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十九章為她守一輩子】

霍玄進宮,此番同去剿匪的幾員副將已在宮門前候著,待霍玄到了,才一併跟他前去覆命。

霍玄本來就身形高大,穿上鎧甲後更顯英姿,他走在最前面,其他幾位副將跟在身後。幾員副將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的將才,先前立在宮門前候著,很是威嚴,經過的小宮女無不疾步避開,可如今他們跟在霍玄身後倒成了不起眼的士卒。

「臣剿匪不力,請陛下降罪。」霍玄乾凈俐落地單膝跪下行禮,身上的鎧甲發出鈍重的聲音。

霍玄的膝蓋還沒有碰到地面,定元帝已經將他扶了起來。

「如今西北匪患盡除,此乃大功,何罪之有?」定元帝大笑兩聲,拍了拍霍玄的肩,而後他才一揮手,讓跪在後面的幾員副將平身。

霍玄將剿匪之事稟告,定元帝大賞,不僅是霍玄,此番同去的武將皆是賞賜頗豐。定元帝揮了揮手,命其他人退下,單獨留下霍玄。

「不覆,此番雖將這些賊子剿滅,可朕知曉其中必定兇險,來。」定元帝拉著霍玄坐下,「辛苦了。」

「身在其位必謀其職,能為陛下效力是臣的責任。」霍玄雖言語恭敬,或許是因為位高權重太久,竟毫無半分卑微之意。

定元帝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身前的霍玄,頗為感慨地說:「一晃眼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不覆,你就像是朕的左右手一樣,將你放在前線朕才能安心坐在這龍椅之上,可朕又常常覺得不安。這軍中是什麽樣的地方?又兇險又艱苦,朝堂之上是滿滿華服臣子,後宮之中又是奢華景象,而你卻在貧苦之地與刀槍為伴,屢屢涉險,朕這心裡不安、不舍吶。」

「陛下言重了,天下蒼生各居其職,文臣自有文臣的用處,士農工商缺一不可,即使是女子,她們也在大國小家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而臣既然為武將,自當以保家衛國為己任。」霍玄音色沉沉,緩緩說道。

「此言有理。」定元帝大笑,「之前修建別宮之事是交由你負責,偏偏起了戰事,你這一走就是三年,如今還是把這事情移交給你吧。」說著,又沉吟了片刻,道:「不急。過了中秋再走,你也該和家裡人好好聚聚了。」

「臣領旨謝恩。」霍玄起身謝恩。

這修建別宮之事恐怕是大盛國十年內最肥的差事了,定元帝將此事交給霍玄,已是厚愛。

「你這孩子。」定元帝皺了眉,「說過很多次了,人前你我是君臣,人後無須多禮。」

「是。」霍玄斂了眉。

公事說完,就該說私事了。

「不覆,你今年多大來著?」定元帝問。

這問題倒是把霍玄問住了,霍玄愣了一下,一時之間竟沒想起來。

定元帝笑著搖頭,無奈地說:「不覆啊,你都快到而立之年了,何時成個家?」

霍玄剛要開口,定元帝先說:「別以為朕不知道,當年你就是為了防止朕將雁溪指婚給你,你才會立誓十年不再娶。你那般胡亂,朕也隨著你,可朕那皇侄女已故去十二年,這十年之期已經過去了。」

霍玄沉默下來。

定元帝拍了拍他的肩,放低了姿態,說:「雁溪是朕的第一個女兒,也是朕未登基前唯一的孩子,即使這些年後宮妃嬪又為朕陸續生下皇子、公主,可朕對雁溪的寵愛是不同的。一個女兒家,還是金枝玉葉的公主,為了等你,不惜以死相逼、拒不嫁人,又不準朕下旨逼迫你,你當真就厭惡雁溪如此?」

「臣並不敢厭惡公主。」

「霍玄!」定元帝加重了語氣,「朕的雁溪不過小你一歲,你當真忍心讓心悅你的女子獨自忍受這麽多年的風言風語?」

霍玄起身,不發一言地跪下。

定元帝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他壓著心裡的火氣以及對女兒的心疼,怒問:「如果朕下旨呢?」

