,又來鬧事,還好我有準備,是不是還想進一次拘留所啊?」
扭頭又對董斌無辜道:「不關我的事啊,他來打我,我是正當防衛,我的兄弟可以證明。」
笑得有些刺耳。
赤/裸/裸的倒打一耙。
陳東瞪他,滿目血絲,撐起身子儘力一拳揮過去:「明明就是你他媽突然衝過來圍老子,還不是以多欺少,不然老子怕你?下次別給老子逮到!」
劉旭陽下頜吃痛,笑容漸漸收起,眼底凶光畢現,吐了口唾沫,竟無視剛剛董斌的提醒,又衝上去揪著住對方的衣領,懟著陳東的小腹狠狠來了兩膝蓋。陳東彷彿被他這兩下激得又有了氣力,飛起一腿,連著拳頭一起過去。轉眼兩人又要扭打在一起。
其他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上還是該攔,只好傻愣愣地站在那裡。
警察都來了,還敢當面逞凶。南希和董斌氣急,一起上前將他們提著領子拉開。劉旭陽連嚷了兩聲「滾開」,南希一把將他推到牆上,擒住:「很拽?」
這女警看起來也不壯,但力氣卻很大,劉旭陽被制服在牆上,肩膀左右猛晃了幾下,她卻紋絲不動。他只好無視背後的兩隻胳膊,往旁邊踹兩腳,勉強擦過陳東的褲腿,怒罵:「不就仗著家裡有幾個錢嗎?一身銅臭味,全家都他媽都窮得只剩錢了!」
被董斌架著,陳東卻也不服輸,照樣撲騰著蹬回去:「你他媽說什麼?死窮鬼!」
「臭娘們,別拉著我。」劉旭陽揮動著拳頭想要上前揍人,卻被南希死死縛住,他胸口起伏,氣急敗壞地嚷,「如果不是我媽急著要錢做手術,老子會願意跟你和解?你他媽跟你爸一個德行,出門遲早被車撞!」
「你有種再說一次!」
陳東被這一句激得怒目圓睜,眸中血絲都多了好許。他兩腿蹬地,胳膊用力,想要掙脫董斌的鉗制,結果一不小心扯到腹部的淤青,痛得「嘶」一聲,下一刻卻繼續齜牙咧嘴地吼:「你他媽這個不知道感恩的狗東西!你媽也……」罵到這裡,卡住。
「好了!」將兩人距離再拉開些,南希頭痛,「小學生吵架都比你們有水平。」
陳東看了她一眼,一臉倔強地粗喘,是痛的,也是氣的。
「死條子話真多。」
南希隱隱聽見身前悶聲一句低咒。
一滯后,唇角勾起,置之一笑。
胳膊上力道稍稍鬆開,南希放開他。
「臭小子,你很不服?」
肩上的桎梏沒了,劉旭陽怔愣之餘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卻沒有繼續朝陳東撲去,而是反身看向後頭聲音的來源。
小巷之中有幾個木箱,南希隨便挑個還算乾淨的坐上去,雙腿岔開,含笑看他:「以後少看點警匪片,不然碰到脾氣不好的『條子』,會直接把你拎去警局的。」
靜靜看了她那張秀氣的臉幾秒,劉旭陽「呵」一聲:「女人就是婆媽,警察也一樣。」
不惱,南希臉上的那抹笑意更甚。
董斌知道這小子闖禍了。果然,下一瞬還坐在箱子上的人已站起,緩緩踱過去,一手插兜,傾身湊近時語氣隨和:「剛剛看你挺猛的,氣還沒消吧,來,我陪你練練。」
。
那頭火/葯/味正濃,另外一邊也沒有閑著。
南高東側門的矮牆出現幾道身影,左右確認沒有保安巡邏后,利索的直接翻身而過,不利索的被人扶著拽了兩把也勉強爬了出去。
