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海誓山盟

烏雲坐在樹下已經一個小時，將整個頭都埋在膝蓋裡面，一聲也不吭。藍天佇立在她的對面一直深深凝視她，這個時候烏雲不需要安慰，她需要安靜。

許久烏雲抬起頭，看著面前如高山般巍峨的男子，咬了咬嘴唇，顫聲道：「是我的錯嗎？是我學藝不精，所以是我的錯。」

藍天蹲下身軀，讓自己的眼睛平視烏雲，低聲道：「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來晚了，沒能阻止事情的發生。」這樣的柔聲暖語讓烏雲的眼睛慢慢有了笑意，但瞬間笑意消失，她的眼睛像是迷濛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一個眨眼，晶瑩剔透的淚珠便自從那層薄霧裡滾落。

「不要哭。」

烏雲臉頰上有個青紫的掌痕，藍天伸出手撫上這片掌痕，只覺這塊皮膚熱得燙人。「疼嗎？」如天籟般動聽的聲音益發刺激了烏雲那顆充滿委屈的心，眼淚反而流得更多了。

藍天直立起高大的身軀，靠近烏雲，忽地便將烏雲的頭按在自己的小腹上。灼熱的體溫炙烤著烏雲的委屈，也烘乾了淚水，漸漸地烏雲的哭聲止住了。

烏雲的內心逐漸平靜下來，但她的臉仍是緊緊地貼在藍天的小腹上，隔著衣衫一股男性特有的陽剛氣息直透鼻端，烏雲的面頰不覺染了兩抹酡紅。

周圍經過的路人不時向他們打量兩眼，但烏雲仍是不想放開那強壯的身軀，那不斷散發出的氣息真是好聞極了。

這時烏雲口袋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她紅著臉去接，是劉護士長打過來詢問她在哪裡。「我馬上來。」烏雲慌慌張張掛斷電話，向急診部的方向跑去。

剛跑出幾步烏雲又轉身跑回來，向藍天深鞠一躬，道：「藍先生，今天謝謝你。」說完，她低下頭，眼珠轉了轉，臉上有些發燒，心撲通亂跳。「下午可以帶我去海邊嗎？我明天休息。」

「可以。」藍天點頭。

「謝謝，我去上班了。」她又深深鞠一躬，這才大步跑遠了。

回到急診科烏雲看到掌摑她的女子，那女子不滿地扔給烏雲一記白眼，鼻孔哼了一聲側過臉去，倒是她身畔的小女孩望著烏雲甜甜地笑。「小姐姐，我代媽媽對你說對不起，她不應該打人。」

這小女孩如此懂事明理，顯得她的媽媽潑皮無理，那女子明顯臉上掛不住了，此時周圍也有人向她們看來，女子只得道：「剛才是我不對，我太衝動了。」

「沒事。」烏雲簡短說了兩個字，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便離開了。

護理室中劉護士長安慰烏雲，並講起自己實習時的尷尬事，說有次下班還被患者家屬打過，這些事都是成長路上必經的。烏雲認真傾聽，儘管劉護士長所說的不一定是真的，但這種情誼令烏雲感動。她心內雖有委屈，但並未太多責怪那女子，如果自己處在那女子的位置，雖然也會心疼孩子，但不會動手打人。

很快烏雲便將這件事放開，專心投入到工作中。

下午5點下班，烏雲在值班室換上自己的裝束，剛走出急診科就遇到了在暮色中微笑的藍天。「你一天都在這裡等我嗎？」烏雲下意識地試探。

「嗯。」藍天只是笑。

瞬間烏雲心中甜絲絲，她並不是初嘗情滋味，但是面前的男子令她格外羞澀和興奮。得到這個答案后，烏雲滿心滿眼都是快樂。

兩人步行去停車場，藍天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當烏雲坐上去后殷勤地為她繫上安全帶，並關上門。烏雲在大學時雖曾談過戀愛，但是沒有誰這麼溫柔體貼地對待她，男人的溫柔就像是融化的蜜糖會將女人粘得死死的。

烏雲不斷在心中將藍天和大學時的前男友雷聲比較，論相貌，雷聲雖是校草，但更多的是朝氣，五官與藍天相比要遜色不少。論性格，雷聲大男子主義，而藍天溫柔體貼……

車窗外晚霞漫天，大海青灰色的影子慢慢地顯現出來，烏雲的鼻端嗅到一股清新的水氣。這座遠在北方的海邊城市有著遙遠的海岸線，散落著十數個海灘，沿著海岸有一條濱海公路，藍天將車駛到這條公路上。

四月的天氣還是些微涼，海灘上戲水的遊人不多，三三兩兩坐在海灘上堆著沙子城堡，偶有一兩個推著烤魷魚的小攤穿梭其間。

「肚子餓嗎？」藍天看著她。

「有一些。」烏雲按著腹部，肚子早就叫起來，護士的活可不是輕鬆的活計，除了中午吃飯的空隙，基本就沒有能夠坐下來的時候。這樣體能特容易消耗，也最容易感覺飢餓，因此上夜班的時候吃夜宵是難免的。

車拐彎過去就有一個魚庄，白色的外牆，顯得很現代，又別具風情。烏雲在車上張望，笑道：「奇了，這裡所有的商店都叫山海商店，所有的旅館都叫山海旅館，如果說地址一定會找不到。」

「山和海是分不開的，有海就有山。」

「所以就有海誓山盟。」烏雲偷笑。

車停在魚庄前面空曠的場地上，剛從車裡出來便有魚庄的老闆迎出來。大廳中擺著幾張圓形桌子，但空無一人，烏雲和藍天在靠窗的桌前坐下來。

「想吃什麼？」

烏雲翻了翻菜牌，大部分是海鮮，價格偏貴，她看了一會便合上菜牌。「隨便。」

藍天笑了笑，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拿起菜牌，和站在一旁的老闆娘低語了幾句，便將菜牌還給老闆娘。略過二十來分鐘，美味的菜肴便端上來，烏雲一見便大吃一驚，這些菜全是剛才她的視線駐留過的。

「謝謝你。」烏雲眼中又裊裊升起霧氣。

藍天仍是什麼也不說，夾起一隻蝦剔去殼，將剝好的肉略蘸醬便放入了烏雲的碗中。烏雲噙著淚光，一口將蝦肉放在嘴中，她吃得太急，又太感動，甚至忘記咀嚼一口便吞下去。

「咳——」烏雲喉嚨哽到了。

藍天輕輕捶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又遞給她一杯水。

喝了水后，喉嚨口的食物滑下去，大約在藍天面前出了丑她的臉又羞紅了，完全不敢看藍天。藍天只是將剝好的蝦肉和蟹黃不斷放到她的碗中，直到這餐飯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