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他
「快快快，把他丟到水裡。」這個少年的聲音十分焦急。
「你看見那邊那個女孩了，從今天開始，她就是我的女人了！你給我靠邊去。」少年的語氣滿滿都是驕傲。
「叫你惹我，叫你惹我，叫你惹我！」
拳打腳踢的聲音伴隨著少年慘烈的哭喊聲，在幽暗的環境中不斷的迴響。
林君曉猛的坐起來，在刺眼的陽光中睜開眼睛，呼吸急促，伸手摸了後背，已經被汗浸濕透了。
他看了看天空，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很晴朗的天氣。身下是清爽的海沙，和黝黑堅硬的石頭。
貓哥蹲在離林君曉不遠的地方撥弄著海水，不時回頭看一眼。當他看到林君曉已經醒來，眼睛一亮，立馬撲了過來。
「你醒了啊！CD冷卻時間過去了？」貓哥一邊問，一邊來摸林君曉的頭，貓哥的手掌軟綿綿的很舒服，林君曉這才注意到他的手掌上居然全是細細密密的絨毛，咋一看還以為是某種動物的爪子。林君曉下意識的躲避，被這種手掌摸了估計會做一整晚的噩夢。
林君曉看著眼前平靜的海面，看著海浪在海風的吹拂下一層一層翻到沙灘上，又一遍一遍徒勞的翻落下去。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林君曉揉了揉眼睛。
貓哥嗯了一聲，歪著頭看著他，眼神滿是疑問。林君曉看不懂他這種疑問的眼神是，好像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就像是老師問學生這試卷怎麼做一樣，有種本末倒置的不協調感。
「你是不是有病？」貓哥突然問。
「你什麼意思？」林君曉一愣，語氣重了起來，但想了想覺得貓哥可能問的不是這個意思，又住了嘴。
「我的意思是就是說，那種動漫裡面，就是，嗯」，貓哥邊說邊開始手舞足蹈的描述，划來划去林君曉還是沒能明白他的大概的意思，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指著林君曉。
「就是一睡覺就會失去記憶，就像………就像……毛，毛……那個偵探，被針射了就睡過去那個，動畫片裡面，叫……毛……」
「毛利小五郎？」林君曉試探的著問，姓毛的動畫片偵探他只知道這一位，他從小看過的動畫片有限，電視裡面播什麼他看什麼，在他僅有的對於偵探的記憶，就只有名偵探柯南中的毛利小五郎了。
「對」，貓哥猛的一拍巴掌，把臉湊近林君曉，鬼鬼祟祟的說「你是不是有毛利小五郎那樣的失憶症，你明明自己做過的事，卻轉眼就忘了，你就是有病對吧！」
毛利小五郎根本就沒得失憶症好吧！林君曉無奈的在心中吐槽。
「你被那個八爪魚的墨汁包住了以後，包成了一個章魚燒，作為一隻富有愛心的善良的我，與眾不同的大帥哥，當然馬上就往回跑，前來支援，準備救你於水果汁中！」
「水果汁中？」林君曉滿頭疑問，什麼東西，新興詞語？
「沒錯！」貓哥驕傲的一拍胸脯，很高興林君曉能夠接上自己的梗，「幸虧我及時趕來，救你於水果汁中。然後我就看到你包成團了，好像章魚燒啊！可是黑色的章魚燒不好吃呢，好不好吃呢？我喜歡吃八爪魚，可是他吐黑水……」貓哥越說越亂，不停的說，不停的搖頭，表情十分困惑。
「等等，然後呢？」林君曉不得不打住他對於食物和話題方向的大角度偏題，「然後我怎麼樣了？」
貓哥愣住了，睜著他傻乎乎的眼睛看著林君曉。
「然後，你突然從那個章魚燒裡面鑽了出來，肉餡鑽出來章魚燒不就只剩麵粉了，不好吃了！」
貓哥自己拍了自己頭一下，「不對，然後你就憑空變出了一把弓，一箭把那個八爪魚射穿了，好可惜啊！活的比較好吃啊！不過你好厲害啊！一個人能把那隻八爪魚打成章魚燒，就這樣……」
貓哥又開始亂動了起來，手舞足蹈的開始比劃，一會做了個打傘的動作，一會做了個射箭的動作，動來動去，宛若一個智商還未開化的低齡兒童。