來求救的那人叫蔣書遠,陳東班的,偶爾跟他們在一起打球。裴城問他怎麼回事,他說這回真不是他們的錯:「昨晚我和東哥在網吧通宵,九點多的時候困的不行,就想隨便找個酒店眯兩三個小時再回學校睡,結果一不小心睡過頭,午飯都沒吃。東哥說下午還有泳隊訓練,我們兩個就急急忙忙奔回來,沒想到在校門口被劉旭陽那伙人圍住了。東哥說他們是奔著他去的,讓我先跑,就一個人被逼進了巷子,現在不知道是跑沒跑掉。」
「哦,對了。」他補了一句,「昨晚我們在網吧的時候就碰到他了,東哥跟他吵了起來,網管拉著才沒動手,他應該是故意來堵人的。」
說起劉旭陽,那小子比他們大一屆,西學院區那邊職校的學生,但是沒讀完就去酒吧賣酒了。陳東在那頭朋友多,連帶著仇人也多,他就是其中一個。
來不及多問,剛剛蔣書遠為了安全起見,也顧不了太多,已經通知了學校的保安室,不放心,才來叫季禮他們。
「那狗逼膽子也太大了吧,還敢直接跑來學校圍人。」聶俊崇體力稍差,跟在後面跑也不忘啐聲,「以前在校門口晃蕩的混混都被抓了,這一次他還不死?」
「他死不死我不知道。」裴城放緩腳步拉他,「我們再不到,東子是要『死』了。」
蔣書遠說話打顫,顯然很忐忑:「不,不會吧?保安應該早到了吧?」
「別說了。」還穿著白道服的季禮轉身看他們,聲音沒有什麼起伏,眸色卻深,「人先過去。」
那巷子並不遠,只是為了借上廁所翹課,要往側門翻,需要繞一段路。聶俊崇長跑最摳腳,但是為了兄弟,只能喘著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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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
南希靴底已經蹭了一層灰,劉旭陽見她步伐有力而氣定神閑地朝他逼近,下意識往後退了步,竟莫名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威壓感。
輸人不輸陣,況且對面還只是個身形瘦長的女人。不用片刻他已經調整了狀態,迎上這個個頭與他差不多高的女警的視線,下頜不服氣地抬起:「怎麼?警察想打人啊?」
「不敢。」南希學著他痞氣的模樣,歪頭看看董斌那邊都快虛脫的陳東,再瞧瞧面前這小子,咬字很輕,帶著幾分戲謔,「不過你平時沒少看電視劇吧?應該知道什麼叫『襲警』?」
她話中的意味很明顯,劉旭陽急了,「喂!那麼多人看著,你別血口噴人!」扭頭指自己的兄弟,「他們都看著的!」
「我可以說是你們串好了詞。」南希流里流氣笑,「畢竟局裡都是我的人。」
這副流氓相。
董斌感慨,這女人不去干卧底真是可惜了。
聽她這樣一說,劉旭陽難免有些慌,南希唇角幅度未減:「怕什麼?這樣吧,贏了我,我就當今天什麼都沒看見。」
「畢竟在學校門口公然挑事,追究起來,關兩天是沒跑的。」
劉旭陽定定看了她兩秒,眼神飄忽,有些心虛:「我不跟女人……」
還未說完,南希卻忽地上前一步,他下意識伸手來擋,南希利落地擒住他的手腕往後一翻。他吃痛地叫了一聲,剛剛還與他面對面的人已經看著他的後腦勺,嘴唇一張一合,直接道:「現在知道怕了?張嘴閉嘴有錢沒錢,是,他家有錢給他和解保釋,你呢?學著人來鬧事,打完爽了?有沒有想過你被抓了怎麼辦?你爹媽也有錢給你談和解?」
