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凝視深淵
這下楊媚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很顯然事情的發展已經超乎了她的想象。
但只有我面色平靜的照常拍攝，宋筱筱見狀，微微一笑：「真是不老實的男人呢，你拿著我給你的那十萬塊錢，也花錢從私家偵探那裡買了不少情報吧？」
「這是自然。」我面無表情道。
「全部都是假貨！」走廊盡頭傳來了凄厲的尖叫聲，只見身無寸縷的李慕婉突然暴起，從一旁的衣物中掏出了一把槍，舉著神情錯愕的張凱竣。
「砰——」張凱竣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李慕婉一槍爆頭，不僅整個頭顱在子彈的近距離設計下爆裂開來，身後光潔的牆面更是染上了觸目驚心的血花。
一旁的許莫飛三人早就嚇傻了，面對李慕婉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很顯然是一動都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這個煞星，直接被手槍打成篩子。
但即便如此，李慕婉也絲毫沒有猶豫，對著離她最近的許莫飛又是一槍。
「砰——」許莫飛只來得及轉身，就被打中了後背，健壯的後背被子彈打出了一個血窟窿，連帶著空氣中都瀰漫著血腥味。
根本來不及慘叫，許莫飛就在倒地時被面無表情的李慕婉一槍爆頭，和張凱竣一樣變成了地上冰冷的屍體。
「啊啊啊啊——」同伴的死讓剩下的李彪和徐謙根本來不及悲傷，就充滿恐懼地大叫著，飛也似的跑掉了。
「別跑啊！」
「假貨何野！」
「假貨都要殺掉才行！」
李慕婉臉上帶著瘋狂的笑意，在午夜的校園內瘋狂追殺著剩下的李彪和徐謙，因為有槍的緣故，也在追殺中輕鬆地幹掉了深陷恐懼的李彪和徐謙。
「何野呢？我的何野去哪了？」做完這樣的瘋狂之舉后，李慕婉似乎也失去了行動的動力，呆愣愣的站在那裡，開始機械化的自言自語起來，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結束了。」我、楊媚還有宋筱筱從隱蔽處走出，舉著攝影機拍向了李慕婉，淡淡道。
「何野？！」在攝影機的拍攝鏡頭下，李慕婉豁然回首間，卻在看到我時露出了興奮的笑容，居然徑直朝我輕快的跑來，臉上還帶著喜悅的淚水：「你不就是我的何野啊！」
在我和楊媚面色一變，正猶豫著是不是應該逃跑時，卻已經被跑過來的李慕婉扯住了衣服，似乎經歷了剛才的旖旎與殺戮后，李慕婉的精神已經全面崩壞了。
她居然一邊想要解開我的衣服，一邊笑著對我說：「何野，我現在就讓你舒服起來！」
宋筱筱鎮定自若地走到了李慕婉的身後，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手槍，將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了處於極度興奮中根本沒有察覺的李慕婉，冷笑道：「老師，這樣可不行哦，那可是我的男人！」
「砰——」話音剛落，子彈從李慕婉的後腦勺穿過眉心，濺了我一臉的血花，也染紅了攝影機的鏡頭，為這次死亡視頻迎來了盛大的謝幕。
宋筱筱毫不在意的把變成了屍體的李慕婉一腳踹開，笑著挽著我的手說：「真是的，只要一不小心盯著陳磊，馬上就有其他女人對你下手呢！」
在楊媚已經嚇傻了的情況下，對於宋筱筱這副鬼畜摸樣早就見怪不怪的我一臉沉默，自顧自地關閉了攝影機，取出了保存這部死亡視頻至關重要的快閃記憶體卡，這才鬆了一口氣。
「給你！現在你得到夢寐以求的第一名了！拿到錢後去使勁買買買吧！」我把快閃記憶體卡塞進了神色獃滯的楊媚手中，淡淡道：「實在不好意思，讓楊媚同學你有了這樣噩夢一般經歷，但在我看來其實這樣也不錯，畢竟這世界上一切的得到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希望你永遠記住，付出與得到永遠是呈正比的！」
「等一下！這一切太不正常了！」楊媚似乎回過神來了，神色難看道：「我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陰暗面的老師！但說起來，最不正常的是陳磊你吧！」
「我只是習慣了而已。」我面無表情道：「即便再害怕死亡，在經歷了無數次的死亡遊戲后，我整個人的神經已經被磨礪到堅韌無比的境界了！」
宋筱筱淡淡一笑：「尼采《善惡的彼岸》146小節說過這樣一句話。與魔鬼戰鬥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成為魔鬼。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戰勝魔鬼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變成更強大或更邪惡的魔鬼，凝視深淵最直觀的感悟就是千萬不要掉下深淵。」
「最喜歡吃人的惡魔，往往是由英雄變成的。」
「它們通過作惡，證明惡魔是邪惡的，去說服自己相信當初化身惡魔去戰勝惡魔是正義的犧牲。」
「這樣的循環論證之後，吃人也就理所應當了。」
「這一切的開始，源於為了戰勝惡魔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理念。
面對宋筱筱這樣一番話，楊媚眼中的迷茫之色越發濃厚，這終究會成為她記憶里永遠無法理解的噩夢。
起碼我是這樣認為的。
在楊媚站在原地愣神的時候，我已經和宋筱筱並肩離開了，就此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
「那個......已經開始拍了嗎？」身無寸縷的少女站在房間里，在攝影機的鏡頭前擺著剪刀手，笑容燦爛無比。
「能看見嗎？」正值青春年少的女生站在凳子上，正前方是早就固定好的上吊繩索，隨後她詭異一笑：「那麼就馬上開始吧！」
說罷，她毫不猶豫的踢掉了腳下的凳子，將自己弔死在了粗糲的麻繩上。
「啪——」視頻到這裡就結束了。
......
