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初的一切，幸好都還在

當年趕自己出去的女人現在好蒼老，四十歲的女人，像是六十歲的女人一樣，頭髮白得更多，背脊越發的佝僂。

媽媽……

苦澀的笑了笑，慕冬至深吸了幾口氣。就在她轉身要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不確定的聲音，「冬至？」

「冬至，是冬至嗎？」蒼老的女人不敢確信站在外面的人是自己的孩子女兒。

慕冬至的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蒼老的女人放下手裡的盆，跌跌撞撞的往院門口走去，聽著身後的聲音，慕冬至的身體更加的僵硬。

垂在身側的手握得很緊，緊得幾乎刺破自己的手心，眼睛酸澀得厲害，慕冬至不敢轉身，不敢面對母親責備的眼神，失望的眼神。

慕冬至的心疼得厲害，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了，留給她們的只有這一間小小的孤兒院，但是現在，她卻留下相依為命的母親，讓她一個人在這裡呆了整整五年。

「真的是冬至？」沙啞的聲音終於在身後響起。

呼出一口氣，慕冬至臉上揚起笑容，轉身，然後笑著說道：「媽，對不起，女兒不聽話，現在回來了。」

沈梅心愣愣的看了一會兒慕冬至，突然退了幾步，枯瘦的雙手放在身前不自然的交疊，低下頭，露出了一個笑容，「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快進來，媽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番茄雞蛋面。」

慕冬至看著驟然轉身的沈梅心，喉嚨哽咽得厲害，喉嚨上上下下，眼睛里的溫熱終於忍不住了，她直接向沈梅心跪了下去，「媽，是冬至，冬至回來了。冬至不孝，離開媽媽那麼久，對不起。」

她這才發現，當年強勢的母親也變得瘦小了，肩膀沒有她的寬，看著她的眼神，除了不敢置信，就是傷心，對不起，媽媽，我這麼久沒有回來，對不起。

沈梅心的身體立刻僵硬，慢慢轉過身，一張老臉上全是淚水，失控的朝慕冬至撲了過去，乾枯的雙手抓著她的肩膀哭喊道：「你這個不孝女，終於回來了。媽媽當年說的氣話，你竟然真的賭氣不回來了，你知道這些年我多擔心你嗎！媽媽找了你那麼久，那麼久……」

孤兒院里，沈梅心握著慕冬至的手，細細的打量著她，長得更漂亮了，也成熟了，當年那個會向她撒嬌的慕冬至卻不見了。

慕冬至也不躲閃，母親現在還安好，讓她心裡一直吊著的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母親現在還活著，當年做的決定，她就不後悔。

「冬至啊，這些年，你在外面還好嗎？你去哪兒了啊，媽媽找了那麼久，那麼久……都沒有找到你。」沈梅心也沒有想到，一向聽話的慕冬至竟然真的走了，這一走，就不回來了，她一直等一直等，幸好，慕冬至回來了。

慕冬至搖搖頭，「媽，冬至過得很好。媽媽，這些年，您受累了。」

兩個人五年沒有見，縱然心裡有很多關心的話要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慕冬至率先笑了，然後像以前那樣，撒嬌的趴在沈梅心的身後，換著她的肩膀挽著她的胳膊說道：「媽媽，冬至想吃媽媽做的番茄雞蛋面了，媽媽給冬至做好嗎？」

沈梅心高興地哎了一聲，然後起身讓慕冬至坐好，自己則去廚房做面去了。

站起身來，慕冬至環視著這個房間，牆上貼著當年她讀書的時候領的獎狀，梳妝台上還有她以前喜歡的小玩意，眼睛酸澀得厲害。

慕冬至卻是露出了一個笑容，幸好，一切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