劉旭陽一滯,南希鎖地並不緊,他怒地掙脫,立刻主動撲過來要打。南希側閃,提住他的領子,往後一拽,自己靠著牆,用胳膊橫過他的胸口,固得他動彈不得,聲音漸冷:「連我一個『女人』都干不過,就這點本事,哪天你旁邊沒有這麼多人了,他來尋仇,你不是得再進一次醫院?我剛剛聽你媽還在動手術吧?」
「能不能讓你爸省省心。」
「關你屁事,死女人,臭三八!」
伴隨著一聲怨憤的怒吼,劉旭陽肩膀一擺,使勁掙開:「你懂個屁!」
「我懂個屁?」壓低了嗓音將這句話品味著重複一遍,南希上前拎起他的領子,眸光微寒,「我有個朋友,從小一起打架挑事兒混大的,很不幸啊,那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一時衝動傷了人留下案底,毀了一輩子的前途不說,出來后還被仇家尋仇,腿被打殘了,別說耍橫,走路都困難。我懂個屁?」
突然鬆手,劉旭陽往後踉蹌了兩步。南希沒給他喘息的機會,一把將他推坐到另一側牆壁蹭了一背的灰,緩緩一腳踩上他肩膀以上的位置,傾向向前,對著那張一臉驚愕的稚嫩面孔冷然道:「老子犯中二整一堆破事兒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在哪裡和泥玩呢。」
越說聲音越低,蓄著的威壓感越強。
劉旭陽被她俯視著,連大氣都不敢出。
許久后,他嘴唇蠕動了兩下,仍舊強撐:「別以為年紀大了不起,不就是早出生幾年嗎?我也成年了,不用你們用這點……」
「沒想用年紀壓你。」南希從喉間醞出來的聲音不只沒有大聲,反而顯得有些低啞。她又笑,「你這句話我曾經也說過,後來就付出了代價,所以有些事情啊,還是聽聽過來人的建議比較好。」
「希望你小子以後不要犯在我手裡。」眸光一閃,看向陳東,「還有你。」
盯了他們幾秒,不耐煩地掃視四周。
「呵,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兔崽子還他媽跳起來要跟人耍狠混社會!」
收腿,猛一下踹向旁邊的木箱,發出「咚」一聲巨響,伴隨爆發出來的怒吼,嚇得董斌扶著陳東的胳膊都鬆了松。
發泄完后眼睛一側,對上剛趕來巷子口的幾人的目光。
季禮用眼神緊緊鎖住這個還寒著臉的女人,神色不明。
九月的天,暑氣捲走了涼意的尾巴,天高雲薄,熱浪一層層壓下來,令人煩悶焦躁,特別是對剛出完任務就匆匆趕來的人而言。
逆著夕陽斂去時的色彩,南希扶著哈雷摩托,單腿撐在地上,長眸微眯,就那樣下頜線緊繃著,一動不動盯著不遠處寶馬車裡熱情擁吻的一對女女。
是的,兩個都是女人。
一個穿著洛麗塔小洋裝,另外一個則是一身氣質型的黑白連衣裙。漫展里cos女性角色的大佬不少,所以即便是兩個穿裙子的互相挑逗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只是南希知道,這兩個人都不帶把,因為其中一個是她的小女友,另外一個則是她小女友的女老闆。
好巧不巧,一個活潑可愛,一個溫婉知性,都是她喜歡的類型。
記得上個月倩倩還因為她多看了那個女人兩眼,跟她撒潑呢。
「嘖。」
舒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肩膀,只聽「咯噠」一聲,她緩緩將頭盔摘下,十分利落得一個小拋,將其掛在了車頭。
