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繼承人
颱風季節。
黑壓壓的天空開始醞釀一場暴雨,阿蓁早早就看了天氣預報,颱風會在潮汕地區登陸。
這一次的颱風很強,中心風力達十六級。
這是破壞力極強的颱風。
「師父,今日已經是七月十三號,下個月就是選拔宗主之戰了。」
一名身穿西裝的年輕男子走進來,拱手對阿蓁說。
「嗯,你也去準備準備吧。」阿蓁手中執著一卷書,盤腿坐在地上,靜靜地對西裝男說。
「我?」男子顯得有些意外,「我不行,我道行不夠,不能參加選拔。」
「小易,對自己有些信心才是。」阿蓁放下書,緩緩地站起來,身上穿著一件青色的罩衣,氣質隨意高雅。
「我入門才一年,和師兄姐們不能相比,我還是不參加了。」年輕男子推卻道。
「你就參加吧。」阿蓁不容他多說,「你先出去,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易天融瞧了阿蓁一眼,「是。」
他退後兩步,又止住腳步看著阿蓁道:「師父,你真的要走?」
阿蓁容顏上沒有歲月的痕迹,從大周回來十年了,她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她是茅山一派的宗主,這宗主不能一直留在大周,最起碼,她該為茅山傳承做點事情。
所以,她回來了,用十年的時間,為茅山派尋找一個傳人。
十年,她一年收一個弟子,易天融是她最後收的一個弟子。
但是,當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阿蓁便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
易天融天庭飽滿,機敏睿智,雖然才二十歲,卻已經十分淡定穩重。
阿蓁查了一下他的前世今生,竟發現他是下凡歷劫的仙家。
阿蓁教他茅山之術,他學得很快,不愧曾是得道的神仙,縱然下凡歷劫,也沒有泯滅仙資。
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已經把她所教的全部學會。
只是,他生性淡薄,無意追逐宗主之位,所以阿蓁選拔宗主選拔的時候,他並沒有參與的打算。
幸好,他還算是十分尊師重道,阿蓁讓他參加,他也不敢不從。
陽曆八月十五這日,是阿蓁定下來選拔宗主的日子。
為了杜絕會發生她與蘇風那樣同門相殘的悲劇,所以,這十年中,她教授弟子,只有一個宗旨,就是要大家團結以除魔衛道為己任。
所以,這一次的宗主選拔,雖然踴躍參加,但是大家的心態都很平和,因為,他們拜入阿蓁門下,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除魔衛道。
所謂宗主選拔,聽起來似乎是一場廝殺,但是,其實很簡單。
阿蓁把驅魔劍飛入牆壁,誰能拔出驅魔劍,誰便是新一任宗主。
說白了,就是讓驅魔劍自己挑選主人。
阿蓁第一位弟子,叫紫衫,今年二十五,拜入阿蓁門下已經足足十年,此女聰慧,心善,大度,穩重,是阿蓁最倚重的弟子,這些年,也是她幫阿蓁打理外間的生意。
忘記提了一下,阿蓁回來那年,開了一家製藥廠,十年間,這家製藥廠已經擴大,上市,紫衫同時擔任製藥廠的總裁。
其餘弟子,其實都各有正職,其中不乏醫生律師等職業。
而唯一以學道除魔為己任的,就只有易天融一人。
「師姐,您先請。」
阿蓁把驅魔劍插入大理石地板之後,坐在椅子上,看著眾弟子。
眾弟子都紛紛讓大師姐先試。
紫衫也沒有推卻,上前立於驅魔劍前,提手運氣,握住劍柄,注入靈力。
劍身微微顫抖,發出嗡嗡的聲響,但是,任憑紫衫用盡了全力,驅魔劍也只是輕輕地震蕩幾下,便沒了下文。
紫衫含笑退下,對阿蓁道:「師父,我不行。」
阿蓁微微頜首,「你能讓驅魔劍發出共鳴,已經不錯,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紫衫汗顏地道:「看來,我道行還是不足。」
「這些年管理公司,也耽誤了你不少時間,既然如此,你就踏實地管理公司吧。」阿蓁道。
「是,紫衫知道了。」紫衫退下。
第二個弟子,是廣市三庭的庭長,是一位年輕的女法官,叫元慕青。
她平時的工作比較繁忙,但是從讀法律那一天開始就跟阿蓁了,所以,也算是在茅山派中也算是老資格了。
她上前,和紫衫一樣,手握驅魔劍,因她這些年執法嚴明,眉心之間隱隱可見罡氣。