「父皇!」盛雁溪從外面跑進來,「您答應過女兒不逼他的,君無戲言!」她擋在了霍玄身前。

「你——」定元帝指著盛雁溪,怒不可遏。他心裡有一肚子的話,想把這個女兒劈頭蓋臉地罵一頓,可是看著盛雁溪眼底的濕潤,他又捨不得罵她。

定元帝轉身拂了桌子上的一套茶具,重重哼了一聲,拂袖離開。

盛雁溪將眼角的淚擦了,深吸一口氣才轉過身來,對霍玄說:「對不起,又連累你了,不過你放心,只要我活著,一定不會讓父皇逼迫你。」她方才已經躲在門外偷聽了許久。

霍玄站起來,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盛雁溪。

盛雁溪勉強笑了一下,說:「這三年時常傳回各種消息,甚至謠傳你已經死了,著實嚇人,但幸好你平安回來了……啊,不說這個了,你才剛回來,應該多和家裡人聚一聚才是,你先走吧。」

盛雁溪低著頭,藏起自己紅紅的眼睛,她等了片刻也沒等到霍玄的回應,霍玄更沒有如以前那樣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盛雁溪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望著霍玄。

霍玄皺著眉,把多年疑惑問出來,「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盛雁溪一驚,心頭感到一陣狂喜,這麽多年了,這是霍玄第一次主動提起此事!

「我、我……」盛雁溪的心怦怦直跳,她開始變得緊張,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希望,希望在遠處如旭日一樣勾引著她!

霍玄轉身,在窗口前的小几上倒了杯茶水遞給盛雁溪,說:「別急,慢慢說。」

盛雁溪握著霍玄給她倒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她喝的不是已經涼了的茶水,而是九天之上的瓊漿,因為這是霍玄給她倒的水……

她等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才望著霍玄,聲音里難掩欣喜地說:「霍玄,你相信冥冥之中註定的傾心嗎?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開始,你在我眼裡就是不一樣的……」

盛雁溪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有些羞澀地道:「當時你和父皇身邊眾多侍衛站在一起,雖然你們都穿得一樣,可你就是最顯眼的那一個,在那麽多人當中,我第一個看見的就是你。」

霍玄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大概因為臣個子高吧。」

盛雁溪愣了一下,忙說:「不是這樣的!外表的第一印象是記住一個人,真正傾心卻是因為那個人是你。霍玄,你是我見過最重情義的人,我小的時候,父皇和母妃十分恩愛,可母妃走了以後,父皇仍舊續娶,如今宮中妃嬪更是眾多……

「這天下有太多舉案齊眉的恩愛夫妻,但男人仍舊三妻四妾……唯獨你不一樣!霍玄,你知道嗎?你第一次跟我說阿楠的事情,那一年我才十三歲,我愣愣聽著你的故事,好像終於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人!」

盛雁溪的眼睛里有光,憧憬的光芒在閃動。

霍玄有些想笑,問:「你的傾心,是因為臣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深情?」

「我……」聞言,盛雁溪充滿憧憬的眸子里浮現一抹困惑來。

「公主,倘若臣真的娶了您,那臣還是公主想像中的那個霍玄嗎?」霍玄緩緩問道。

「想像中的那個霍玄?」盛雁溪迷茫地搖頭,「不不不,你就是你,是真實存在的你,怎麽會是我想像出來的?」

霍玄沉吟片刻,開口道:「公主執著的是一種深情相待,您想要得到的並非是微臣,而是臣對阿楠的感情。倘若臣真的迎娶了公主,臣也不會把對阿楠的感情轉移到公主身上,您並不能從臣身上得到您渴望的東西。」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況且,假如臣將這份感情轉移到您的身上,那麽臣就不再是公主傾心的那個霍玄了。」

霍玄慢慢逼近盛雁溪,聲音低沉,「那麽公主這十五年的喜歡,就會變成一場笑話。」

仰望著近在咫尺的霍玄,盛雁溪心裡忽然生出一種巨大的恐慌來,一時間,她竟弄不懂這種恐慌的緣由,她腦子裡很亂,心裡也很亂,只是重複地說:「不、不是這樣的……」

她直搖頭,拚命地想要否認些什麽。

霍玄向後退了兩步,略恭敬了些,道:「公主值得被另外一個對的人真情相待。」

「不……」盛雁溪固執地搖頭,「我不介意!我不奢望你將對阿楠的感情轉移在我身上,我、我只是想守在你身邊,我只願意委身於你一人!」

霍玄忽然有點後悔剛剛對盛雁溪說了那麽多,她根本什麽都聽不進去。

「霍玄!」盛雁溪稍微冷靜了些,她上前兩步抓住霍玄的袖子,深情款款地望著他,「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照顧你起居的機會好不好?當年你可以娶盛令瀾,今日為什麽不能娶我?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心裡只有阿楠,我願意像盛令瀾一樣做、做你名義上的妻子……」說到這裡,她臉頰上明顯浮上一抹緋紅。

「名義上的妻子?」霍玄皺了下眉,不太懂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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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戶嫁龍門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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