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被綁架的安然
申城市,卻因為這一場提前道來的汛期,而被弄的面目全非。河流暴漲、城市堵塞,大街小巷一片狼藉。
申城市公安局刑警隊,在早上八點鐘接到了報警。等到警員趕到現場的時候,褚嶠的屍體,已經被雨水浸的面目全非。
他的胸口,被匕首幾乎刺成了網狀,但是,他的眼睛依然睜著,雙手努力地向前伸展,似乎要抓住什麼。
臨終前那固定的口型,是一個「然」字。
安然那輛車依舊側翻在哪裡,人,卻下落不明。現場地上的泥濘,全部都被染成了紅色,那是被褚嶠身上的流淌出來的鮮血浸染的。
現場的警員,無不哀泣!
馮建國站在褚嶠的遺體前,輕輕合上了褚嶠圓睜的雙目:「放心吧,我一定把她找回來!」
「全城搜捕,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我要她活著!」馮建國的眼角,綻著鮮紅的血絲,他幾乎是吼叫著,對刑警隊下達著命令。
安然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身處何處,她什麼都不知道了,包括時間。她的周圍,一切都是黑洞洞的。耳邊,只是能聽到古怪的聲響:「啪!啪!」
一陣陣的劇痛,隨著那「啪」的響聲,從面頰上傳送至心內。安然似乎是有了一些意識,她似乎看到一個慘烈的畫面,一堆殷虹的險些中,躺著一個人,他呻吟著,慘叫著,不停對自己擺手:「快跑!快跑!」
「褚嶠!」安然驚恐地嘶喊了一聲。
那是她下意識喊的,是她在被人擊暈之前最後慘烈的畫面。喊聲,似乎也讓安然清醒了,於是,她更加驚恐了,又凄厲地嘶喊了一聲:「褚嶠!」
這一聲嘶喊,卻被那怪異的「啪!」一聲重重的抽擊聲淹沒。
面頰上的一陣劇痛,讓安然徹底清醒,她慢慢地慢慢睜開了眼睛。
金色的光線,從頭頂狹小的縫隙中透了進來,也帶來了微鹹的海風的味道。周圍空間不足四十平,從牆壁上的掛件判斷,這裡,應該是一艘貨船的船艙。
船艙內,空間狹小。
這是一個狹小的空間,有幾個人影,矗立在幽暗的牆壁邊上,如地獄里的鬼魅一般。
在她面前一側的地板上,一個人的頭部被蒙起來,雙手反綁著,被固定在地上的一個鉤子上。
從穿著來看,應該是一位中年女性。
「大英雄,醒了!」還沒等安然看清楚眼前的狀況,一個人便湊近她的耳邊,輕聲地說道,她的下顎,也被那人一把託了起來。
安然下意識地想要用手打開那人托著自己下顎的手,猛然一掙扎,手臂卻發出了鑽心的劇痛。
安然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也同樣被反綁在背後,無法動彈。因為剛才奮力的掙扎,骨裂的那隻右臂,發出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不過,疼痛,倒是讓她清醒了不少,她終於可以看的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已經被公安局通緝人:肖凌風。
安然明白,今日,怕是很難再走出這裡了。
想起了壯烈犧牲的褚嶠,安然的心底,一陣凄然。縱然是一死,也要做最後一搏,安然將自己的脖子往後仰了一下,猛磕向面前的肖凌風。
肖凌風似乎是早已防備,輕巧地躲了過去。
「安警官,這麼打招呼,也太不斯文了吧。」肖凌風氣定神閑,眼神中,不表露任何個人情緒。
「你會受到懲罰的。」安然瞪著肖凌風,恨恨地說到。
「每一個人都會受到審判,那是在末日的時候。但是,你的懲罰,似乎是早了點吧。安警官?」肖凌風的聲音,顯得陰陽怪氣。
他說完,對身邊的人擺了一下手,示意將被綁住的那個人頭頂的遮蓋的東西拿開。罩子拿開,一個人赫然出現在安然的面前。安然死死盯住那個人,身體開始顫抖的無法自已。
「別激動,別激動,我會讓你們敘舊的。」肖凌風說著,將放在一邊的一個棕色的牛皮紙檔案袋拿在手中。他走到被綁在地板鉤子上的那個人跟前,一把扯開了那人嘴上的膠布,冷冷地說道:「陳董,我就說嗎,你臨時決定不殺這小丫頭,一定是有古怪的。」
「肖凌風!你找死!」被五花大綁,固定在地板鉤子上的人,正是柏力貿易進出口有限公司的董事長:陳夢。
嘴巴上被封著的膠布被肖凌風揭開,陳夢長吸了一口氣,瞪著肖凌風,聲嘶力竭地破口大罵。
「陳董,你真是有福氣了!我都羨慕你。」肖凌風並不理會陳夢的咒罵,陰陽怪氣地說道。
「肖凌風,你積點陰德吧!」陳夢掙扎著從地板上爬起來,面對這肖凌風。
