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私生子
方漸庭思緒飄遠，腦海里關於過去仍然是罩著一層迷霧，他像是被什麼隔絕在原地，無法去觸摸也無法了解。
越是想要知道越是無法了解，他蹙了蹙眉頭，心裡很是煩躁。因為他不斷的在腦海里搜索過去的回憶，頭也跟著痛了起來。
皺著眉從衣服口袋裡掏出止疼葯，習以為常的往嘴裡塞了兩片，就看到身旁遞過來了一瓶水。擰開瓶口，咕嚕咕嚕灌了兩口，咽下了微微發苦的葯：「謝謝。」
許是頭痛的原因，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聽在呂薇的耳朵里，越發像是少晨了。想起少晨，呂薇的臉上染上悲傷，她下意識抱緊懷裡的豆豆，低聲道：「是我們應該謝謝你才對。」
方漸庭轉頭，看到她臉上悲傷的神情，下意識就想讓她開心起來。
但他從來就沒有什麼哄人的經驗，一時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餘光瞟到呂薇懷裡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身上，眼睛里亮光一閃，狀似不經意道：「這是你的兒子嗎？」
呂薇似乎沒想到方漸庭竟然會問這個問題，她遲疑了半晌，才點點頭：「嗯。」
方漸庭看到她抱著孩子的手微微收了收，低頭仔細打量起她懷裡的小男孩。
這樣一看，小男孩和呂薇長得還真是很像。尤其是眉眼和嘴巴，幾乎有六七成的相似度，一看就知道是母子關係。
方漸庭的視線太過火熱，埋頭在呂薇懷裡的豆豆一抬頭，就撞進了方漸庭的深邃的眼眸里。
他仔細的看了看后，肯定的點了點頭，仰頭對呂薇道：「媽媽，叔叔的眼睛和我的好像啊。」
呂薇聽到豆豆的話，忍不住轉頭盯著方漸庭的眼睛看了看，下意識道：「嗯，確實有點像。」
剛說完，視線就和方漸庭四目相對了。
呂薇有些尷尬的轉過頭，低頭揉了揉豆豆毛茸茸的頭頂。
方漸庭聽著呂薇母子兩個人的對話，仔細的看了看豆豆的眼睛，意外的發現，自己和豆豆和眼睛幾乎是有八九分想象。
掩下心裡的震驚，方漸庭的思緒有些飄遠。
說起來，他似乎和呂薇她們有著莫名其妙的緣分。每次看到呂薇，都會覺得熟悉，甚至，總是會做一些意外的舉動。
呂薇則低頭沉思著，覺得自己太過麻煩方漸庭了。
他畢竟只是她的老闆，最重要的是……
他和少晨長得太像了，聲音也很相像。一和他相處，她總是忍不住想起少晨。想起少晨對她的好，想起少晨的溫柔體貼，想起之前和少晨在一起的那些幸福時光。
兩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緒里，都沒再說話。豆豆在呂薇的懷裡左看看右看看，也很乖巧的沒有開口，雖然他胳膊上的傷口似乎更加疼了。
車內一時陷入了安靜，方漸庭收回思緒，餘光就瞥見豆豆微微紅了的大眼睛。
一想到小孩子是因為怕呂薇擔心，而忍住痛，他就忍不住的心疼，下意識吩咐司機：「開快點。」
呂薇聽到方漸庭的話，也收回思緒，以為方漸庭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心裡對於自己麻煩他很是愧疚。
方漸庭絲毫不知道呂薇完全誤會了他的話，他低頭，似乎是怕嚇到豆豆，放輕了聲音：「你叫什麼名字啊？」
豆豆抬頭，對上方漸庭的視線，大眼睛里滿是純真：「叔叔，我叫豆豆。」
就在方漸庭糾結下一句該問什麼的時候，車子停了下來。
他微微鬆了口氣，打開車門下了車。
下車后，方漸庭吩咐司機去抱豆豆。呂薇想開口拒絕，但看到方漸庭不容置疑的眼神，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方漸庭絲毫沒在意呂薇毫無意義的拒絕，邁著修長的腿，帶著一行人就直直去了院長辦公室。
呂薇跟在方漸庭的身後，幾次想開口，詢問方漸庭為何不帶豆豆去挂號看急診，反而是一直往醫院裡面走。
奈何方漸庭走的太快，她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壓根沒時間問。
直到方漸庭終於停了下來，回頭看到喘著粗氣的呂薇，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因為著急豆豆的傷勢走的太快了。
壓下心裡紛亂的思緒，他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呂薇還在劇烈的喘著氣，就看到方漸庭推門走了進去。來不及思考這是什麼治療室，就跟著走了進去。
「怎麼不敲門就進來……」正埋頭處理文件的顧景行聽到開門聲，皺著眉開口。一抬頭，就看到大步走過來的方漸庭，之後的訓斥迅速消散在唇間。
「胳膊擦傷。」方漸庭沒在意顧景行的訓斥，抬腿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露出了身後抱著豆豆的司機和正喘著粗氣的呂薇。
顧景行一眼就看到豆豆胳膊不是很嚴重的擦傷，抽了抽嘴角，意味不明的瞥了眼方漸庭。
示意司機放下豆豆，顧景行熟練的開始為豆豆包紮。
