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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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大。
一邊撓頭一邊起床,換衣服的時候還是臉紅了一下,加快速度。
十分鐘后,喬南換上一件簡單的長袖T恤加一條牛仔褲,把頭髮胡亂紮起,頂著對他目前的著裝而言有些過於凜冽的低溫,打開窗戶,一撐窗檯,從屋裡輕快地跳了出去。
然後穩穩落地在窗外的綠化帶里。
規規矩矩走大門還算什麼校霸,開玩笑。
城中村的綠化帶形同虛設,喬南踩著腳下的黃土略做拉伸,然後就小心地繞開鄰居們種下的小蔥大蒜,沿著街道慢跑起來。
開始真是冷的要命,正月里低達零下的寒風刮在臉上近乎刺痛。但五分鐘之後,血液奔騰的身體就逐漸抵抗住了外界的劣勢,甚至還微微冒出汗來。
喬南感受著自己速度加快的心跳和越發急促的呼吸滿頭黑線,他真是一點點,一點點也沒有高估那個書獃子。
十分鐘不到的慢跑,居然就能讓這具身體產生那種,自己以往至少卧推六組七十公斤才能感受到的,運動到身體承受臨界點的壓力。
最高曾經到達過一拳打出142公斤記錄的校霸計算著自己重新練出這種力量至少需要花費的時間,簡直想立刻打電話再跟沐想想敲詐些補償。
於是七點整,沐想想床頭的手機發出熟悉的嗡鳴,一聲接著一聲。
沐想想寫作業寫到凌晨,此時在半夢半醒中掙扎了一會兒,出於對緊急情況的擔憂,還是伸出了手,勉強睜開惺忪睡眼,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文字。
【喬南:「喂。」】
【喬南:「起來跑步。」】
【喬南:「昨晚睡覺之前有沒有鍛煉?」】
【喬南:「人呢?」】
沐想想爬起來,臉色陰沉地敲擊鍵盤——
【沐:「……」】
【喬南:「……你忘了吧?」】
【喬南:「你忘了吧!」】
【喬南:「你反省一下!」】
【沐:「我今天早上四點睡的。」】
【沐:「為了補你一個字都沒寫的作業。」】
【沐:「所以,物理第一課。」】
【沐:「昨晚預習得怎麼樣?」】
【喬南:「…………」】
沐想想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串啞口無言的省略號,見對方似乎是不想聊了,於是丟下一句我去洗澡,就將手機拋回了床上。
等到她並不那麼羞澀地打理好自己,並從喬南巨大的衣帽間里挑選完畢自己要穿的衣服時,話題已經悄然改變。
【喬南:「?????」】
【喬南:「喂!!!」】
【喬南:「你不要對我身體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沐想想拉開窗帘抖平被子踩著能感受到地暖溫度的柔軟地毯坐進窗邊的沙發里,她迎著晨曦暗自反思,自己高一的時候品味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但不管怎麼回憶,她腦子不斷浮現的,仍然是第一眼看見對方時,那張漫不經心又英俊至極的面孔。
那時的喬南是英成學生們最津津樂道的風雲人物。他從不缺少朋友,出行前呼後擁,無論站在什麼地方,身邊跟著怎麼樣出色的人,都毋庸置疑地被鎖定為群體當中的最焦點。
那樣的一個人。
沐想想無言地低頭看向屏幕。
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徹底坍裂了。
早上還有個值得一提的事情,那就是沐想想又一次遇到了喬南的繼母羅美生。
對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來的,總之桌上已經放滿了早餐。不過看到沐想想下樓,她並沒有主動出聲,還是沐想想換鞋的時候多抬了下頭,才發現了這位站在餐廳神情猶豫的女人。
