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歸宿的迷途羔羊

「我真的是要死了嗎？」我忍不住睜開眼，想要在看一眼這美好的世界。

可是映入眼帘的卻是裴黎輝那一張溫柔的臉。

看來傳說是真的，人在死亡前的那一刻，會惦記自己最為牽挂的人，我居然出現了幻覺。

他還是那樣的帥氣與冰冷，深邃的眸子中，對我卻含著無盡的柔情。

他的手裡拿著一束火紅的色的玫瑰，那含苞待放，和血色交織起來的色調，是那樣的使人情迷。

「裴黎輝！」

我心中的安詳，等待著最受視線漸漸模糊的那一刻到來，可是一旁吳倩的驚呼，卻是打破我等待死亡的最後的失落。

「裴黎輝？你真的來了，不是幻覺！」我驚詫的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尤其是他那甜中帶著苦澀的笑容。

「要不然呢，你以為真的是到了死前的回憶了嗎？」

裴黎輝擠出笑容，虛弱的語氣讓我的視線向他的身後看去，他的背上，肩膀上，那寒光凌烈的刀鋒似乎在證明著眼前的一切並非一場幻覺！

關鍵時刻，我無力的摔在地上，只有等死的份。

但是這個時候，他來了，用自己的身軀，為我擋下了致命的刀鋒。

「為什麼，為什麼不要這樣傻！你好好的等我回去就好了，為什麼要來這裡。」我心弦震動，那一種即將逝去一切的感覺，讓我的眼淚連珠似的掉落下來。

我用力的擦去，只為能夠看清楚他的臉。

吳倩的驚呼，讓所有人都是停了下來。

裴黎輝不顧身上血流如注的傷勢，緩緩的蹲了下來，鮮血順著傷口，沿著胳膊從他的手掌上滴落了下來。

他抬起手，將我臉上的血珠和淚水一同抹去，儘管這根本沒有什麼用，反而黏稠的感覺，讓他是要將我抹成一個大花貓。

「別哭，今天是你自己證明自己的時候，這樣就不好看了。」裴黎輝語氣虛弱的讓人心疼，但他還是堅定的說了下去，「來，這是給你的，祝賀你在事業上更近一步。」

他將那束沾染著鮮血的玫瑰花，放在我的懷裡，伸手再次想要摸一摸的臉。

可是他用力伸出手卻是停在距離我臉不到半公分的距離，卻是突然一軟，輕輕如曇花一現，重重好似天崩地裂的自半空落了下來。

「裴黎輝！」我不顧一切的嘶吼，緊緊的抓住他那癱軟下來的手，扔掉懷中的玫瑰，一把將他抱在了懷裡，「我什麼都不要，你不要丟下了我好不好，我不該和你賭氣，都是我不好，你睜開眼，再看看我好不好。」

這麼血腥的場面，我的確是慌了手腳，悲傷而無助的緊緊抱著自己將要失去的愛人，不住的哭泣。

「冷佳琪，你放開他，都什麼時候，你除了哭，還能幹什麼！」

吳倩怒罵的聲音傳來，隨即想要將我推開，「快過來幫忙呀，站在那裡幹什麼，送醫院啊！」

聽到吳倩說送醫院，我猛然清醒了過來，心中那一抹被絕望籠罩的希望，再次成倍增長。

「輝，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們去醫院，我們還沒有舉辦婚禮呢，你不是那麼喜歡小孩嘛，千萬堅持住呀，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我用盡所有的力氣，抱著裴黎輝站了起來。