林君曉拍了拍自己的頭，看著前面貓哥亂七八糟的表演，覺得更亂了，腦中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記得他是回頭去找那隻章魚決鬥了，因為自己有君子笑，不怕章魚的任何攻擊，然後自己就沖了過去，被章魚的墨汁包了起來，然後就……
林君曉用力拍了拍腦袋，這以後的記憶全部沒有，自己在哪以後做了什麼，到底做了什麼？
好像是做了一個夢……
林君曉低下了頭，沉默了。這是他最不想記起的記憶，曾經在孤兒院的黑暗的記憶。
抬起頭，眼前赫然出現了貓哥的大臉，嚇得林君曉往後一倒，後腦勺撞到了堅硬的石頭人，疼的他嗷嗷叫。
這個人一定是腦子有什麼問題，肯定是腦子有什麼問題！
林君曉仰視著貓哥的臉，這人雖然行為怪異，前言不接后語，可這麼近的距離觀察，他那一雙小小的黑色貓耳，時不時抖動，顯得還怪可愛的。
本人的真面目也和渾身上下那一塊塊橫練肌肉快表現得粗壯不一樣，意外的清秀，讓林君曉情不自禁的想到以前看的島國漫裡面，經常提到的反差萌。
「原來你就是君子笑啊！」
林君曉心中一驚，貓哥直接壓過來，居高臨下的盯著林君曉的眼睛，「我剛剛想起來了，穿雲弓，君子笑，都是拾荒人的。」他伸出手指了指，林君曉低頭一看，他的別針，正好今天換成了幫會的幫徽別針。
那也不能判定我就是君子笑吧！林君曉張口準備反駁。
貓哥突然笑了笑，從林君曉身上爬起來，說「其實是你打那隻章魚時說了話，說了很多話我都沒仔細聽，可能趕來的時候還錯過了一些。不過我覺得我聽到了最重要的一句。」
「那就是，今天我君子笑就要打爆你的魚頭！」
貓哥狡猾一笑，眯著的細長雙眼，嘴角勾著笑，這副模樣讓林君曉莫名覺得可怕，不知道該說此人真傻呢？還是應該說是裝出來的大智若愚。
林君曉心中默默將此人列為了頭號危險敵人。
外面的敵人在暗處，但如果不先提防明處的敵人，可能連被暗箭射傷的資格都沒有。
「別緊張，我們現在是隊友。」貓哥見林君曉半晌都沒有反應，哈哈大笑，過來拍了拍林君曉的肩膀，林君曉心情隨著貓哥有節奏的一拍一拍心情更加沉重了。
有比和頭號敵人做隊友更令人心情沉重的嗎？
有！那就是有個豬隊友！
海風捲來腥鹹的味道，直衝鼻頭，沖的林君曉眼淚都快落下來了，他是真的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現在做起來的這塊地方，地上居然全是鳥屎，黃白相間，密密麻麻跟用鳥屎糊過了一樣，難怪味這麼沖，林君曉抬手一看，已經剛剛撐在地上太久，手都腌入味了。
腦中靈光一閃，被這麼突如其來的海風一衝，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突然就理解了剛剛貓哥說的那一通話的意思。
他是在準備幹掉大章魚的時候暈過去了，但他也的確是幹掉了大章魚，但是他也的確沒有這個記憶，因為他不是他，是另一個他出來幹掉了大章魚。
在他做那個夢之前，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的，非常的熟悉，七年前夜夜陪著他的聲音，可是已經太久沒有聽到過，林君曉都沒能第一時間沒想起來他是誰。
畢竟，那個聲音在某件事後已經消失了整整三年，在林君曉體內。
林君曉找到了自己突然暈過去的真相。
那章魚的精神攻擊範圍原來不僅是觸覺，嗅覺也是其中一部分，只不過林君曉忘了，當年那個人說過，君子笑雖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防禦性法器，但是有倆樣東西它絕對防不了。
一是視覺攻擊，二就是嗅覺攻擊。
但這些林君曉都忘了，常年以外的勝利，他已經沉迷於自己給自己做的設定，低調的高冷大神，可是他忘了他的實質不過是一個借著神器裝逼的弱雞。
沒有絕對防禦的君子笑，和最強攻擊的螺旋箭，他什麼都不是。
所以，理所當然的，盲目自信讓他毫不猶豫，甚至可以說是，自己跑過去中了章魚的圈套。
不過還好，還有他，他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