隨著臉部遮擋的去除,一張堪稱清艷的面容露了出來。天生的一字眉,高挺的鼻骨,還有自然嫣紅的唇瓣都十分精緻。最讓人瞧上一眼就難以忘卻的是她的雙眸,狹長的眼型,雙眼皮略深,眼尾上挑,像是鳳眼內勾外翹的寡冷,又帶著些桃花的魅惑,實在是勾人。
四周漸漸有人看來,男人們竊竊私語。
「你看那邊那個騎機車的,cos的誰啊?身材還真不賴。」
「背影殺手啊,正臉也不錯,哇,這腿夠我玩一年!」
「好酷啊,哈雷女,不會是個人妖吧?」
南希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口香糖,指尖動作緩慢地拆了包裝,將裡頭的綠色方塊丟進嘴裡嚼了兩下,笑容極淡。忽然起風了,她隨手抓了兩把有些凌亂的長發,那尤物般的身材和洒脫野性的動作都十分撩人,然後就又聽見一旁男人堆里響起意淫她的那些話語。
稍一歪頭,眼神輕蔑而不善。
立刻有了一秒的安靜,可後來又漸漸響起三五成群的議論。
不過最讓她糟心的不是討厭的猥瑣男,而是正前方讓她散發一片綠光的一對。
白線框起來的停車場還算空曠,那兩個人都那樣若無旁人地肆意親昵。
笑容曖昧。
將悶熱的空氣扯進唇間,又無力地一點點抒出。
想起之前頻繁來的簡訊和電話,以及那些加班的借口,她沒打算玩為愛隱忍那一套,只嘴唇抿著,似乎沒有什麼情緒地抬腿朝前走去。行至垃圾桶一側,隨手將口香糖的包裝紙丟了,眼睛卻一直正視前方,連腳步都沒有絲毫的停頓。
好帥。
男人是視覺動物,看見美女,膽子小的就在心裡想,膽子大的就主動上前勾搭。
剛往前走了兩步,就有個小子一個漂移挪到了她跟前,唇線咧得長長的:「你好,美女,認識一下不?」說完,腦袋往右邊側了側。南希腳步被他阻了,只好停下,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男人頗不好意思地一笑,「那邊都是我的朋友,我們都想……」
「滾。」
其實不是她故作高冷,換做平時還能閑聊兩句,但是現在頭頂一片青青草原,誰他媽還有這個閑工夫理會這些搭訕。
男人愣在原地,見她繼續往前走,下意識讓出一條道來。
「啪——」
雙手撐在銀色寶馬車車蓋上,看著車裡正說著柔情蜜意話語的兩個人錯愕地扭過頭來,頭頂長草的「村長」本人柔和一笑:「我女人的口紅好吃嗎?讓我想想,今天應該是西柚味的?」
穿著蘿莉服的孫姿倩眼睛驟然睜大,驚嚇得說話都磕巴:「南,希希……」
「你怎麼在這?」
來接你。
溫柔系的寶馬女看著她,也顯得有些怔愣,繼而笑容得體:「你是倩倩的前女友吧?」
前女友。
唇角不自覺地抽動一下,牽出一抹澀然的笑,南希看向孫姿倩,卻沒有爆發,只是挑眉,微抬下頜:「要解釋?」
孫姿倩抿著唇不說話,小鹿眼看看她,又看看旁邊的人,最終垂了眸,低下頭。
很明顯了。
南希笑微微地點頭,車蓋在她的輕拍下發出暴風雨來臨前的悶響,遽然,一直保持冷靜的人再也隱忍不住,暴怒般一腳踹向車頭,罵了兩句髒話。
車內兩個女人皆嚇得一抖。
寶馬女緊張地問:「她怎麼了?」
而孫姿倩全程只咬著嘴唇低著頭,委屈巴巴地盯著自己的腿,泫然欲泣的模樣。
剛發泄完的「前女友」嚼著口香糖,眼神很沉,近乎是一片沒有波瀾的死寂。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一做錯什麼事,她就來這招,然後不論是誰的錯,都得她去哄她,買包包買香水買化妝品,當公主一樣捧著。