沐想想先是嚇了一跳,而後很快鎮定下來。由於昨晚睡前已經突擊過針對對方的總結,此時她已經沒有了不知所措,只是一邊換鞋,一邊非常自然地開口打招呼:「早。」
話音落地,對方黯淡的目光瞬間滿是光彩。
昨晚跟丈夫通過電話之後,羅美生激動得一宿沒睡,既因為繼子突然轉變的態度而開心,又害怕這種珍貴的和平只是自己的理解偏差。
思來想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的她還是決定趁這個機會試著和繼子拉近些距離,於是凌晨五點她就起來,直奔往最近的菜市場。
魚片粥小籠包鍋貼油條煎餃雞蛋餅,她不太會做飯,只能把幾乎所有能看到的早餐全部搬回家裡。她是真的真的很想獲得一點認可,然而在努力了幾個小時后,看到那道身影出現的瞬間,還是不由自主想要退縮。
對方下樓時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的模樣簡直比從前易怒的狀態更加難以逼視,仔細想想,昨天似乎也只是得到了幾個短句而已。羅美生十分擔心,倘若她對對方的態度理解錯誤,那麼這份獻殷勤,很有可能會弄巧成拙。
吶吶地站在角落裡看著繼子目不斜視地離開,羅美生心裡說不出的失落,但又只能安慰自己,沒關係,至少這是個好的開頭。
但沒想到就在已經絕望的時候,她竟然又一次聽到了對方的問候。
「早!早!」羅美生甚至是驚慌的,她按捺著心潮澎湃磕磕巴巴地問,「……要出去嗎?」
沐想想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嗯了一聲。
然後就聽對方更加小心翼翼地開口:「……肚子餓嗎?我買了早飯回來,出去之前……要不……吃一點吧?」
吃完兩個小籠包后,再度出門的沐想想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喬南后媽殷切到讓人幾乎受不了的噓寒問暖潮水一般爭先恐後從大門裡湧出來,等到她離開電梯踏上大堂,手機又叮的一聲,收到了一條簡訊——
【95588:您尾號****的儲蓄卡賬戶3月1日收到賬戶尾號****用戶人民幣100000.00元轉賬,當前餘額100299.50元,請注意查收,及時入賬核對金額[工商銀行]】
*******
喬南看見簡訊的時候也很茫然,沐想想現在用的是他的手機和電話卡,綁定的自然也是他的賬戶。仔細確認過轉賬方確實是熟悉的卡號后他還撓了撓頭:「今天不是給零花錢的日子啊。」
而且還一次給那麼多,真是蠻少見的。
零花錢……
沐想想回憶起那一大串零,收起手機,無言以對。
喬南琢磨了一會兒也沒能琢磨明白家長突然給零花錢的用意,只能把原因歸咎在前幾天微博轉發的錦鯉上。於是他不再多說,只在前頭帶路,領著沐想想找到了自己經常光顧的理髮店。
店裡的髮型師認出老主顧的面孔,立刻上來招呼,沐想想被一群陌生人圍住,忍不住皺起眉頭,指指喬南,神情冷淡:「他剪。」
自稱托尼的髮型總監目光迅速在那顆扎了亂七八糟馬尾的後腦上掠過,然後露出笑容:「哎呀,這位小姑娘皮膚那麼白臉型又小,真是做什麼髮型都合適呢。」
喬南臉上沒有露出一點點被誇獎的高興,他大馬金刀地找到一處椅子坐下來:「剪短。」
然後在腦袋上比劃了一道:「到這個長度。」
「這樣會不會太短啦,我覺得最近流行的那個波波頭也很好打理,還適合你的臉型……」
話音未落,接收到對面遞來的一道目光,托尼老師瞬間變成了啞巴。
「我說剪短。就這麼短。」鏡中的少女摘下了眼鏡,滿臉的戾氣頓時清晰可見,那張原本清秀恬淡的面孔頓時顯現出一種說不出的威壓,總讓人覺得再不快點滿足她的要求,立刻就會被打。
店裡人漸漸變多,沐想想呆了一會兒忍不住出去透氣,她坐在花園的休閑椅上邊曬太陽邊發獃,腦子裡全是剛才喬南不耐煩瞪視髮型師的模樣。
這是她的臉,沐想想在鏡子里看了十幾年,但那一刻,卻陌生得讓她不敢辨認。
原來這樣強大的氣勢,並不需要依託健壯的體格么?
