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司法工作者的信念
飛奔而去的葉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銀行卡中的錢取出來。
銀行從裡到外全是攝像頭，葉卿必須小心謹慎，不能讓攝像頭拍到真容。
如果警方凍結領頭銀行帳號時，通過取款信息找到銀行調取錄像，很容易確定葉卿身份。
葉卿從毒販那扒了件黑衣，一撕一拉，圍在頭上，只露眼睛，這樣就看不見容貌。
然後他穿上另外扒走的衣服和褲子，遮掩原本的身材和衣服
現在葉卿裝扮詭異無比，如果讓他去地鐵站大喊一聲安拉胡阿克巴，第二天新聞頭條準是——昨日XX市地鐵站逮捕一名恐襲未遂的恐怖分子。
好在現在已經九點鐘，行人稀少、天色黑暗，沒人會注意葉卿。
葉卿不斷地在屋頂上穿梭，最後找到一家偏僻的銀行，確定四周無人後，一躍而下。
提出兩萬元后，葉卿重新躍上樓頂，脫下套在外面的衣服，迅速離開。
然後葉卿在三十多公裡外的地方找了家小旅館，暫時住下。
……
而此時，在廢棄工廠里，大量的警察正調查現場。
在場的警種包括武警、刑警、緝毒警察、科技警察、法醫，其中不少人都是老手，有著豐富的行業從事經驗，但面對今晚的現場，他們仍然無法抑制內心的震撼、驚悚和不適。
慘烈如地獄！
三十多號人的死狀相似且極為凄慘。其中一人身體甚至被壓成了肉條，四周還可以找到各種內臟器官的碎塊。
這副光景著實讓在場的不少人感到噁心甚至恐懼，這手段不像出自於人類，而是惡魔。
當然，對於長期奮戰前線的他們來說，這並不能妨礙他們履行自己的職責。
此時，一名英姿颯爽、身姿曼妙的短髮幹練女警正將初步的調查情況彙報給施自明：
「現場共找到三十四具屍體，三十三具屍體的傷口類似，脖子被利器貫穿，有明顯的勒痕。還有一具屍基本不成人形，被某種外力擠壓成條狀，在其周圍發現大量人體組織碎塊，推測應該來自於這具屍體。」
女警雖然年紀不大，但接手過不少大案，可以說經驗豐富。然而面對這次現場，仍然感到毛骨悚然驚心動魄。
以往調查案發現場，基本能迅速通過痕迹推測出作案手段。但這次卻不行。
這裡肯定是第一案發現場，同時屍體的各種理化信息表明這些人死亡時間短暫且接近，屍體甚至還有餘溫。
而讓人奇怪的是，按理來說應該需要大量的作案工具才能完成作案，但現場沒有找到任何作案工具。
而且移動這些工具也應該會在現場留下大量的痕迹，然而除了天花板上有幾個洞之外，沒找到其他可疑痕迹。
現場也沒有什麼打鬥痕迹，似乎死者全是被一面倒的殺害，然而這有可能么？
還有很多很多疑點，總之就是，這恐怕是一宗極難偵破的大案。
施自明聽著女警彙報，雖然臉上沒表露出什麼，但也是暗自心驚。
他從警數十年，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案子沒碰過，但今天現場的可怖和慘狀卻遠遠超出了他以往的看到的任何一宗案子。
雖然他現在年數已大，思維能力下降，偵查破案能力不如從前，但他異常豐富的經驗和培養出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一件常規手段難以偵破、甚至無法偵破的案子。
大多數人會覺得小案子容易偵破，大案不易偵破——現實恰好相反。
越是小案越難偵破，往往小案都是隨機作案，留下線索少，抓捕難度大，難以偵破。
而大案則相反，往往大案的作案動機單一，嫌犯容易留下大量的線索證據，也容易鎖定目標。
因此，今晚這場案子應該是非常容易破的，但施自明有種感覺，這恐怕是一樁懸案。
「繼續搜查，任何細節和線索都不能放過，我已經通知羅宏志了，他正在趕來的路上。」施自明對女警說道。
「羅宏志要來？」女警一愣，嘴角翹了翹。
這個細節沒逃過施自明的眼睛，他笑著說道：「這麼大的案子，讓他來的話更好偵破。」
「是啊。」女警一直緊繃的俏臉終於浮現出一縷動人的笑容，「有他在，再難破的案子也可以偵破。」
「好吧，你繼續去工作吧，今天辛苦你了。」施自明說道。
「是。」女警立刻轉身投入搜查，聽到羅宏志要來，她的心情明顯好上不上。
看著女警遠去的背影，施自明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進而眉頭緊鎖，臉上浮現出陰翳。
羅宏志是魔都警界的超級新星，工作沒幾年，就偵破了十幾起讓其他警察束手無策的大案，能力出眾，是當之無愧的神探。