右手從前頭插入髮絲,煩躁地往後撥了撥,一通亂抖后,勉強自己情緒穩定下來。南希繞了一圈,走到寶馬女車門那邊,站立,彎腰,面色霜寒地敲了敲車窗,示意裡面的人面對面跟她說話。
然而即便她自認為她現在的臉色雖然黑了點,卻也算和善,隱約還有一絲笑容,那女人卻嚇傻了一般,只獃獃看著她,更別說敢跟她交流。
她不動,她也不動,保持著這個姿勢嚼著口香糖。
寶馬女有些擔憂地側頭去問孫姿倩:「她不會做什麼的對吧?」
孫姿倩安慰她:「別怕別怕,她是警察,不敢隨便動用武力的,會被處分。」
作為一個在警校時各種方面都優異的警察,南希隱約能聽清她們在說什麼,心裡正哀痛於「前女友」的吃裡扒外、翻臉不認人,面上卻沒有什麼變化,只又敲了敲窗戶,勾勾手指。
見裡面還在忐忑地議論,她閑著沒事取出一張餐巾紙,將口香糖吐掉,瞄準不遠處的垃圾桶,一拋……
沒中。
寶馬車並沒有趁著她撿起垃圾的空擋溜走。
最終那兩個女人還是出來了,寶馬女勉強維持自己的淡定優雅,孫姿倩小跑過來,唯恐她這個「前女友」欺負了她的金主。
南希抱臂凝視了她們片刻,一開始是面無表情一臉肅然,後來竟唇邊翹起,伸手一攬,一把將她們肩膀扯了過來。
腦袋湊在兩人中間,左邊一句淡然的「婊/子配狗」,右邊一聲含笑的「天長地久」,就將她們鬆開來。之後嫌棄地拍拍手,又狠地一踹車頭,頭也不回地朝來時的地方走去。
淡薄的浮雲下,即將落尾的漫展人來人往,熱鬧依舊,不遠處時不時有各種時空、各種次元的人聽見響動好奇望來。
南希長腿跨上哈雷,伸手將頭盔罩上,絕塵而去。
留下那兩個女人害怕地面面相覷。
聽這調侃性的話語,季禮將眼睛睜開些許,眸光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而帶著些開玩笑的輕蔑。
伸手去夠玻璃茶几上的酒瓶,裴城卻搶先一步撈走:「跟你說話呢,你這人真沒禮貌。」
說完,啟了瓶蓋,遞給他:「今天大夥給你慶生,別一張要死不死的臉。瞧,樓下那麼多美女。」
旁邊一直看著不說話的聶俊崇笑道:「這小子每個月那幾天來了,別煩著他,小心他燥起來連你也打。」
季禮接過酒瓶,側頭睨他,聶俊崇立刻閉嘴。
抿了幾口啤酒,季禮垂眸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原本在樓下浪的其他人已經罵罵咧咧著回來。
「卧槽,剛剛遇到十八中那群狗崽子了,撞了老子幾下,如果不是想著還背著兩個處分,老子他媽一拳就打過去了。」說話的叫陳東,個頭不高,體格也不壯,打起架來卻不要命,脾氣也爆。剛啐完一口,他就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你們是沒瞧見他們那個囂張樣兒!」
裴城笑眯眯地湊過去給他順氣:「過幾天給套個麻袋摁在地上揍就好了,跟這些人一般見識做什麼?」
「感情被挑釁的不是你!」不爽地抖開他放在自個兒肩膀上的蹄髈,陳東邊喝酒邊擠眉弄眼問,「怎麼樣,隔壁班幾個長得不錯的聽說今天是你生日趴,也都趕來了,穿得那叫一個火辣,帶不帶一個回去?畢竟都是能開房的年紀了。」
這句話是對季禮說的。
南高風氣一直是國內一眾私立高校中屬一屬二的好,學生成績排位也名列前茅,奈何一鍋粥里總能出現那麼幾顆老鼠屎。很顯然,他們這些人就是壞了這一鍋粥的罪魁禍首,抽煙喝酒打架耍橫,除了作姦犯科什麼都干。