半小時后,她從那道步出大門的身影上找到了答案。
一頭長發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兩邊半側鬢邊幾乎被推平的寸頭,寸頭往上,是同樣不怎麼長的碎發,非常輕巧地飄在額邊,自然地蜷曲著,根本擋不住那對寫滿桀驁的雙眼。
原本就很纖瘦的少女一下子挺拔了起來,似乎連身高都無端多出了幾厘米,以至於她那樣懶散地站在店門口,氣場仍令人格外不敢招架。
路過進店的客人們幾乎都在轉頭打量她,她也一點不覺得拘束,有幾個人盯得太過分,她直接轉頭就罵:「看個屁啊!」
把那幾個染著各色頭髮似乎很不好惹的青年直接嚇得倉皇逃走。
這一幕簡直如同夢境。
陽光灑落下來,打在那對不耐煩皺起的眉頭上,然後沐想想聽到熟悉的聲音和陌生的語氣:「喂,走不走?你長凳子上了?」
幾秒種后,沐想想站起來。
喬南拎著眼鏡,扒拉腦門,一邊走一邊罵娘:「簡直智障,說了推平推平,一個個聽不懂人話,還留那麼一撮餵雞啊?」
沐想想收回恍惚的視線,她望著地面,心情複雜,忽然開口:「其實挺好看的,很適合你。」
氣氛安靜了兩個呼吸。
下一秒,喬南突然加快了腳步:「神……神經病啊!」
怎麼大家忽然就坐下了?
孫校長望著前方沒說話,木然的視線里,那個模樣漂亮的年輕人在他們落座后就開始去飲水機那邊翻找,沒一會兒翻找出四個紙杯來。
教導主任對接下來端到面前的熱水越發意外——十二中畢竟是所公立中學,生源複雜,這個年紀的孩子們大多出於對權威充滿戒備的青春期,而他政教處這個職位,又註定了日常接觸管理的學生群體肯定是最跳脫的那些。任教多年,他很少會遇到對自己這樣周到的學生,於是雙手接過喝下第一口熱水的那刻他居然有點羞澀,在心中不住欣慰地想,長得好看又平行端方,不愧是他十二中出來的好學生。
孫校長嘆了口氣,也釋懷了,這孩子雖然眼神不好,但看他一言一行,確實無可挑剔了。
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孩子。
於是他也不琢磨著該怎麼走了,開口問道:「門口站了那麼多學生,你們這是在談什麼問題?不如也讓我聽聽?」
王老師這一刻居然如坐針氈起來,在一旁安然站立的沐想想平靜的注視下,她剛才還用新校長來威脅同事妥協的膽色也不知去了哪裡。
莫文對自己學生的信任倒是一如往常,王老師的陳述結束后,對上兩位校領導微皺的眉頭,他很是迫切地也重複了一遍剛才被王老師打斷的解釋,然後總結說:「我還是選擇相信我們班的學生,他們都是好孩子,絕不可能做出集體欺負同學這種事情。」
王老師冷笑地重複了一聲:「好孩子?」
然後不以為然地轉開目光:「孫校長,您剛來學校可能還不清楚,我們班的白英傑同學真的非常優秀。上學期期末,他的各科總成績排在我們高二全年級第三,這一點,您問莊主任,他也可以證實。」
莊主任點了點頭:「確實有點印象。」
孫校長沉吟片刻,便將視線遞向了前方:「喬南同學吧?你有什麼話說嗎?」
沐想想仍是面無表情狀態,平穩的情緒甚至在王老師充滿偏向性地發言時都沒有出現波動,她仍舊堅持一開始的要求:「我申請跟白英傑同學對質。」
王老師想都沒想一口回絕:「不行。」
然後才在孫校長和莊主任看過來的目光里為難地解釋:「這不是我的意思,是白英傑他媽媽說的。白英傑同學因為這次被打的事情留下了很深的陰影,最近精神狀態都不太好,甚至連我提出讓九班的同學上門給他道歉他都拒絕了,這種情況下他們雙方根本不適宜碰面。更何況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您也知道,自尊心很要強的,他特地請求我不要把他挨打的事情讓班裡知道,說是害怕被同學嘲笑。我不太希望這件事情,對他未來的學習生活和心態再造成影響。」
「那我們班呢?」她話音未落,就聽到莫文微怒的質問聲,「不搞清真相就胡亂下定論,您就不怕對我們班的同學造成學習生活心態上的影響?」
