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買房定居
落葉城，位於通州、朔州、晉州三州交界之地。天然的地理條件，讓落葉城成了三州交流的重要紐帶。
半年前，蘇欣兒開始帶著趙小寶慌不擇路的滿地逃命，期間經歷了許多艱難，兩人於三天前，來到了落葉城。
五里村，離落葉城五里遠的一個小村落，蘇欣兒和趙小寶兩人暫時就住在村裡葛大娘家。
三天前的半夜，天降暴雨，蘇欣兒帶著趙小寶跑到了葛大娘家的屋檐下避雨。
葛大娘聽到動靜便起來查看，看到兩個小孩兒衣衫襤褸的樣子，心生憐惜，稍加訊問，便將兩人收留了下來。
時值陽春三月，風和日麗、陽光明媚。
蘇欣兒早早的就起了床，洗漱一番，便去前院幫葛大娘挑水劈材，累得滿頭大汗。
這些工作都是她自願的，葛大娘五十多歲，無兒無女，以刺繡為生，蘇欣兒因為葛大娘善意收留了她和趙小寶，心存感激，便想著法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半年來，蘇欣兒彷彿變了個人似的，經歷過太多磨難，想不成長也難，是以她從以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小姐變成了一個什麼活都搶著做的……村姑！
忙活了半個時辰，太陽慢慢升起，蘇欣兒走到卧房，看到趙小寶還在酣睡，也不叫他，幫他把蹬開的被子輕輕蓋上，復又轉身去了前院繼續幹活。
其實葛大娘家的活不多，但蘇欣兒總能找到事做。
挑水，劈材，擦洗傢具，在房子周圍除草……
只要能看到、能想到的活計，她都會盡量忙活。
葛大娘站在廚房門口，將蘇欣兒看在眼裡。
這幾天來，葛大娘對蘇欣兒格外滿意，這姑娘是個勤快人兒，自從她來后，自己就輕鬆很多。
只是……她那弟弟……
「哇哇……嗚嗚嗚……」
剛想到蘇欣兒的弟弟，就聽到她弟弟的哇哇叫聲，不用說，肯定又是早上要尿尿了。
「咚、咚、咚……」
蘇欣兒聽到叫聲，立馬丟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跑進屋裡。
「小寶，小寶別哭，姐姐在呢，小寶乖，小寶不哭嗷。」
蘇欣兒母性大發，三步並兩步，快速走到床前，將趙小寶抱了起來，邊哄著，邊給趙小寶快速穿好衣服。
然後，蘇欣兒拉著趙小寶往屋外的茅廁走去。
這樣的經歷，天天都在重複，哪怕是在逃命期間，也沒間斷過。
從茅廁出來，趙小寶還在抽泣，那樣子，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看得葛大娘直皺眉。
可蘇欣兒卻很有耐心，一直哄著趙小寶。
也正是因為趙小寶這慫樣，直接刺激了蘇欣兒獨立的性格。
可以說，趙小寶是蘇欣兒在當初逃命時心中唯一的精神支柱。
蘇欣兒從最初只是覺得照顧一個人好玩，到後來不知不覺中養成了帶頭照顧人的習慣。
這其中的根由，無法分得清好壞。
「欣兒，吃飯吧。」
葛大娘看著趙小寶癟了癟嘴，而後又對著蘇欣兒眉開眼笑的喊道，喊完話轉身進了廚房。
「誒，我們馬上來。」蘇欣兒對著葛大娘乖巧的回應，而後又低頭對趙小寶道：「小寶，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趙小寶聽到吃飯兩個字，雙眼一亮，突然又想到什麼，雙眼又一暗，無精打采起來。
「姐姐，飯不好吃……」趙小寶嘟噥著嘴道。
「不好吃啊，可不吃飯會餓的呀，就吃一點點好不好？」
蘇欣兒輕聲勸說，她當然知道葛大娘做的飯不好吃，可她無法，畢竟這不是在自己家啊。
「看來得想辦法，早些找個住處，不能再和葛大娘住在一起了，要不然小寶都餓瘦了。」
蘇欣兒心裡想著，她可不是笨蛋，雖然葛大娘收留了他們兩個，但家裡有好吃的都是躲著他兩吃的。
蘇欣兒身上也還有些銀錢，這都是在逃命途中她用身上的首飾換的，但因為住在葛大娘家，為了今後的生活，她也捨不得拿出來用掉。
特別是小寶，半大的小子吃死老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她沒想自個），別的條件差點還好，要是伙食開的不好，蘇欣兒心裡可疼的緊。
「姐姐，那是豬吃的，以前我在陳叔家就聽他講過，那是糠，人不能吃。」
趙小寶摟著蘇欣兒的脖子，將嘴湊到她的耳旁私語。
別看趙小寶一天哭哭啼啼的，那只是在蘇欣兒面前，在別人前，他一直都沉默不語。
他可不笨，相反人精靈的很，誰對他好，他就使勁兒抱住那人的大腿，這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孩兒唯一能夠好好活著的方法。