然而老鼠屎中也有一個例外的,就譬如季禮。
季禮的家世背景極好,富二代中的老大,在學校都能橫著走的那種。但是這小子好好的混子不當,時不時還要走走好學生那條路子,成績差的時候年段前二十晃晃,好起來前三都能擠擠,讓他們這一眾不學習的望塵莫及。不過這樣的好處是,被訓的時候他能少挨兩句。
況且人家腦子好用,想考差也難。記得上回季少來了興緻,塗題塗了個零分出來,叫他那班主任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不過這也就算了,光沖著他那張麵皮,往他身上撲的女人不在少數,年紀小的有初中部的,年紀大的有混社會的,奈何他一個都瞧不上。想起這點,陳東調侃他:「該不會你現在還是個雛吧?」
季禮不想搭理他,只喝著酒沒有說話。
今天說是給他慶生,其實也和平時泡吧無異,並沒有因為他的冷漠而壞了氣氛,照樣嗨成一片。
一旁喝酒的喝酒,撩妹的撩妹。季禮心情不好,閑著無聊開始拿手機打遊戲。
「干他!干他!這小二百五腿這麼短還瞎蹦躂。」裴城坐在一側,聽見遊戲音就湊過來圍觀,「吃一波兵線,對,三技能,好嘛!」
自己打得好好的,突然旁邊出現一個人吵吵,季禮不耐煩地一腳踹過去,終於吐了一個字:「滾。」
裴城早已習慣自己兄弟這性子,自然不會在意,反而幫他用眼色示意正要湊過來的妹子離遠點。隨即默了默,正經了神色,猜測著問:「因為出國的事?」
季禮頭也沒抬,手上動作利落,鼻音里淡淡「嗯」一聲。
裴城瞭然。
另外一頭還在鬧騰,其間還混進來不少外人,不過大多在門口那邊晃悠,季禮占著的這角落頭形成一道自然防護結界,敢輕易靠近的那多半就是些不怕死的。
與此同時,樓下玩得正嗨的眾人旁,陳東暗戳戳地在跟另外一人密謀一件大事。
「上次那混蛋見死不救,害我只穿著條內褲就被人堵在了巷子里,幸虧老子跑得快!就他道德模範,不近美色?」坐在高腳凳上,不屑地「嘁」聲,靠著手肘,將手中藥包往桌上一拍,「我就不信今天他破不了這個戒!」
旁邊那人一臉疑惑:「東哥,這是……」
「psychedelic。」陳東悄悄往樓上覷,暗笑,「好東西啊,藥性足得很,燥起來看見一隻母豬都想上。」
對面那人恍然,笑得見牙不見眼:「東哥,你好賤。」
「這你奶奶的怎麼說話呢!」陳東一拳捶過去,「我也只是想幫兄弟開開葷,整他只是順便。」
「那你不怕明天被季少打啊?」
在整個南高,能打得過陳東的沒有幾個,腰間綁著一條跆拳道黑帶的季禮算是一個。之前十八中那群小兔崽子還很幽默得給季禮編了個段子:「惹了季禮,明天就給你辦祭禮。」
「怕。」陳東誠懇道,「我已經準備好在醫院待一星期了,來探望的時候記得給哥帶果籃啊。」
「燒香更實在吧?」
「就你逼話多!」
十分鐘后,陳東晃著高腳杯,慢慢悠悠上了樓,湊在季禮旁邊一臉賤笑:「剛剛在吧台給你點的,咱不興送禮這套,這就當兄弟給你的祝福,不喝不給面兒。」
季禮已經開了第三局,旁邊一直有人說話實在煩人,他微微蹙眉,只抽空伸手一接,一飲而盡。
陳東本還以為要勸酒,沒想到這麼快成功了,心裡歡呼雀躍,沒敢再招惹他,趕緊腳底抹油。外面候著的是幾個隔壁班的女生,其中一個長得清純得很,他猜著季大少對妖艷型的不感興趣,應該是好這口,連忙招呼她進去。
好嘞,有好戲看咯!
