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氣死他才罷休嗎?
醫院內
老爺子被推進了急救室,關明月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毫無一點生氣。她不敢給蘇雲欣打電話,生怕媽媽會承受不住,現在,她只求老爺子能安然無恙,要不然,她怎麼都不會原諒自己。
如若不是自己非要嫁給秦斯年,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秦斯年站在走廊最盡頭的窗口,一直打著電話,但視線卻一刻沒有離開坐在那裡的女人身上。
她身子本就單薄,此刻更像是風中落葉般孱弱,他想要報復的,只是關鵬遠,如果可以,他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可是天不從人願,偏生的,她聽了一字不落。
在打開門的剎那,他那瞬間的怔愣,在此時才明白,原來那是害怕。
雖然這些天,他對她避而不見,他一再地對自己說,只是一個女人而已,一個仇人家的女人,不足以心疼,不足以憐惜,他甚至為了她,放棄了曾經那麼深愛的林落,他秦斯年這一生,只欠林落的,不欠任何人。
可是當他對上她怨恨血紅的眸子時,他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了什麼是害怕,他害怕她恨他。
「知道了,先緩一緩吧……」他輕聲說了句。
「秦哥?為何要緩緩?你心軟了?」電話那端問了句。
他開不了口,其實他比誰都明白,無論遠欣如何,她,是註定了會恨他了。
「秦哥,只要把那些股票全都拋了,那些散家便會跟著一起拋,到時我們只要以最低價吃進,遠欣就完了……」那端的人還在說著,他卻緊緊攥著手機,心裡空蕩蕩地。
「我說了再等等。」好半晌,他才又開口,話語堅定,不可反駁。
秦斯年掛下電話,朝著關明月走去,他走至她面前,蹲下身子望著她。
她一直垂著視線,並沒有看他,只是在他蹲下身子時,她低低說了句:「滾……」
他沒有動,依然蹲在那裡,想要伸手抓住她放在腿上緊緊絞在一起的雙手,這個動作,代表她在害怕,他知道她在害怕,可是她不讓他碰觸,在他的手還未覆上她時,她又狠狠說了句:「滾!我不想見到你,你給我滾!」
人能可怕到如此地步,和她同床共枕兩年的男人,她居然一點都不了解他,他每一天,心心念念著就是怎麼毀了遠欣集團,怎麼毀了他們關家,可是這麼長的時日,她什麼都沒有發現。
是不是每天晚上,他睡覺的時候,都恨不得掐死她?
如若今天老爺子有事,她關明月,真的對不起關家的列祖列宗了。
秦斯年站起身,靠在一側牆壁上,他知道,現在的他,在她眼中,猶如洪水猛獸,他是怎麼也近不了她身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關明月忙從椅子上起身,大而晶亮的眸子中,閃著焦灼的情緒,直到看到醫生推著平車出來,問著:「關鵬遠家屬在嗎?」
她才腳步踉蹌地朝著平車奔過去,顫抖地聲音響起在走廊內:「在……在……」
「老爺子大面積心肌梗死,幸好送來及時,我們已給他做了冠脈再通手術,放了支架,讓他好好休息,千萬別再受刺激了。」醫生邊脫著口罩邊對著關明月說道。
「是……是,我知道了,謝謝醫生。」關明月一個勁道著謝,她望著關鵬遠氧氣面罩下蒼白的臉色,伸手握住他放在一側的手,「爸?爸沒事了,明月在!」
關鵬遠住進了VIP重症病房,雖已清醒,但非常虛弱,身上,依然貼滿了心電導聯,臉上蓋著氧氣面罩,他微微睜眼,看到關明月時,手指顫動。
「爸,我在。」關明月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明月……別……別告訴……你……你媽……」他的聲音微弱,但關明月還是聽清了,關鵬遠向來對蘇雲欣好,什麼事都寵著她讓著她,哪裡捨得讓她擔心?
「爸,我知道,你好好休息,不要說話,有我在。」關明月雖說著,但遠欣集團看樣子是撐不下去了,老爺子現在又這樣,怎麼能瞞得過媽媽?
護士過來叫她,讓她去醫生辦公室簽字,出去病房的時候,關明月看到秦斯年頎長的身子靠在一側的牆壁上,聽到開門聲,他抬頭望她,墨色的眸子像是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瞳孔中倒映出她清冷的身影。
「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是非要把他氣死才肯罷休嗎?」關明月通紅著眼,並沒有望他,只是低聲卻清晰地說道。忽又想到他對關鵬遠所說的話,她不禁冷笑出聲,「是啊,我都忘了,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她突然間轉頭望著他,猩紅的眸子中迸發出點點恨意,「可惜啊秦總,他還有一口氣在,並沒有如你所願,是不是很失望?」
秦斯年一直望著她,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整整兩年,理應看到這樣的結局,應該很開心很高興,只要遠欣一倒,他便一紙婚書和關明月離婚,到時,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現在,看著她滿眼的通紅,強忍著晶瑩的淚,他的胸口像是堵了什麼般,窒息到疼痛。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走了出去。
關明月望著他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淚水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