而吳倩指揮著的人，也沖了過來，想要將裴黎輝從我的懷中奪過去。

我緊緊的抱住，「別過來，你們想要幹什麼，將他砍成這樣還不夠，難道真的想要了他的命嗎！」

「冷佳琪，你給我放開，你看看你現在到底成什麼樣子，你以為就憑你能將他送到醫院嗎，等你送過去，他恐怕早就死了！」

吳倩甩手給了我一個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我瞬間清醒了過來。

狐疑而又擔心的看著吳倩，我卻找不到半點理由去拒絕。

也好在我沒有拒絕，不出十分鐘，裴黎輝便被吳倩手下的那一群人，給送到了醫院的搶救室。

「怎麼樣，他到底怎麼樣了！」當我在小梅和雪莉的幫助下，趕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室的瞪還亮著，走廊上只有吳倩，和鼻青臉腫的裴六，焦急的等待著。

我再也接受不了任何的打擊，心臟像是被掛在了萬里高空的鋼絲上似的。

來回踱步的吳倩回頭，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你還好意思問，如果不是我將他送過來，你以為現在還會在搶救？三分鐘，再遲三分鐘，醫生都不會進行手術了你知道嗎！你除了哭，除了裝可憐，你還會幹什麼！」

我一屁股摔在長椅上，心裡突然空落落的。

三分鐘，這麼危機的情況，讓我心中的希望再次被絕望所籠罩。

「沒事的佳琪姐，這不是在搶救嘛，那就說明還有希望，現在醫學那麼發達，姐夫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要挺住呀，你也不希望姐夫醒過來看見你這樣吧。」

小梅聲音沙啞，卻還是不住的安慰我。

短短的一個多小時里，連續兩個噩耗，我真有些想同時躺在搶救室里的人是我，而不是我所關心以及虧欠的親人。

「別吵了，不知道裡面正在搶救嗎？」搶救室的門被推開，一個護士行色匆匆的走了出來，「哎，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現在病人的情況非常危險，隨時都有可能搶救失敗，我們需要一個能夠承擔責任的人過來簽字。」

「我是！」

「我···」

吳倩率先沖了過去，我也緊隨其後緊張的圍了過去。

護士在我和吳倩兩人的身上掃了一眼，「你倆到底誰是，情況這麼危險，可不是開玩笑的，到底誰能夠對病人負責，快點站出來。」

「我···」吳倩沉吟了一下，訕訕的說道，「我是病人的同學。」

「哦，那不行，你呢？」護士白了吳倩一眼，嫌棄她沒事搗亂的樣子。

吳倩卻是暗暗松出一口氣。

我上前接過護士手中的手術協議書和筆，「我是他未婚妻，應該可以簽字吧。」

護士點頭，我快速的寫下自己的名字，焦急的說道，「護士小姐，麻煩你和醫生說一下，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搶救，不管用多少錢，我都能夠承擔的起，請一定要將他救回來。」

護士不屑的白了我一眼，「這個不用不你說，救得回來，我們一定不會不救，在這裡好好的等著吧，別大吵大鬧的影響裡面搶救。」

我連忙點頭，千恩萬謝。

護士再次進了手術室，吳倩這時候卻是冷笑一聲，「多少錢都能出？裝什麼大尾巴狼？比錢你比得過吳家嗎，要不是我，恐怕現在還抱著一具屍體哭著呢。」

我沒有搭理她，口口聲聲為了裴黎輝，關鍵時候，卻連他的女朋友都不敢承認的人，再也不配被我正眼相待。

可是吳倩不這麼想，見我沒有搭理她，立馬不樂意了，用力的拉了我一下，「冷佳琪，你給我站住，如果不是你裴黎輝會變成這樣嗎，你必須對此負責！」

這還全成我的責任了！

「剛剛簽字的時候，你幹什麼去了，你如果真的是愛他的，現在就給我閉嘴，他如果有什麼不測，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恨恨的說道，再次走到一邊的長椅上，開始安靜而又忐忑的等待了起來。

