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偷梁換柱
聽到這話的時候,容玉只覺得極其好笑,他居然問她為什麼要幫她揭掉蓋頭,難道身為新郎官他不該揭掉嗎。
「首先,你是我的夫君,就算從你的語氣上我聽不出來一點歡喜,當然我也並不歡喜,所以在這點上我們意見是統一的,所以只請你以名義上的夫君這個頭銜幫我取下頭上的蓋頭,其次,我的喜娘出門前反覆交代,如果我自己揭掉肯定是不吉利的,所以最好能夠由你代勞,當然,如果你不介意娶個不吉利的妻子,我自然也不介意。」
聽了這話,那人咳嗽了兩聲,然後低聲笑了笑,「好個伶牙利嘴的丫頭,我還以為士族出來的都該是個知書達理的賢惠女子,卻原來是個帶刺的玫瑰。」
容玉只覺得嗓子干啞,太陽穴也隱隱作痛,可是她覺得自己的涵養還在,「三公子,您吃飽喝足了吧,可是我還在忍受著饑渴,所以還是請您動動手指,體諒一下小女子吧!」
徐凝之原本對著坐在床上的女子絲毫不感興趣,可是聽了她的話后卻覺出了幾分有趣,便決定順著容玉的話看看這個容家的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徐凝之勾了勾唇,走到床前大手一揮便將蓋在容玉頭上將近兩天的蓋頭揭了下來,看著蓋頭緩緩落下,看著出現在眼前的俊俏艷麗的女子,徐凝之微不可查的愣了愣,可是眼角的驚艷卻隨機沒入眼底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
頭上的蓋頭被面前的人毫無徵兆的取掉,容玉只覺得腦袋暈了暈,面前紅艷艷的紅燭晃入眼帘,刺激的她眨了眨眼睛,然後再次抬頭,這才看清了眼前男子的面貌。
出乎容玉意外的是,站在面前的男子身形修長挺拔,只是似有些體弱之態,面貌英俊清秀,若不是掛在嘴角的冷笑,倒會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來,實在可惜呀!
容玉悄悄撇了撇嘴,然後抬手將壓在頭上一天的鳳冠取了下來,脖子立刻覺得輕鬆了很多。
徐凝之看著眼前毫不在意自己的女人,皺了皺眉,便對著她說道:「容玉是吧,我先告訴你,我並非你心中所要嫁的那位徐家三公子。」
「嗯?」他這話一出,原本還在取下首飾的手頓了頓,容玉奇怪的看向徐凝之,「什麼意思?你不是徐盼?那你是何人?」
看到意料之中的表情,徐凝之笑了笑,果然這個容家姑娘就像他所料到的,是徐厚為了他這個兒子而騙來的妻子。
「是的,我自然不是你嘴裡的三公子徐盼」,徐凝之露齒一笑,看著容玉的眼睛嘲諷而冷漠,他緩緩說道,「怎麼,沒人告訴你,你是被騙來的嗎?」
聽他說了這話,容玉愣了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面前紅衣男子的話一出,她自然是知道了自己是被借用徐家三公子的名頭騙過來的,雖然自己也不認識那什麼三公子,可是聽了這話,她卻有點奇怪,只是並不懊惱,因為徐家對於她來說本就是陌生之地,嫁給誰都是一樣的結果,只是她更好奇的是眼前這個她的名義上的夫君是誰?
容玉按下心裡的不悅,面上故作毫不在意,她揉了揉仍舊有些酸澀的脖子,坐到了男子剛才坐的座位上,看了看桌上盤子里還剩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填胃,「既然你不是徐盼,那是何人,徐家既然要娶我進門,你總不是旁的什麼人吧?」
容玉一邊將桌上的吃食胡亂填進胃裡,一邊在心裡思忖之前春曉告訴她的關於徐家的事情,既然所嫁之人並非徐盼,而徐家老大又已娶妻,那麼春曉說過徐家老二因為長久以來放浪形骸而身體羸弱,那麼看情形,大概就是此人了。
男子見容玉在他面前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挑了挑眉,也坐在了她的對面,細長的眼眸里閃著狹促的光,他突然好想將她捉弄一番,「那你猜,我是何人?」
手裡的糕點正準備往嘴裡送,聽到這話,容玉的手一頓,然後抬頭看著男子笑了笑,順手將手中剩下的半塊糕點丟回了盤子里,然後慢悠悠拍掉手上的殘渣,又慢悠悠的給自己斟了杯茶然後才捧到嘴邊輕輕品了一口,品完這一口才無所謂的笑了笑,「你是二公子徐顧!」
「哦!」男子挑了挑眉,然後重新端坐起來認真審視著面前穿著一身喜服的女子,盈盈燭火下她的面龐愈發娟秀,只是在他看來,但凡化了妝的女子姿色都不會太差,這點徐顧倒是見怪不怪,「很聰明嘛!」
容玉聽了,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徐家就那麼幾個公子,排除也排除出來了。
