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無奈接納

沒想到，汽車在距離自己不足一米的地方穩穩停住。

「戲弄一個弱女子，有意思么？」重重地打開車門上了車，林曉顏差一點沒把口水吐到對方臉上。

「弱女子給別人找麻煩，也要付出代價。」男子一改剛剛發泄不完的憤懣，語氣中滿滿的幸災樂禍。

二十幾分鐘的車程在折騰了近一個小時后，終於抵達「愛家福利院」。此時，雨停了。推開車門的一剎那，呼吸著雨後輕新的空氣，林曉顏有一種從地獄爬向天堂的輕鬆感。

而當她從福利院院長手中接過哭得氣若遊絲，望見她立馬笑著撲了過來的小果時，又不由得為難起來。

「不是我們不接收這孩子，實在他氣性太大，一哭就玩兒命，我們也是怕出了事擔不起責任，很抱歉！」任她好話說盡，院長就是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最終，急匆匆安排一輛麵包車，把她和小果塞了進去。

早晨，林曉顏內急憋醒，來不及穿鞋，直撲衛生間。頃刻，隨著體內壓力的快速釋放，瞌睡也臭到輕鬆的氣息般瘋狂來襲，坐在衛生間的馬桶上，她不由疲憊地合上了雙眼。

突然，一陣尖銳的小孩雜訊劃破寂靜的時空，驚的剛踏進夢鄉大門的林曉顏差點從馬桶上掉下來。「哪來的孩子的哭聲呢？」她用手搔搔亂蓬蓬的頭髮自言自語。但很快，高高舉起的手停在了半空。天哪！天哪！她雙手抱頭做無比痛苦壯，自己的床上，明明就睡著八個月大的小果嘛！

早晨是不是不應該給小傢伙喝奶分啊？可不吃奶粉，他要吃些啥？看著再次哭成淚人一把把奶瓶推到地上的小果，林曉顏傻了。

她索性打開電腦查詢，還別說，八個月的小傢伙可吃的東西還真不少，什麼碎菜、雞蛋、粥、麵條、魚、肉末……她在欣喜之餘又搜索製作方法，心裡暗暗讚歎：信息時代就是沒有啥秘密。不一會兒工夫，各種寶寶輔食的製作過程，連視頻帶圖片，多的讓人挑花眼。

倒騰的廚房一片狼藉后，小果終於吃飽喝足，安靜地在地板上玩起了玩具。餓著肚子的林曉顏用手支撐著即將折斷的腰，一步步挪到床上剛想躺一會兒，該死的手機此時又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曉顏，不會又睡過了吧？」電話另一端，同事兼好友阿禎壓低聲音提醒，她猛抬頭，才發現，牆上的鐘錶，已經妥妥地指在了九點多的位置。

「要不，你幫我請個假？」林曉顏望望一旁自顧自玩耍的小果輕聲道。

「傻瓜，你忘啦，今天十點半有個重要策劃會，還是你主持……」

接到這個電話，林曉顏瞬間癱倒在地板上，可她還沒喘順這口氣，部門經理的電話又催命鬼般緊隨而至，對方告訴她，要麼在十點鐘之前出現在會議大廳，要麼從此永遠在公司消失……

最要命的是，就在她和經理通話的緊要關頭，一旁安靜的小果突然像被麻風蟄了般大哭起來。她急匆匆掛掉電話撲向孩子，還沒近身，就被一股濃濃的大便味兒頂了回來。

打出租、轉地鐵，再一路小跑拚命往公司奔，林曉顏終於在市中心大鐘敲響十點的那一刻，滿頭大汗地踏進了公司會議室。

「林曉顏，你是觀音菩薩派來的么？」空蕩蕩的大廳里，只有部門經理的聲音帶著諷刺與挖苦。

沒錯，知道真相后，林曉顏承認這次真是遇到了觀世音菩薩，誰能想到原本板上定釘的會議，突然莫名其妙地臨時取消，而她，為此也幸運地逃過了一劫，暫時安全留了下來。

只是，望著她背上已經睡意朦朧的小果，部門經理還是以慣有的語氣鐵青著臉給出選擇題：下次要麼處理掉孩子，要麼乾脆處理掉自己。

背著小果走進辦公室，阿禎第一個衝過來安慰。可看到一覺兒醒來精神抖擻的小果，還是不由嚇了一跳。

費盡口舌，終於打消了好友質疑單親媽媽的想法，林曉顏無精打采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前思後想之下，驚出了一身冷汗。

寬大的辦公室里，因為多出來的不合適宜的孩子，悄悄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大家三兩成組、四五成群，開始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讓原本孤立的林曉顏更加忐忐不安。

半個小時后，寬大的辦公室終於恢復了原有的平靜，大家各自坐在電腦前專註於自己的工作，除了單調的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沒有任何一種聲響。

因背著熟睡的小果，擔心電腦椅的後背擠壓到他，林曉顏努力將屁股前移，又因電腦椅下面是自由活動的輪子，為了穩住身體，她不得不藉助兩條腿的力量輔助支撐。好在近乎營養不良的小身板沒有太大的負擔，儘管如此，咬牙堅持了一個小時，她的兩腿依舊麻木的沒了知覺。

看來不活動是真不行了。她把視野從電腦的顯示屏上收回，伸出兩手欲支撐著桌子站起來，就在此時，一位平時交集不多的同事拿著經理安排的設計資料急急趕來，「林曉顏，」對方叫著她的名字，把資料拍到桌子上。與此同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在她的身體傾斜著觸到辦公桌時，下面的腳輕輕踢偏了林曉顏的椅子。

身子起到一半兒，林曉顏才發現自己高估了兩隻細胳膊的分量，更低估了兩條腿的承受力，無奈，她一邊友好地轉頭看向同事，一邊想讓屁股回到椅子上做個緩衝。做夢也沒想到，高高撅起的屁股最終卻撲了個空，等她明白是怎麼回事兒時，整個人連同孩子，已經結結實實地倒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