裡邊,季禮拿下一個四殺,正看著隊友喊「666」,忽然感覺旁邊沙發往下陷了陷。
女生害羞地打量不遠處那張冷峻的面容,小心翼翼地湊過去:「你好,我叫江茗媛,上次走班坐在你旁邊的那個。」
季禮在南高很有名,長得好看,家世好,打架厲害,成績也不像那幫混日子的一樣,雖然沒少因為鬧事被叫去教務處,但是也因為這樣,無形中收了一波崇拜強者的迷妹,許多人都在暗地裡叫他「級草」,而她江茗媛也憑著姣好的外貌和優雅的氣質成了別人口中的「級花」。
默了三秒,見桌子另一對角的這人不理她,江茗媛皺了皺眉,卻還是道:「上次謝謝你幫我點酒精燈,聽說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我是來祝你生日快樂的。」
而一旁的季禮虐殺完一個藍零亡后,接到一通電話。
「阿禮嗎?沈筱那臭丫頭又跑去那種不正經的酒吧了,你快點去把她抓回來!」
沈筱,季禮的表姐,性別女,性取向也為女,就是人們口中的「蕾絲」。
不用問了,她又去了LACEBAR。
季禮飲下瓶子里最後一口酒,起身,面無表情地朝門口走去。
沒有任何備註,不過能猜得出是誰,也能想得到那個女人編輯這三段文字時的小心翼翼。
手指停在屏幕上片刻,照舊沒有回復,摁熄屏。
「晚上去酒吧玩吧?」走在最前面的陳東忽然轉過身來,勉強扯著嘴笑,「好久沒去了。」
裴城慢悠悠地跟著,調侃:「就你這豬頭臉,去酒吧能幹嘛?」
陳東保持最後的倔強:「不撩妹還不能喝酒啊?」
聶俊崇鄙視:「小心發起來,放假了你還是一臉腫。」
陳東揚著下頜還想爭辯兩句,季禮已從警局門口的小階梯走下:「我不去。」
三人看他,季禮只低頭刷著手機。
見他已自行拐彎,裴城看著他的背影好奇問:「才四點多,回酒店還是學校?」
前頭簡單撂下兩個字:「回家。」
。
警局辦公室。
接到信息的那一刻,南希握著手機的手近乎是抖的。
跟丟定/時/炸/彈一樣將手裡的東西「咻」得一瞬間放回桌上,砸出「咚」一聲輕響。起身活動筋骨的董斌動作定住,有些懵地看她:「你今天沒吃藥?」
南希沒理他,只看著漸漸變暗的屏幕,猜測這兩條信息是誰發來的。
其實剛剛接到簡訊的那一刻,她的腦子裡就蹦出那個少年的臉,順帶很慣性地想到兩個字:
約炮。
一頭黑線。
這小子是精蟲上腦了嗎?
「這年頭的兔崽子都怎麼回事,一個個不好好學習,整天想些有點沒的!」
突然響起的一聲低斥又把可憐的董斌嚇了一跳,他摸摸頭:「要罵你剛剛罵啊,人都走光了,你跟我說有什麼用?」
南希煩躁地操頭髮:「把精力用在學習上不好嗎?就他那體力考清北沒問題吧!」
「過兩天我就給他們學校投幾封建議信,一定是作業太少!作業太少!」
剛義憤填膺完,「叮咚」,第三條信息彈出。
【我是霄珩,剛才用錯手機號了,明晚有空的話小遠約咱出來一起吃飯?】
南希:「……」
。
莫名被扣上「精蟲上腦」帽子的季禮的家有點多,他媽那邊一個,他爸那邊一個,學校附近買來但還不能住的一個,沈筱家旁邊屬在他名下的別墅也算一個。
一個小時后,季少已經邁著閑散的步伐走進了市中心某別墅區。計程車不允許入內,只好打電話讓沈筱出來接人。
剛從公司回來的沈美人看著原本是托自己照顧,然而一兩個月都沒見到人影的自家表弟,有些驚訝:「什麼妖風把你吹來了?」內心:我靠,老娘晚上還約了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