吳倩本來是想要殺我的，沒想到裴黎輝會在那個時候突然出現，為我擋下了要命的一刀。

可是他自己···

手書一直持續了五個多小時，出來時候裴黎輝又被轉入了重症監護室。

我也只能隔著厚厚的玻璃，穿著消過毒的防護服，才能偶爾的遠遠看他一眼。

吳倩並沒有等到裴黎輝從手術室出來，便已經被人叫走了。

我也難得可以安靜下來，默默的注視著他。

「佳琪姐，你吃點東西吧，醫生不是說了嘛，情況正在穩固的發展，現在之所以沒有醒過來，那也是藥物作用，裴總一定會好起來的。」

雪莉手上端著外賣，遞到我的面前。

即便是二天過去了，可我看著病床上的裴黎輝日漸消瘦的模樣，依舊沒有任何胃口。

「不用了，我想好好的陪著他。」我虛弱的拒絕，眉心卻緊緊的鎖著，怎麼也舒展不開。

我註定是要辜負一個人的期待的，因為我根本分身乏術。

留在這裡陪著裴黎輝，那就意味著，我很可能再也見不到母親最後一面。

我心中無所謂糾結，或許做出任何的決定，都會讓我無比的痛苦。

正想著這些問題，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蘇蘇打來的。

「佳琪，裴黎輝現在怎麼樣了，你也別太傷心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蘇蘇的語氣有些著急。

我聽出她是有事要說，便直接說道，「你有事就直說吧，我還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

「其實吧，我是想要問問你，既然現在裴黎輝已經沒有大礙了，要不你還是回來一趟吧，剛剛洪天豪來找我，讓我跟你說這事呢。」

「任伯母的病情，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可能實在是挺不過去了，她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因為知道你擔心裴黎輝，所以一直都沒有正面對你說，你要不還是回來一趟吧。」

蘇蘇潛移默化的說著，我有何嘗不想插上翅膀，現在就飛奔回去。

「可是裴黎輝怎麼辦，他為了救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現在怎麼可以其他不顧？」我滿心痛苦，根本無法做出一個選擇，因為每一個選擇所代表的後果，我都無法承擔。

「裴黎輝有醫院照顧，你現在不也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痛苦嘛，他雖然現在還處在危險期，但最終也會漸漸好起來的，反而任伯母這邊，你很可能見一次少一次了。」

蘇蘇頓時又是覺得說的不對，改口道，「佳琪，不是我說話直接，其實道理說出來誰都懂，你還是自己考慮清楚吧。」

掛斷了蘇蘇的電話，我再次陷入了沉思。

小梅在一邊聽得清楚，說，「佳琪姐，要不你還是回去一趟吧，這裡有我和雪莉照顧著，不會出事兒的，我相信如果姐夫現在能夠說話，他也一定不會想要看見你現在這麼痛苦糾結的模樣的。」

「是呀，醫生不是都說了嘛，裴總這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需要慢慢的恢復，需要時間，佳琪姐，你也別太著急了。」

雪莉也是跟著勸我，我最終點了點頭，「小梅給我訂機票吧，我向多陪他一會兒。」

飛機落地，春暖化開的三月點，瞬間變成北風蕭瑟，滿地銀裝素裹的景色映入眼帘。

走到接機口，洪天豪已經在等我了。

他接過的簡單的行禮，便默默的向外走，「回來啦，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裴黎輝的事情，我知道了，和吳家、裴家已經在交涉了，你放心吧，既然回來了，其他的事情，暫時就先別想了。」

我微微點頭，對他說，「爸爸，媽媽現在怎麼樣了。」

早已存在與心裡的話，此時說了出來，卻比我想象中的要簡單的多。

洪天豪卻彷彿被觸動了似的，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連語氣都變得微微哽咽，「先別說這些，出去再說吧。」

洪天豪高大的身軀后，我緊緊的跟著，像是一個找到了歸宿的迷途羔羊。

「還是先去醫院吧，我想去看看。」上了車，我開口說道。

洪天豪點了點頭，讓司機將車開去了醫院。

都說人生就是從一個站點上車，開往另外一個站點的過程，可是為什麼我卻是從另一個重症監護，又馬不停蹄的趕到另外一個重症監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