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妖怪與污穢

這個世界，不止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他們，始終存在著。

——土御門·杏里

西立成中學高中部，15:40。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西敏寺鐘聲一響起，立刻傳遍了校園的每個角落。

「呃……放學了？」夕陽步入西下之時，整整一天都趴在課桌上、沉睡如屍體一般的土御門杏里終於活了過來。

「杏里今天也睡了一天呢。」

「土御門同學醒著的時候只有上學，和放學。」

在後后桌細江繪美和隔壁桌相田一樹的吐槽中，杏里淡定的爬了起來，不過那動作的遲緩度怎麼看都覺得還是在夢遊一樣。

晚上累成狗，白天睡成豬。

這就是她美麗人生的真實寫照。

又打了個哈欠，杏里開始往書包里閉著眼胡亂塞著作業本。

「等會去不去地鐵站旁邊新開的甜品屋？聽說那裡的紙杯蛋糕很好吃，有很多人去的樣子。」一個綁著低雙馬尾、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孩子走了過來。是同班同學，坂上櫻。

「啊，我也想去。」細江繪美附議。

她們兩人將視線轉向了杏里。

而覺得自己還在天上飄的杏里有些茫然的看著她們兩個。

見到她這模樣，細江繪美和坂上櫻只好又重複了一遍。

「哦，這個啊。」

今晚……

她該去原川町、白鴉町那邊『遛狗』了，要早一些趕過去。

「今天不太行。」

聞言，二人皆是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

「我就知道。（-–-）」

「杏里每次一放學就好忙好忙，其實在是在忙些什麼？」

「難道是去捕捉幽靈……」

「誒？繪美真的相信有幽靈嗎？」

「當然啦，我們上次不就……」

正當她們滿懷激情地探討著『靈異現象』『女高中生之放學后』『論杏里的夜生活』幾大話題的時候，某當事人終於收拾好了塞滿疑似作業本的書包。

叼著一塊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白麵包，杏里笑了笑，隨後淡定的擺擺手。

「明天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細江繪美有些感慨——

「感覺杏里真的好神秘呀，平常生活里的事情也沒有跟我們說過什麼。」

「笨蛋。抓幽靈這種事情怎麼會到處說！」

顯然，細江繪美是『杏里每天放學都要去抓幽靈、維持社會和平、保護人類治安』的堅決擁護者。

不過，另一邊的杏里倒是沒有去抓幽靈的打算。

生物在死亡之後，儘管確實會成為幽靈，但一般很快就會進入輪迴，而且人類也看不見它們，通常不會有什麼大麻煩。不過，這個世界上，卻有另外兩種更為麻煩的生物——

妖怪、污穢。

而他們，正是造就杏里日夜顛倒生活作息的始作俑者。

在夜幕落下之際，杏里終於是堪堪趕到了原川町。

這才剛入夜，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便照亮了整個城鎮，到處都是閃亮刺眼的廣告牌、打扮成熟的人群們。

「小妹妹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很危險的哦。」

「這裡新開了一家LoveHotel，小妹來一發嗎？」

「漂亮的小姐想美甲嗎？」

搭了接近兩個小時車程的杏里一邊無視著搭訕，一邊目不斜視的前行著。

本家那幾個人就是喜歡給她找不痛快。

明明原川町、白鴉町離她的學校這麼這麼遠，還非要將這片人多、妖怪多、污穢多，治安不好、魚龍混雜的區域劃到她的管轄範圍內。

而來到原川町的她首先去到了三番街。

趁著四周沒有人注意，她拐進了一個黑暗的巷子裡面。

「炭球炭球，在不在？」

杏里微微蹲下身來，輕輕敲打起路邊下水道的石蓋，她敲打的並不隨意、帶著陣陣說不清的節奏，竟是可以傳出很遠很遠，似乎是在呼喚著什麼。

很快，她的呼叫就有了回應。

只見……

突然有一個黑色的小水球從石蓋下跳了上來，把石蓋一片染成了污黑色。

「炭球三號在此！」

「一號在此！」

又是一個。

「二號在此！」

「小四小五呢？被踩成糊了？」等了一會，看到只有三個小水球前來報到，杏里不由問了聲。

「在這在這！」

「來啦！」

她話音才一落下，石蓋上又多了兩個小水球。

「杏里大人晚上好！」

五個黑色小水球們眨了眨白白的小眼，整整齊齊地排成一行，異口同聲的向著杏里問好。

「晚上好。」

杏里也笑著回道。

這黑色的小水球是一種名為烏団的妖怪，居住於下水道中。不過，它們雖然是妖怪，實力卻非常非常的弱。屬於……

一不小心就可能會被人類踩死的存在。

所以她每天都很懷疑他們之間會不會突然少了一個。但出乎意料的，這幾個小傢伙還比較機靈。

「怎麼樣？這幾天有沒有什麼狀況？」

而聽杏里問起，炭球們紛紛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沒有！最近大妖怪們都沒有幹什麼！」

「原川組也沒有入侵其他領地的跡象。」

「我昨天看到有不認識的妖怪好像加入了原川組。」

「啊，我也有看到！」

「九番街那裡似乎有污穢的樣子。」

……

……

聽他們講完，杏里總結了一下——

原川町的妖怪群組好像有壯大的跡象。但只要不出事她也並不需要理會，繼續留意一下就好。而污穢的話，則是幾個地方都有了出現的預兆。

「那我們先去九番街吧。」

「遵命！」

之後，杏里退出了這個陰森黑暗的巷子，朝九番街的方向走去。而五個烏団，亦皆是跳回了地下水道里，一步步跟隨著杏里而移動。

九番街——

剛到附近，杏里就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隱隱有一股讓人作嘔的噁心氣息。

確實……

有污穢。

雖然不是很強，但它，已經誕生了。

再走了幾步之後，杏里沉眸，視線都集中到了陰影處涌動的黑暗上面。

這時，突然有激烈的爭吵聲傳來。

「工作工作！你整天就知道工作！恐怕你連親生女兒亞理的樣子都記不清了吧！」

「我都是為了這個家庭啊！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壓力也很大？」

「借口，全都是借口。」

「為什麼總是不肯相信我？！」

「相信你？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公司里的荒川在搞曖昧！」

……

……

而伴隨著他們的爭執不休，屋子窗外陰影下的污穢開始逐漸壯大，由一開始的玻璃珠大小，漸漸長到了拳頭這麼大。

「杏里大人，有污穢！」烏団二號喊了聲，接著往杏里的腳邊縮了縮。

「恩。」

如果放任不管的話……

它會傷害人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