王老師嫌惡地皺起眉頭:「你們班那群學生能有什麼學習心態?」
又朝孫校長鄭重道:「孫校長,莊主任,真相已經明擺著了,我不知道莫老師還在自欺欺人些什麼。」
但沒想到聽完她的話,對面的兩位校領導臉上卻沒有露出贊同的神色。
莊主任沉吟了一下:「這個,王老師啊。我覺得吧,既然兩邊的同學都對這場矛盾有疑義,那麼當面對質一下其實也是個好辦法。」
他總覺得對自己始終有禮的喬南不像是對方口中所說的那個會莫名毆打同學的人。
王老師愣了愣,露出錯愕的表情:「……莊主任,您……不是,我覺得真的沒有這個必要吧?我已經教書十多年了,我可以跟您保證,我們班的白英傑真的是個非常優秀的好孩子,您看看他的成績……」
她後面的半句話終究是未能出口。
因為辦公室里最大的領導在此時開口,打斷了她的聲音:「小庄,你去門口叫個人,上一班把那個學生喊來。」
然後在王老師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喝了口茶,淡淡地對視回去:「王老師,大家都客觀一點,我覺得一個會在公交車上給人讓座的學生,不管怎麼樣,都該得到點信任。」
******
白英傑從早上到校起就莫名惴惴,連喜歡的女孩都沒心思多看。
他心裡既痛快又憋悶,憋悶在於心上人不喜歡自己,而自己去主動約架居然還被揍了個滿臉開花。痛快則在於挨揍后他也沒讓對手好過,從班主任王老師這幾天的話鋒里分析,喬南那群人這回怎麼著也得落下個留在檔案里的記大過處分了。
但即便如此,白英傑仍神色陰鬱,他實在是想不通那個喬南到底比自己強在了哪裡?為什麼明明成績一塌糊塗,個性也弔兒郎當,身邊還能圍繞著那麼多的好友,就連自己班裡那些眼高於頂的女孩都對他青眼有加。
長得帥?家世好?
這些他也有啊!可他明明那麼努力地學習,還主動結交班裡成績好家世不錯的同學,身邊卻一直只有泛泛之交。
他自己都說不清當時驅使他去找對方麻煩的是一種什麼動力。但無論如何,結果是好的,這件事至少會讓九班一大群人都跟著受牽連,也不知道喬南那群如膠似漆的好哥們,會不會因此心生芥蒂。
而他,仍舊是那個穩坐年級三甲,受所有老師家長交口稱讚的「別人家的孩子」。
白英傑構想著暢快的未來,眼皮卻仍舊分秒必爭地跳動。
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毫無緣由的危機感里,他聽到教室外頭傳來一陣古怪的騷亂,班級里不少女生暗含喜意的驚呼聲里,他從書本里抬起臉來,正對上被一腳踹開的教室門。
幾個九班男生站在外頭,極具震懾力的出場方式和風格各異的英俊模樣讓實驗班的女孩們騷亂了起來,隨後她們聽到了領頭那個膚色蒼白的帥哥陰鬱的聲音——
「白英傑?出來,校長和你們班班主任找你。」
白英傑慌亂得幾乎走不穩步子,尤其在對上辦公室里新校長深沉的雙眼之後——再怎麼心機,他也不過只是個還在象牙塔里的普通高二學生,對校長撒謊和對熟悉信任的班主任撒謊,心理壓力完全是不一樣的。
好學生們是很少會被老師點名叫去批評的,白英傑表現出來的狀態太奇怪了,一班不少好事的人都跟了出來,躲在辦公室外面偷聽。
大家還以為會是考試成績或者競賽活動不理想之類的問題,這對他們而言很常見。
但隨著時間流逝,辦公室里風雲突變,外頭的一班生們臉色,也隨著傳來的那些隻言片語漸漸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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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質根本沒什麼難度。
沐想想跟為了耍酷時常選擇將委屈憋在心裡的喬南不同,或許是從小就要保護格外老實笨拙的家人的原因,她在某些原則上認真到錙銖必較。她的提問冷靜而尖銳,辦公室里又坐鎮了四位對學生而言具有絕對威懾力的師長。白英傑只在剛開始時以沉默負隅頑抗,等到孫校長也看出不對勁后,他就徹底潰不成軍了。
