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等你好久了

彷彿正往深淵裡墜去，就在這時身子打了一個冷噤，烏雲便猛地睜開眼從病床上坐起。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烏雲伸手擦拭，才吐出一口長氣。

窗外光色明亮，看時辰應是下午兩三點的樣子，烏雲掀起蓋在腰上的薄毯，腳踝處包紮傷口的紗布滲出了不少血漬，略微一動烏雲便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在病床上坐了十多分鐘，門上響起敲門聲，烏雲只當是來巡視的護士。「請進。」

推門進來的卻是慧星，她仍是穿著病員服，但臉上的氣色卻紅潤異常。「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烏雲奇怪了，自己和慧星沒什麼交情。

「我聽骨外科的護士說你腳踝上長了一個東西，剛在腫瘤科做了手術，所以來看看你。」慧星神色自若，一副和烏雲相交深厚的口吻，她在病房內瞧了一眼便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大約覺得離烏雲有些遠，她便搬到離床半米遠的距離。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儘管此時烏雲心情鬱悶，毫無說話的興緻，但也不便趕走慧星。「是的，最近才長的，長得很快，所以切掉了。」

「到底長的是什麼東西？」慧星盯著烏雲使勁地看。

「是個大水泡，裡面有些類似畸胎瘤的物質。」烏雲索性告訴她。

慧星哦了一聲，道：「那你現在感覺怎樣？你的氣色不太好，印堂發黑，可能大難臨頭喲。」

話說到後面不中聽，烏雲蹙緊了眉頭，但她脾氣好不便當場翻臉。「你什麼時候出院？你的傷口快好了吧？」烏雲換了話題。

「過幾天就出院了。不過看你樣子一時半刻出不了院，我聽骨外科的護士講，你腳上長的大水泡有排球那麼大，裡面還有一個小孩，說是眼耳鼻口都有，還有手和腳，不會是要從腳上生個孩子出來吧。」

烏雲聽出她話中的奚落之意，這個慧星自從入院以來就對自己好像有敵意，而且言語中頗有試探，她此舉是何意呢。「如果真能這樣，中國的醫學技術又會向前大大發展一步，女人就不用辛苦懷孕生孩子了。」烏雲抿嘴笑起來。

慧星也笑起來，道：「好自為之吧。」說著她站起來，徑直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這裡烏雲疑惑不已，慧星臨走前那句話似乎有深意，她到底是在指什麼呢。躺回床上，門前又響起了腳步聲，眨眼間進來幾個人，站在前面的正是腫瘤科的杜主任，在他的身後是兩名氣宇軒昂的男子，一人大約過了六旬的樣子，花白頭髮，另一人稍年輕，但至少也有五十歲。

「小烏，這是從協和醫院請來會診的專家，方教授和鄧教授。」杜主任介紹。

烏雲趕緊道好。

方教授和鄧教授沒和烏雲過多的寒喧，便開始拆開烏雲腳踝的紗布查驗病情，從創口處長出了一個鴿子蛋大小的透明水泡。兩個教授神色明顯詫異，對著水泡看了半晌，轉頭向杜主任詢問了幾句。那位方教授用棉簽按壓創口周圍的皮膚，頓時皮膚下陷約半公分。

烏雲聽著兩個教授和杜主任的談話，他們傾向是癌細胞，要求再次對腳踝處的增生物進行病檢，言下如果確診可能鋸腿防止癌細胞擴散之意。

牆壁上映著幾道影子，明明病房內才四個人，卻無端多出了一道影子。

沒有人注意到那多餘的影子。

呂天樞戴著墨鏡和鴨舌帽悄悄站立在病房的門前，當他看到烏雲面色憔悴的模樣，嘴角不覺勾起了舒心的笑容。

他只在門前呆了幾秒鐘便又悄悄離去，再沒什麼比看到烏雲等死更能報復她了。

呂天樞得意地走下腫瘤科的樓梯，穿過小花園，天氣有些熱，他摘下鴨舌帽扇了扇風。「喂。」有個不友善的聲音叫住了他。呂天樞轉過頭，在小花園的榕樹下坐著一名穿著黑襯衣的年輕男子，瞬間那男子的模樣直闖入他的眼中。

「是你。」話一出口呂天樞自覺失言。

「等你好久了。」李狂風走到他的身畔，兩人的身材相差無幾，正好彼此都是平視。

呂天樞嘴角一歪，自嘲道：「你好像知道會遇上我，所以特意在這裡等我，我自信我沒有讓任何人發現我。」

「對於那麼痛恨的人，不親眼目睹她是怎麼慢慢死去，那不就沒意思了。呂先生，你說我說得對嗎？」前面走過來兩個人，李狂風壓低了聲音。

呂天樞哈哈大笑，道：「你還真了解我。對，我就是來看看那個女人是怎麼一天天痛死的，這種感覺比一刀殺了她要舒服極了。」

「可是她死了，你還是什麼都得不到，現在公安局可正在抓捕你。」李狂風的聲音依舊很輕，但每個字眼都清楚無誤地送入呂天樞的耳中。

呂天樞歪著脖子打量李狂風，從他的臉直看到腳，又從腳看到臉。「你和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就算她不死，我同樣什麼都得不到，我想得到的沒有人給得起，再有錢有勢的人也給不起。」

「你不用管我和她是什麼關係，但你苦心想要的東西我知道。」

「你知道？」呂天樞吃了一驚。

李狂風點點頭，臉上掛著莫測高深的笑意，道：「人類死而復生的奧妙。」

「你真的知道？你還知道我的什麼？」

「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告訴你，人類確實可以死而復生，而且有人已經死而復生。」

呂天樞面色一凜，向李狂風靠近一步，他先看了周圍確定無人才道：「你想騙我？據我所知，目前還沒有人類死而復生的案例，雖然有不少人在進行這個試驗，可無一成功。」

「那是你孤陋寡聞。在上個世紀二十年代人類死而復生的試驗就已經開始，當時是為了應對在戰爭中日益減少的人口。這個試驗進行了二十年，也取得比較重要的實驗數據，但在40年後實驗室被解散，關於這個試驗的數據被一名醫學專家帶走。這個醫學專家繼續進行這個試驗，直到45年時他終於成功了。」

呂天樞半晌沒有說話，冷眼瞅著李狂風，道：「你在這裡特意等我，不會只是想告訴我這些吧。」

「當然。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和你做一個交易。」

「交易？」呂天樞挑起眉頭，道：「你拿什麼和我做交易，就憑你這些可笑的謊言。」

李狂風笑了笑，道：「我得到了那名醫學專家進行人類死而復生的實驗手稿，在這篇手稿中詳細記載了他實驗的經過，以及各種用藥和劑量。」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其實他不用回頭，呂天樞已經悄悄尾隨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