「今日凌晨，在某個小區內發現有學生上弔死亡，據調查后發現是自殺！」電視機新聞頻道里，年輕貌美的女主播神情悲天憫人：「這是這個月以來第三次發生的學生自殺事件，不管是哪個現場，都發現了攝影機，這其中或許有什麼關聯性？！」
「具體緣由還在調查中。」西裝革履的男主播哀嘆道。
「這個原因也可能是校園欺凌！」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真的是可憐呢。」
「明明老師的工作就是保護學生！」
「這個應該是學校的失職！」
「班主任和校長都應該辭職！」
新聞頻道里的男女主播一唱一和道。
「真無聊！」我坐在學校天台上，面色冷漠的看著手機頭條軟體里關於本次新聞的視頻節選，不耐煩道。
「什麼很無聊啊？」一旁登高望遠的宋筱筱笑著朝我走來，嬌笑著湊近了我，在我耳邊呵氣如蘭道：「也讓我看看吧，陳磊~」
我漫不經心的把手機遞給了宋筱筱。
「啊，原來是這個啊！」宋筱筱看到后曖昧一笑，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果然是這樣。」我見怪不怪道。
「這一次死亡視頻的規則很簡單，一個月之內用自殺視頻得到點擊量第一的人贏！」宋筱筱笑道。
「真無聊，想死就死的視頻什麼，不過是拿死人滿足活人的惡趣味罷了！」我面無表情道。
「哎呀！」宋筱筱湊了過來，笑嘻嘻的看著我：「大家可以花了各種功夫去做花樣百出的自殺視頻，怎麼陳磊你就那樣看不上眼呢？」
「他人在自殺時的絕望又不是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就算拍出來也很沒有意思！」我百無聊賴道：「說到底那些1自殺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反正就算視頻得了第一有沒有什麼好處，人死了就算得到錢也沒有任何意義吧？」
「誰知道呢？」宋筱筱聳了聳肩：「但陳磊你好像搞錯了一點，因為這次的死亡視頻是自願參加的，所以我們要拍的是自願自殺的人哦！」
「哦。」我無所謂的笑了。
「暫時不說這個，為什麼楊媚同學你會在這裡啊？」宋筱筱一邊摟著我的肩膀，一邊嫌棄的看著坐在一旁的楊媚：「你不覺得自己很電燈泡嗎？都打擾到我和陳磊談情說愛了！」
楊媚嘆了一口氣，神色幽怨的看著我和宋筱筱，沒好氣道：「我也沒辦法啊！死亡視頻是參加了就不能脫身的！反正即便不願意也會被強制要求參加，光我一個人的話想想也做不出足夠勁爆的視頻，根本活不下去啊！只能拜託你們團隊收留一下我了！拜託拜託！」
「真的只是這樣？」宋筱筱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狐疑道：「嘴上那麼說，其實是你心裡喜歡上陳磊了吧？」
「怎麼會那樣啊！」楊媚滿臉通紅的反駁道：「這麼變態的男生！就算所有人死在面前，也根本面不改色，這樣的男生只有宋筱筱你這樣更變態的女生才會喜歡吧！」
——變態？
——說起來，好像我也被宋筱筱這樣說過。
——我是變態嗎？
——身處在死亡遊戲這樣令人厭惡的情況下，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毫無意義的看見別人死在我面前時，從內心深處興奮了。
——如果對於我很重要的東西，在眼前即將被殺的時候，我能夠停止拍攝嗎？
這個問題只能留待時間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