王老師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後者在心態全崩的陳述里已經涕泗橫流,還是沐想想左右看看,從辦公桌上找了包餐巾紙。
白英傑一向學習刻苦,人也老實,實驗班那麼多男孩子,可以說王老師最偏愛的就是他。因此此前對對方告訴自己的「真相」,她真是一絲一毫也沒有懷疑過。
她氣得頭昏眼花,簡直想把自己學生的頭蓋骨敲開來看看裡頭的構造:「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那麼做!?」
白英傑接過遞到眼前的紙巾,淚眼朦朧地一抬頭,卻意外看到假想敵冷漠而英俊的面孔,面前拿著紙巾的那隻手修長白皙,他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兒,轉開視線哭得更傷心了。
王老師得不到回答,氣得臉色蒼白,刷的一聲站起,焦躁得連對領導的禮貌都難以保持:「不好意思,孫校長,莊主任,我得跟這孩子單獨聊聊,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孫校長和莊主任對視一眼,說實在的這個真相連他們都未曾料想,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放行。
「等等。」沐想想卻在對方理所當然忽略第三人意見邁開腳步時皺著眉頭叫停了她,「王老師,您還記得您剛來這裡時對莫老師說的那些話嗎?我覺得您至少應該向他道個歉再走。」
一直表現得很沉默的莫文聞言倏地抬起頭來:「啊?我?」
怒火攻心的王老師這才想到什麼,一時間自己剛才趾高氣昂的各種言辭盡數湧入大腦,羞恥得她幾乎無地自容。身為實驗班的班主任,手下帶著十二中高二最優秀的一批尖子生,平心而論,她此前真的非常非常看不起莫文,有時候甚至對方主動打招呼,她都未必會賞臉回應。
莫文顯然也知道她高傲的心氣,對自己學生的這個提議不知所措地擺手:「不用不用,王老師,您也是被蒙在鼓裡……」
「不。」
沒想到這次王老師卻主動打斷了他的推辭:「喬南說得對,之前是我對九班的學生懷有偏見,太不客觀,說了很多不像樣的話。」
她撒開拽著白英傑胳膊的手,站直身體,肅容朝莫文鞠了個半躬。
「莫老師,對不起,請您別往心裡去。」
莫文怔怔看她,雙手還舉在胸口位置搖擺,神情吶吶的。
孫校長也算是從這攤爛賬里窺見了些許十二中的問題,他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拍了拍莫文的肩膀:「你很不錯,教出了一個好學生吶。」
又轉頭對神情平靜許多的王老師說:「王老師,你也是個老教師了,我相信你的師德。我們教書育人,培養國家棟樑,除了眼前的成績之外,還有很漫長的道路要摸索啊!」
王老師神情變了變,眼眶也紅了,她點點頭,一言不發地拽著白英傑朝外走,路過門口兩個班神情各異的學生時她腳步微頓,還是轉向九班那些對她滿是排斥的孩子:「對不起,這次是老師錯了,老師之後會帶白英傑一起跟你們道歉的。」
她說罷,也不等回應就匆匆離開。望著她的背影,門外的眾人都有些回不過神,片刻后一班的學生們滿臉羞慚地追了上去。
九班也一反常態地安靜。
孫校長在寂靜中喝光了杯里的熱水,然後朝莊主任招招手:「好了,我們走吧。」
他背著手朝大門走去,感覺自己像是上了堂人生課,由神情到內心皆是一片深沉,離開大門前再度回頭深深地看了眼屋裡的年輕人。
四目相對,年輕人平靜的面孔上眉頭微挑,嘴唇微啟。
孫校長期待著對方會朝自己說些什麼,少年人的滿腔志氣么?
下一秒,便聽到清越的聲音鑽進耳里:「慢走,莊主任,校長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