顯然，他這個方法卓有成效，不管是在陳老實家，還是跟了蘇欣兒，他的日子都還算好過。
蘇欣兒聽到趙小寶嘀咕，心裡忍不住發笑，特別是看到趙小寶那賊眉鼠眼的神情，偏偏又配上他那一副虎頭虎腦的樣子，蘇欣兒忍笑忍的雙肩發抖。
「咳咳……咳……那個小寶啊，我們早上先吃一點，上午我們就去找新家好不好？」
緩過勁來，蘇欣兒咳嗽幾聲，又對趙小寶勸說。
趙小寶眼睛一亮，高興道：「真的嗎？姐姐說話算話？」
「那是當然，姐姐什麼時候騙過小寶了？」蘇欣兒拍拍胸脯保證道。
「好耶！吃飯嘍！」趙小寶高興的拉著蘇欣兒往廚房走去。
廚房破舊，光線昏暗。
早上又是糠粥，看得蘇欣兒直皺眉。
她用餘光掃了一下蹲在灶口前的葛大娘，發現她的碗里是米粥，這讓她覺得心裡發酸。
靠人不如靠已，這是她此時唯一想到的一句話。
吃飯的時候趙小寶沒有鬧事，雖然難吃，但他可不是蠢貨，什麼時候該撒嬌，什麼時候該沉默，他心裡清楚的很。
糠粥粗糙難咽，蘇欣兒和趙小寶咬牙吃了小半碗就再也吃不下了。
放下碗筷，蘇欣兒看到葛大娘已經吃完，便起身收拾。
「大娘，我跟小寶也打擾您三天了，今天我想出去找找房子。」
蘇欣兒邊將碗筷放進鍋里洗刷，邊隨意跟蹲在灶口前扒拉火堆的葛大娘說話。
葛大娘很意外，抬頭驚訝問道：「你要去找房子？你們有錢？」
這確實沒讓她想到，因為葛大娘一直以為蘇欣兒和趙小寶兩人身無分文，當初蘇欣兒也是跟葛大娘說兩人是因為老家受災逃難出來的。
葛大娘還想著收留這兩個孩子，等他們長大后給自己養老送終呢。
而之所以這幾天她一直給兩人吃的這麼差，就是想先來個下馬威，讓兩個小屁孩兒知道想在這個家過好日子，就只能依靠她。
沒想到，這一眨眼功夫，兩人盡然要去找房子，顯然，他們身上有錢啊，自己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啊。
「恩。」蘇欣兒恩了一下，點頭回應。
葛大娘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是好。
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做這個惡人了啊，現在這兩個小孩兒肯定對自己印象不好啊。
趙小寶在一旁看著，看到葛大娘的表情，心裡哼哼幾聲。
他心裡清楚，欣兒姐姐是跟著他受累了，這葛大娘一直不讓兩人吃好吃的，就是因為葛大娘看不慣自己，誰叫他到現在為止都沒叫她一聲呢。
「哼！我有欣兒姐姐就夠了。」
趙小寶心裡想著，然後轉頭看了看還在洗碗的蘇欣兒，心裡覺得暖呼呼的。
「算了，既然他們要搬走，自己就不再做這惡人了吧。」葛大娘心裡想著。
想通后，葛大娘站起身來，對蘇欣兒道：「欣兒，村子里宋夫子要搬到城裡住，他家的房子還算不錯，你要不要去看看？」
「哦？不會很貴吧？太貴了我可買不起呀！」蘇欣兒擔心道。
「不會，宋夫子家的房子是一棟竹樓，最多三兩銀子就可以買下來，具體多少，還可以跟他談的嘛。」葛大娘笑著說道。
「三兩銀子確實不貴，如果是這樣，那買下來也可以。」蘇欣兒想了想，覺得價錢不貴。
「那好，呆會我就帶你去看看，順便我再幫你講講價，畢竟同村人說話親近些。」葛大娘咧嘴說道。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等蘇欣兒洗完鍋碗之後，葛大娘就帶著蘇欣兒和趙小寶往村東頭走去。
宋夫子家的房子確實如葛大娘所講是一棟竹樓，竹樓有三層，一樓懸空，用了幾十根很粗的圓木和青條石地基支撐，這是為了防潮，同時這裡也可以飼養牲畜和堆放雜物。
二樓為堂屋、廚房、茶室、書房、材房，三樓就全部是卧室了，包含一間女孩兒用的閨房、三間較大的卧房，另外還有一個小陽台。
在二樓堂屋門口，有一石制階梯，從一樓直上，供人上下。
屋頂兩邊傾斜，兩側開有小窗，後面開一門。
樓中央是一個火塘，日夜燃燒不熄。屋頂用茅草鋪蓋，樑柱門窗樓板全部用竹製成。
竹樓通風很好，冬暖夏涼。
屋裡的傢具非常簡單，竹制者最多，凡是桌、椅、床、箱、籠、筐，都全是用竹製成。
整棟竹樓沒有庭院，佔地少，使用面積卻很大。
蘇欣兒和趙小寶一進來，就喜歡上了這裡。
葛大娘見蘇欣兒點頭同意，便帶著兩人去跟宋夫子交涉。
事情很順利，有葛大娘從中引薦，宋夫子又見是兩個小孩兒買房子，也不好意思佔便宜，最終同意二兩銀子將房子賣給蘇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