「小朋友，你和那位黑臉的叔叔是什麼關係呀？」顧景行一邊手上不停的動作著，一邊開口轉移豆豆的注意力。
「嘶……沒有什麼關係。」消毒水觸碰到傷口，豆豆被疼的瑟縮了下，睜著大大的眼睛卻沒有哭鬧。
顧景行聽著豆豆的回答，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顯然是沒想到這個小朋友竟然這麼有趣。因為天太熱的原因，不能用紗布包紮。
「好了，傷口要注意，這幾天都不要碰水。」仔細塗好葯，顧景行站起身，對著呂薇道。
「謝謝你了，醫生。」呂薇彎腰，心疼的把豆豆摟進懷裡。
方漸庭從進來后就只說了一句話，眼神卻一直盯著豆豆。看到他坐在那裡小小的，心裡軟成一團，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也有個兒子，應該也會這麼可愛。
隨即，他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然後就看到豆豆疼的瑟縮了下，但十分乖巧的沒有開口，他的心意外的又跟著疼了起來。
顧景行轉身，就看到方漸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看著呂薇和豆豆，也沒有顧忌，直接開口道：「這個孩子，該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
「不是。」
顧景行撇了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事實上，任誰看到性子冷漠，從不管閑事的人一副著急上火的樣子帶著一對陌生的母子，都會震驚吧。
更何況，那個小孩子的眼睛還和方漸庭的眼睛有八九分想象。
房間里原本就安靜，再加上顧景行問的時候壓根就沒降低聲音。
幾個人，都把兩個人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的。
呂薇下意識抱緊了豆豆，心裡一陣苦澀。
如果少晨還在該多好，豆豆就不會沒有爸爸。豆豆更加不會受傷，她們母子兩個人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方漸庭看著呂薇一臉的悲傷，心裡一抽一抽的疼。他煩躁的站起身，對著呂薇道：「走吧。」
呂薇點了點頭，抱著豆豆剛站起身，才想到醫藥費還沒給。
顧景行給豆豆處理傷口的時候，她就看到了辦公桌上那個寫著「院長」的牌子。
雖然心裡很是震驚方漸庭竟然會帶豆豆直接找院長診治，但她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少晨還在的時候，她有次生病，少晨也是帶著她沒有挂號，直接找的主任給她看的病。
因此，她也更加清楚。院長診治，挂號費自然就更高。
雖然她們沒有挂號，但是挂號費還是要給的。而且，豆豆之後還要塗藥，還有藥費。她身上就只有二十塊錢，連挂號費都不夠。
呂薇心裡千迴百轉，紅著臉僵在了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窘迫的樣子。
旋即，她就想到了閨蜜王瀟。彎腰把豆豆放在了地上，呂薇對著神色莫名看著她的方漸庭和疑惑著看著她的豆豆不好意思道：「那個……我先去打個電話。」
說完，也不管房間里其他人的反應，捏著手機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一走出辦公室，她就打開手機，找到王瀟的名字撥了過去。
手機里傳來「嘟嘟……」的聲音，呂薇一邊等著電話被接通，一邊快步朝走廊的盡頭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下意識的不想讓方漸庭聽到她借錢的事。
沒曾想，一直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手機都沒被接通。聽著手機里傳出來的冷冰冰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呂薇有些煩躁的伸手在窗檯邊一下一下的敲擊著，再次撥了出去。
一直給王瀟打了五個電話都無人接聽，呂薇很是失落的垂下握著手機的手。
既然打了這麼多個電話，王瀟都沒有接，她應該又是有事在忙，或者就是又去追哪個明星的大新聞去了。
唯一能借錢的人電話沒有打通，呂薇很是窘迫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醫藥費不用擔心。」
身後突然傳來方漸庭的聲音，呂薇被嚇的渾身抖了一下，才緩緩轉過身。
「那個……我會儘快還給你的。」
她捏著手機的指尖微微顫抖，想到這麼麻煩方漸庭，她很不好意思。但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她只能以後努力工作，好好報答他了。
亦步亦趨的跟著方漸庭走回辦公室，呂薇再次在心裡肯定以後要好好報答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