「幫你們,這就是我要積的陰德。」肖凌風一邊說,一邊打開了手裡的那個牛皮紙的檔案袋,開始讀出了檔案袋內的一行字:「江城市劉江鎮柳村幼女失蹤案的卷宗!」
「求你!不要!求你了,你什麼都不要說了!」在聽到肖凌風讀出檔案內這一行字之後,憤怒謾罵的陳夢一下子愣住了。
她驚恐地看了一眼肖凌風身後的被綁住的安然,一下子癱軟在地,她開始放棄咒罵肖凌風,轉而跪在地上哀求:「求你!不要在讀了!求你了!」
眼前的這一幕,被安然盡收眼底。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所有的疑團都迎刃而解!所有的疑惑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義。
她不需要再去研究那一份十五年前的卷宗了,她不再糾結於為何「江城市柳江鎮
柳村幼女失蹤案」中的母親屍體為何下落不明。她也明白為何老賀犧牲,而自己可以在最後一刻躲過劫難。
就在她看到了金絲楠相框中的那張照片之後,她就該明白,十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淚水,肆無忌憚地在安然的面頰上流淌。
陳夢跪在肖凌風的面前,不停地磕著頭,不停地哀求著:「小肖!我求你了!看在大家這麼多年的份上,你不要在念了!」
「不!不!安警官費心心力弄來這一份卷宗,還沒看一眼就上路,她會死不瞑目的。我是幫她了卻心愿。」肖凌風的聲調依然是冰冷的,不帶任何情感色彩。
「求你了!不要念了!」陳夢哀求著,「砰」的一聲,把自己的頭磕在地上,在揚起來的時候,鮮血已經從額頭一滴滴滲出。
「失蹤女童:柳雨瞳;年齡:十二歲;於2002年4月8日與父親柳成山一起去街市時失蹤......」肖凌風完全無視陳夢的哀求,一字一句地念著。面對匍匐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陳夢,就如在欣賞一個動物臨死之前的殘喘。
「住口!」安然突然斷喝了一聲,倒是把肖凌風嚇了一跳。他轉過身來,看著安然,挑釁地問道:「怎麼?安警官,我念的不專業嗎?」
「讓她自己說!」因為極度的痛苦,安然的面頰扭曲著,眼睛睜得大大的,透出了無以言說的哀痛。
「安......瞳兒!」陳夢凄厲地喊叫了一聲,一頭撲倒在安然的腳前。
「你說!這是為什麼?!」這一聲吶喊,是從安然的心臟里吼叫出來的,順著安然的吼叫,一絲鮮血,在安然的嘴角流淌了出來,一滴一滴地滴落著,打濕了染成紫紅的迷彩。
「瞳兒!求你原諒我!求你了!我是真的恨那個人啊!」陳夢跪倒在安然的腳邊,雙手抱住了安然的雙腿,泣不成聲......
二零零二年四月初八,是佛祖的誕辰,柳江鎮會在這一天,舉行漂色巡遊,來紀念佛服的誕辰。
這一天,是柳江鎮的節日,也是孩子們的節日。
那些古靈精怪的小朋友,被裝扮成神明或古今人物,站在支架上穿梭大街小巷,營造出「凌空飄然」的效果,乍看之下猶如騰雲駕霧的樣子,每每都能引起孩子們的沸騰。
十二歲的女孩柳雨瞳老早就起了床。
如往常一樣,每個節假日,她都會早早起床,為家人準備好豐盛的早餐。何況,今天還是飄色日,一早就說好了,一家人會和飄色隊伍一起巡遊。
但是,今天的氣氛,卻有些異樣。
屋內,母親林夕卻正與父親柳成山在屋裡吵的不可開交。天未亮便開始,一直都沒有停。
幾次,柳雨瞳還聽到了父親重重的巴掌,甩在母親臉頰上的聲音。
柳雨瞳走到母親的房門前,敲了敲門,屋內,爭吵聲停止.母親拉開了門,走了出來。
「媽媽,該吃早餐了。」柳雨瞳乖巧地拉住了母親的手。
「嗯!瞳兒真乖。你先吃,媽媽去幫花花打點草回來。」花花是家裡養的豬,每天早上,母親都會幫花花打一點新鮮的豬草,才會坐在來吃早餐。
雨瞳站在門口的石階上,看著母匆匆出了門,穿過屋前不遠處的那座高高的石橋,去了河對岸的田裡。
母親出門之後,父親也陰沉著臉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坐在門前石階上的雨瞳,也沒說話,徑直去了廚房,打了一碗雨瞳早已煮好的粥,坐在院子的石台上,悶頭吃了起來。
雨瞳乖巧地端出一疊鹹菜,放在父親柳成山的面前。
柳成山愣了一下,看看女兒,點點頭,夾起鹹菜,又猛喝了一大口粥,這才輕聲問道:「雨瞳,你知不知道你媽把錢藏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