驅魔劍這一次發出了比紫衫剛才更大的聲響,彷彿是有共鳴一般,驅魔劍隨著她的呼吸而顫動,只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驅魔劍還是沒有起來。
她只得撒手,退了回去,慚愧地道:「弟子不才。」
阿蓁笑笑,「下一個。」
接下來的弟子,都沒能過把驅魔劍拔出來,頂多也只是移動了些許。
兩個小時過去了,最後只剩下易天融一人。
易天融上前,伸手觸摸驅魔劍的劍柄,指腹掃過驅魔劍凸起的那顆靈珠上,碧綠的靈珠忽然閃過一道紅色的光芒,光芒傳遍整把驅魔劍。
阿蓁臉上含著笑意,看著易天融。
眾人都屏息看著,大師姐紫衫在一旁鼓勵道:「師弟,快試試。」
易天融點點頭,「是!」
他沒有運氣,只是握住劍柄往上拔,只聽得「嗖」的一聲響,驅魔劍竟然飛了出來。
紅色的光芒傳遍整把劍,虹光不退,在易天融手中嗡嗡作響,彷彿是在認主人一般。
易天融握住劍柄,只覺得一道力量從手心貫穿了身體,這力量龐大得讓他幾乎駕馭不住,他連忙盤腿坐下,調息運氣。
過了片刻,驅魔劍陡然從他手中飛出去,在院子里飛了一圈然後回來落地,靜靜地躺在他面前。
阿蓁含笑道:「拿起它吧,現在,它是屬於你的了。」
易天融伸手拿起,心中竟有些怔然,不敢相信入門最遲的自己,竟會成為茅山一派的宗主。
師姐師兄們紛紛上前道喜,易天融一貫冷靜的臉也終於顯得有些靦腆了,跪在地上,對阿蓁道:「謝謝師父。」
阿蓁伸手拉他起來,「走,跟我進去拜見祖師爺。」
掌門之位落定,阿蓁算是卸下了心頭重擔。
站在鏡子前,她看著自己的容顏。
十年了,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心境已經蒼老了許多。
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如何呢?是否已經兒女成群?
她默默地轉動手中的碧玉扳指,扳指發出一道光芒。
這是她回來的時候,龍展顏送給她的,她說,如果有一天,她想回來,那就轉動戒指,戒指會帶她到她想要去的地方。
明啟十年秋。
今年的秋天來得很緩慢,已經是農曆七月,卻還覺得暑氣逼人。
皇帝冷君陽看著跪在殿下的文武百官,沉默不語。
「皇上,就算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也該選妃綿延子息了。」
老臣司馬進跪在地上,哭得是眼淚鼻涕一起流。
眾臣也紛紛道:「是啊,皇上,就是不選妃,也該冊立皇后了。」
「朕早就說了,朕心中只有一位皇后。」皇帝蹙眉,「此事不必再議。」
「皇上,」司馬進哭道:「只是,獨孤蓁已經失蹤十年,只怕早就嫁人生子了,皇上何必還要苦苦等待?還是綿延皇家子息要緊啊。」
冷君陽站起來,沉聲吩咐:「退朝。」
沈路手執拂塵,喊道:「皇上退朝。」
御花園裡,桂花已經開滿枝頭,香氣濃郁。
午後,總算是起了一絲風,絲絲涼意,驅散了夏日的暑氣。
「皇上,御廚房做了酸梅湯,不如回去喝一碗去去暑氣?」
春意含著笑意勸站在桂花樹底的冷君陽。
「第十年的桂花開了。」冷君陽伸手抖動了一下桂枝,金黃色細碎的桂花落在他的掌心,這些桂花,是他在阿蓁走後命人種下的,一年一年,桂花開了,又落了,她卻沒有回來。
「是的,十年了。」春意嘆息一聲,「阿蓁不會回來了,皇上何必還這麼執著?」
「她不回來,朕便等她一輩子。」冷君陽回頭,「對了,逍陽今日不是說帶孩子入宮嗎?」
「早就來了,在太皇太后那呢。」春意笑著說。
「走,去皇祖母那邊看看去,朕還真喜歡這孩子。」
慈安殿中。
歡聲笑語從殿中傳出,冷君陽臉上堅硬的線條柔和了下來,對春意道:「這宮中,確實該有些孩兒的歡鬧聲。」
「可不是嗎?」春意連忙勸道:「奴婢也覺得,其實司馬大人讓皇上廣納賢妃,為皇家綿延……」
「春意姑姑,你見縫插針的功夫又高了。」冷君陽抬腳進去,含笑道。
「喲,皇帝來了!」太皇太后含笑看著一襲明黃服飾的君陽。
「孫兒參見皇祖母。」冷君陽行禮。
「起來吧。」太皇太后道。
冷君陽蹲下身子,沖一名三四歲的小孩兒喊道:「致兒,過來伯父這裡。」
那小男孩歡笑著跳了過來,抱住冷君陽,奶聲奶氣地道:「伯父,您上次說要帶致兒去游湖的,咱們什麼時候去啊?」
冷君陽單手抱起他,伸手捏了他的鼻子一下,「小鬼,就知道玩。」冷逍陽道:「皇兄,答應了孩子的事情,可不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