看著對面的容玉,徐顧冷冷一笑,突然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既然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並不歡迎你,那麼識相一點,進了徐家最好安守本分,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看的也最好不要看,如果聽話還能坐在這二少奶奶的位置上享享清福,如果不聽話,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待他說完,容玉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抱歉,我對你完全不感興趣,對徐家也沒什麼興趣,如果你說完了,那我再補充兩句!」
徐顧看著她不發一句,容玉緩緩站起來走到床邊坐下,然後才認真的說道:「對於這少奶奶的位置我絲毫不感興趣,你最好做的就像你說的,大家各安本分,一切和諧。當然,如果你要井水來犯,我自認不是個愛吃虧的,到時候魚死網破可別後悔!」
看著容玉清秀但嚴肅的面龐,徐顧微微一笑,「有意思!」說罷,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待徐顧一走,容玉身子一軟倒進床里,有些頹喪,春曉站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向里看來,卻被容玉抓個正著,容玉沒好氣的喊道:「臭丫頭,看什麼看,還不快進來!」
得了令,春曉立刻跑了進去,在桌上重新斟了一杯茶端給容玉,一邊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小姐,三公子,不是,姑爺這是怎麼了?」
容玉接過杯子,白了一眼春曉:「什麼三公子,這是二公子徐顧!」
「啊!」春曉愣了愣,頓時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姑爺不是三,三公子嗎,什麼時候變成了二公子?」
容玉喝了口茶,又嘆了口氣,「春曉?」
「嗯,小姐。」
「你可曾聽過有句話叫,偷梁換柱!」容玉抬頭看著床上大紅色的帷幔,她擺了個大字放鬆身體,心裡卻想到,不知道這個時候爹爹是否已經在去南方蠻夷之地的路上了,也不知道他身體能不能受得住。
春曉小聲道,「小姐,我不懂!」
「也許」,容玉忽然覺得身心俱疲,「大概就是形容我遇到的這種事吧!」
摘掉頭飾,臉也沒顧得上洗,只堪堪脫掉外面的喜服容玉就合著內衫躺在了床上,徐顧再也沒有回來,也無其他人過來問候,容玉很快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一夜好眠。
第二日,容玉一大早就起床梳洗好,吃罷廚房特意備好的幾樣的清香的飯菜,容玉讚歎道:「有錢人就是不一樣,請的大廚都是手藝這麼好的。」
春曉在一旁似乎有點不開心,「小姐,咱們府里的也不差的,只不過是小姐吃的多了而已!」
見春曉這樣說,容玉站起來敲了敲她的額頭,笑眯眯就要往外走,「還不錯,總算你沒有忘本!」
春曉捂著被敲疼了的額頭,看著容玉朝外走去,不解的問:「小姐,姑爺還沒有回來呢,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容玉轉頭站在門口,未飾胭脂的面龐清爽乾淨,配著簡單的頭飾很是素雅,「等他?昨晚就一夜未歸,這會兒自然也不會出現,我們若是不去向府里的太太夫人們行禮,肯定就是咱們的失禮!」
前來領路的人很快就過了來,容玉讓春曉取了點小禮物賞給了她,來人得了小禮物很是開心,立刻自報家門說是徐家老祖母跟前的小丫鬟,叫做丹兒,容玉見這丹兒面相和善,倒也該是個好相處的人,便和她多說了幾句客氣話,丹兒言語間也是很熱情客氣,一路帶著容玉和春曉先去了府里老祖母的住處。
得了東西,丹兒也是話多了起來,期間不免透露了這徐家中一些事情,比如,這位老祖母在這徐家的地位可謂舉足輕重。
原來徐家老太太年輕時候就守了寡,一個人拉扯著兩個年幼的兒子,硬是靠著自己的力氣將他們都養大成人。
家主徐厚是家裡的老大,感恩老太太的養育之恩,對於她的話幾乎都是有求必應,兒孫更是對老太太恭敬孝順,所以丹兒的言下之意就是,若能哄好了老太太,那在這徐家的地位也就能穩定不可動搖了。
容玉聽出了她的暗示,笑著應了,春曉又暗中想給她塞個精緻的玉佩作為小禮物,丹兒這次卻推辭不收,說道,「二少奶奶,丹兒收禮物無非是圖個好玩,所以這貴重的我是萬不能收的,而且這一路上丹兒也看明白了一些,所以,這玉佩還是拿回去吧,回頭叫老祖宗知道了可不怪我。」
容玉聽了笑一笑,「既然丹兒姐姐不願收,那便不收,只是這份心意我可是一定要領的。」
丹兒道,「二少奶奶也不必多想,丹兒只是看您面色和善覺得有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