但不知為何，施自明隱隱覺得，即使是羅宏志，也解決不了這樁案子。
……
第二天早上九點，葉卿才醒。昨天辦完入住手續后，他等到十二點鐘，又取了兩萬元，現在身上有將近四萬元的現金。
作為一個現代人，手機是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葉卿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辦了個手機號，還買了個手機。
接下來還辦了儲蓄卡，畢竟四萬元現金不可能隨時帶在身上或放在旅館里。
把幾件大事和一堆雜七雜八的小事處理完后，葉卿找了家餐廳解決午餐。
就在他邊吃飯邊刷手機時，一則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
「魔都市公安局昨晚在XX區XX工廠廢址發現大量的屍體，經調查，死者皆系某一特大販毒團伙。目前死亡原因正在調查中。」
不用多想，這肯定是葉卿昨晚做的事。
吃完飯，葉卿去租了套房子，長期住賓館不是個事。
租房不大，一室一廳一衛一廚，但足夠葉卿一個人住，不過價格不便宜。
一次性交了半年的房租，一共一萬五，讓葉卿覺得有些肉疼。
最後，又是忙各種雜七雜八的事，一直到晚上九點多，葉卿才歇了口，準備休息。
然而他不知道，他可以休息了，魔都警局卻是燈火通明，一群人正努力奮戰。
這是魔都警察們見過的最怪異、也是最難偵破的案子。
現場被故意留下了一部手機，手機雖然設置了密碼，但很輕易的被打開了。
因為有人告訴了他們密碼——就在報警電話中。
一開始施自明還奇怪為什麼報警者要專門強調密碼，直到他看到一名警察拿著被自封袋裝起的手機，立刻聯想到了報警電話中的提示。
而事實也證實了他的聯想，現場手機的號碼正是報警的號碼。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這部手機里竟然有販毒團伙領頭的錄音。
憑錄音中說話的語氣可以推測出，領頭是在外力的脅迫下被迫說出來的。
而內容則更是讓這群警察震驚到無以復加。
他們通過這段錄音迅速確定所有死亡人員的身份，以及這個團伙這些年來犯下的罪行。
更重要的是，這段錄音還包括了華夏境內外的毒品作坊、運輸線路和團體。
毫無疑問，這段錄音足以讓無數人立下大功，一路高昇平步青雲是沒問題的。
但這並不能消除警察們現在的苦惱。
當下最讓他們在意的是殺死這些毒販的兇手。
現在警方基本確定，兇手是一位嫉惡如仇的大俠，消滅罪惡，行俠仗義。
這種行為放在古代也許會被推崇，但在現代社會不行。
警察不能僭越自己的職權，同樣他人也不能染指警察的領域。
很多人都認為警察和法律帶來的應該是公平正義。倘若警察不能實現公平正義，那麼使用法律以外的手段來實現個人的公平正義是值得推崇的。
大錯特錯。
正義的衡量基於道德，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立場、思想、職業、階級……這就造成了他們有不同的道德標準，自然也有不同的正義衡量基準，甚至會相互衝突。
所以，法律本身就不可能實現所有人的正義，最多實現大多數人的正義。
因此，實現、維護公平正義並不是法律的第一職能，這只是為了迎合大眾而產生。
法律真正的意義和作用是為了維護社會的穩定，它不能保障所有人的利益，但卻是維持一個社會穩定運行必不可少的最重要的東西之一。
而司法人員就是實現法律維護社會穩定功能的工具。只有司法人員正常使用法律賦予他們的權能，才能保證法律的威懾、指導、懲處等作用。社會才能維持基本的穩定。
然而，當有其他人染指警察的權能，用法律之外的手段去實現他們的正義時，本質上是對社會秩序和穩定的挑戰。
這是絕對不能容許的。
如果放任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就會有第一百個、一千個……屆時人人都使用自己的手段去實現自己的正義，那麼社會註定會紊亂直至崩潰。
所以，警察絕不會姑息這種做法。哪怕對方是為人民、社會和國家除害。
沒錯，寧願不能將罪這群毒販繩之以法，也絕不容許使用違法手段去除暴安良。
因此，警方一定要抓住這個兇手，這是他們作為警察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