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不能施捨

蘇無淚腦海中浮現的，是當年於混元世界鳳城裡，見到的純真少女。

原來她的純真，是因當年自己斬下的純真所化，從某種角度而言，小玉玉也算蘇無淚創造，與她有著莫大因果。

小玉玉也是為蘇無淚承載因果的最合適之人。

但此刻的蘇無淚卻開心不起來，心中反倒升起莫名煩躁，因她看出，莫離與小玉玉產生的那一絲情愫，若小玉玉被蒼茫之主算計，那莫離呢？

「對不起，這是我存在的一絲私心，我不想將來小玉玉被蒼茫之主抹去，就將她交給了莫離。」江孜遇臉上愧疚更深。

蘇無淚明白，江孜遇定然是與小玉玉相處之下，產生了某種親情，不忍看著小玉玉的命運註定就是一場悲劇，就讓她結識了莫離，用她的純真，去打動莫離，或許這是小玉玉唯一的一線生機。

因世間唯一讓蒼茫之主忌憚之人，唯有蘇無淚。

或許唯有蘇無淚才能踏出那最後一步，可做到不失去神智。

小玉玉若成為蘇無淚的兒媳，那麼蘇無淚定然就會保證她的不死，江孜遇了解蘇無淚的性格，才會做出如此算計。

「多謝。」

半響，蘇無淚抬起頭來向江孜遇一拜，無論如何，是江孜遇讓她與夜葬走出了蒼茫之主的掌控，才能有今日。

「無需，江某想要向無淚仙子討要一個人。」江孜遇邁動腳步，走到蘇無淚對面，臉上的愧疚之意不減。

「你要何人？」蘇無淚淡然問道。

「我要白嫣兒，被你抹去神智的白嫣兒，江某與她還有一些因果未了。」江孜遇道。

蘇無淚毫不猶豫揮手，一道透明的女子身影浮現，正是是白嫣兒那被抹去神智的神魂。

「她與你有何因果？」夜葬擋在江孜遇身前，高大的身影有意遮擋他的視線，似很是厭惡他看向蘇無淚的目光。

江孜遇底下頭，沒有看夜葬的眼，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嘴裡滿是苦澀。

半響，他艱難道：「當年是我錯了。」

蘇無淚突然感覺到，在江孜遇身上存在另外一股熟悉的氣息，漸漸的，似在他身上看見了李逍遙的身影，她明白了什麼，卻沒有點破。

與李逍遙的因果，隨著當年的斬殺，隨著守護蘇飛雪一生，早已了了。

夜葬也看出了什麼，他看向江孜遇的目光，多了一絲同情。「想必，你們已經猜到了，當年我的化身吞噬了唐宏在下界的神識分身，不曾想，反倒中了唐宏的算計，如今我回到了蒼茫世界，那絲唐宏的神識，分裂了我的意志，他有時能掌控我的身體，做一些我

不想做之事。」

江孜遇面上又出現落寞，揮手打出一道漩渦，瞬間將白嫣兒的神魂吞噬，至於白嫣兒最終去了哪裡，蘇無淚與夜葬沒有去過問。

「他掌控你做何種事情，是否白嫣兒就是受你之命，我識海中的記憶封印，是否也與你有關？」夜葬問道。

江孜遇再次淡淡頭，抬頭平靜的與夜葬對視：「當年你與三千歸墟，其實我也有責任，那次是我怕死，告知了三生與三界你療傷之地。」

對於前生，夜葬沒有記憶，回頭望向蘇無淚，似在詢問。

「原來是你，我早該想到是你……！」蘇無淚忍不住嘆息，低聲呢喃道，江孜遇雖對她有恩，但居然是罪魁禍首。

「三千，其實你知曉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當年我不曾想會連累到你，若是知曉，我寧願……」

「你自己貪生怕死，就要陷害我的夫君？」

蘇無淚質問，卻沒有動殺機。

「既然當年都做了，為何還要告知，難道你想讓我與你一戰？」夜葬冷聲問。

「當年，是我的錯……我知道就算這一世將你喚醒，也依舊無法彌補我的錯誤，如今我被蒼茫之主所控，也是時候與你了斷因果。」

江孜遇看向蘇無淚，他那清澈眸中，除去愧疚，是濃濃的深情，與不舍。

「當年的一見，我等待了數十萬年，始終活在痛苦裡，掙扎中，如今，這或許是我的一種解脫。」

一段情，堅守了千千萬萬年，經歷了滄海桑田歲月輪迴，江孜遇明白，是放下的時候了。

他邁開腳步，走到蘇無淚身前：「其實你不知曉，當年我說過要娶你，是認真的。」

他那丰神俊朗的臉上起了一種哀傷，那消瘦的身體開始出現死意。

「你想要作何，想要讓我的娘子對你產生愧疚，從而牽挂與你？」

夜葬渾身起了戰意，他決不允許江孜遇以這種方法，讓蘇無淚在未來的日子裡，對江孜遇產生愧疚。

「夜葬，前世你我為敵，今日也該了結因果，我不是蒼茫之主的敵手，但卻能在毀滅自身之前，將它的神識給三千準備，奪舍了這一絲神識，就能在奪舍蒼茫之主時，產生至關重要之作用。」

「夜葬，我就要死了，從此再也沒有了輪迴，我求你，就讓我最後的一刻，為我留下一絲尊嚴，你擁有三千千千萬萬年，就讓她在這一刻，與我相處，我等了數十萬年，就讓我擁有她一瞬間。」

江孜遇腳下一股強烈的死氣凝聚，蔓延之時，那一雙腳漸漸的化為飛灰，在繼續蔓延。

「你還是不明白，有些事，無法用來交易，更不能施捨。」蘇無淚輕聲開口：「當年於鳳城，第一次見你，我很想和你做朋友，而你，卻至此消失。」

「就算我要死了，你也不能施捨？」江孜遇流下眼淚，這是蘇無淚第一次見他流下眼淚。

「不能。」蘇無淚意志堅定道。

「數十萬年等待，換來的，卻是你的一句不能，原來，我江孜遇至始至終都是一個笑話，也罷，我還是要成全你，誰叫我愛你……？」

江孜遇腰際已經不見，他猛然一掌拍在額頭，眉心中頓時飛出兩道神魂，互相交纏著，一半為黑，一半為白。

「蒼茫之主不知，它在參悟你的生命軌跡之時，我又何嘗不在參悟它的生命軌跡，數十萬年來，我發現了它的弱點，可我自己卻無法去完成。」「三千，奪舍我的神魂，這是你唯一能擊敗蒼茫之主的機會，它的修為太高，你更是出生在蒼茫世界，本身就會被它壓制，唯有奪舍它的世界，才能擺脫它的掌控，才能不被它阻止你最後大道的完善，

但你還是要小心……」這是江孜遇最後的聲音，也是李逍遙最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