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奇怪的女夫子
每解決一樁事,禾苗心裡的石頭就放下一塊,但龍王這事兒真的解決了嗎?
也不盡然。
這十小龍可以暫且留在西湖龍宮,但西湖龍王那隻大色龍,若在西湖找小妖小仙尋歡作樂,沒人管得著,但要在人間也攪合一番,早晚會鬧出大事。
想起「伊香苑」里的「小玉龍」,禾苗勾唇笑了笑,心說尋一個晴好的天兒,得空了也去會一會那個能迷惑龍王的女人,看看那能比妖仙都美的女人,到底有幾分姿色?
然,禾苗絕沒想到,她所期盼的美人,沒等到「伊香苑」去,竟在許士林的書院,就見到了。
卓紅顏,學院的女夫子,今兒個一早就來了學院,見禾苗帶著士林來,緩步來到門前迎接,就這兩步走,走的禾苗一顆心可勁兒的顫,骨頭都酥了一半,等人到了面前,她才獃獃的問:「你是?」
卓紅顏一笑,微微欠了個身,正欲開口,豈料許士林快速掙脫禾苗的手,瞬間拉上了卓紅顏,小嘴兒一樂介紹說:「娘!這是咱們學堂的卓夫子,她可厲害了!」
禾苗眉宇一皺:「夫子?女夫子嗎?」
士林瘋狂點頭,小脖子都快甩斷了:「是啊!她教咱們孔子知道,講的可好了!娘要聽嗎?」
禾苗上下打量了卓紅顏一眼,與其說她皮囊出奇的好,倒不如說她人有本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收服許士林?這可是驚天下之大奇!
禾苗還沒想到要說什麼,豈料這卓紅顏先開口了:「您就是士林的……娘?」
禾苗看她問的躊躇,也反問一句:「怎麼了?我不能是嗎?」
「不不不。」卓紅顏笑道:「只是小女聽聞許仙許大夫本有原配,只是那原配……關押雷峰塔,如今單身一人。士林由奶娘帶大,市井又說奶娘與許大夫暗通款曲,只是不知是真是假……如今看士林喊您一聲娘,想來,是確有此事了。」
禾苗聽著這話,眼睛卻一直在卓紅顏身上流連,這話說的蹊蹺,禾苗看了她半晌,才走上前輕聲道:「卓夫子,可是教書時間不長啊?」
禾苗如此一問,倒是把卓紅顏問蒙了,她微微一怔,又笑道:「禾姑娘何出此言啊?」
禾苗也笑:「你就說是不是吧。」
片刻,卓紅顏點點頭:「確實不長,也只兩年。」
「哦!那怪不得了。」禾苗道:「如果你教的時間長,肯定能懂書中道理,知道第一次見面以禮相待,直奔人家的私事而去,這於理不合。」
說完就要轉身走,豈料卓紅顏卻攔了她一把:「禾姑娘。」
禾苗轉過身,輕看她一眼:「幹啥?」
卓紅顏依舊笑的淡雅:「這幾日我經常到『保和堂』去,請許大夫開一些調理的方子,但今日李婆婆休息,我要在學堂呆上一天。想來許大夫也把我今日的葯配好了,紅顏可否勞煩禾姑娘,來接士林的時候幫忙把我的葯帶來?」
句句許仙,句句挑釁?!
禾苗這個暴脾氣啊!當時就綳不住了!輕皺眉宇開口:「我憑什麼要……」
「士林能叫您一聲『娘』,許大夫也不否認,想來禾姑娘與許大夫自然熟絡,那送好了士林,離藥鋪又近,禾姑娘自然是常去的吧?既然是順道,還請禾姑娘動輒一趟。」
禾苗握緊了拳,這是試探?還是差遣?還是吃定了禾苗會去藥鋪?
無論是什麼!禾苗怎會吃這眼前虧?當即勾了勾唇,莞爾一笑:「好啊!我問問許小仙有沒有配好,要是配好了就給你帶來,反正順手的事兒,你是咱家的病患,我自然應該照顧。」
話音一落,卓紅顏還沒反應過來,禾苗再對士林擺擺手,等士林竄到禾苗身邊,聽她說:「你聽見沒?」
多年默契,士林自然知道禾苗問的什麼,忙點著小腦袋:「聽見了!夫子身子不好,需要調理,我會乖乖聽話,不鬧不惹事,等娘來接!」
「嗯!好孩子!」禾苗拍拍他的小腦瓜:「玩兒去吧。」
士林嬉笑跑進校園,禾苗站起身,端看了卓紅顏一眼,但看她正要開口說什麼,禾苗竟一轉身,瀟洒的走了。
那背影自信而決絕,這氣場覺不給人挽留的機會。
只是剛過轉角,禾苗便繞進一處小巷,氣的叉腰跺腳:「媽的!這女人啥意思?」
話是這樣說,但卓紅顏到底是什麼意思?實在再明顯不過了。
禾苗咬著牙,心裡盤算出無數對策!從靜觀其變到順其自然,從自我安慰到打探卓紅顏,最終,她還是選擇……直接問許仙!這事兒沒必要藏著掖著,也沒必要勾心鬥角!夫妻之間若需要玩兒心眼才能探出虛實,那這樣的婚姻還有什麼意義?
於是禾苗兩步並成一步的往「保和堂」跑,一進門就竄到許仙身邊:「說說吧,許大夫,你兒子的女夫子,是個啥情況啊?」
許仙正低頭看脈案,幸好這時藥鋪人不多,他揚起文雅的臉,眨眨柳眸問:「士林的夫子?……哦,月事不調,開方調養。」
禾苗冷哼一笑,坐去他對面:「她是真的月事不調嗎?」
許仙微怔,隨後笑道:「望聞問切,看她臉色稍有血虛,問癥狀她說月事不調,把脈虛浮,自然是要開藥調理的。」
「你是大夫,你自然有理。」禾苗接話,又突然起身,突然捏上許仙下巴,迫使他驚訝的看著自己:「但你只能做醫家本分,好好給她看病,其他的別理聽見沒有!」
許仙眨眨眼,苦笑一聲:「你這是怎麼了?」
禾苗放開手,冷哼道:「那女人別有用心!」
許仙無奈搖頭:「好些天了,你居然現在才知道……」
禾苗蹙眉:「怎麼?你早就知道了?」
許仙邪邪一笑,趴上桌盯著禾苗的眼睛:「別人有什麼心思,你覺得我看不出來嗎?」
「那你還理她?!」
「我是大夫,人家來瞧病,我難道不給瞧嗎?」許仙笑道:「再者說,這麼多年,來我這兒以瞧病為借口的姑娘……還少嗎?」
禾苗一咬牙:「你還挺得瑟啊?」
許仙靠上椅背,端起茶碗輕抿一口:「這樣的事兒,你大可放心,每個人對擇偶都有自己特殊的標準,而我的標準,又極為特殊……旁人,比不了。」
禾苗似懂非懂,抓抓腦袋念叨:「特殊的標準,而你的標準又特別特殊……特別特殊……」
「哐!」禾苗猛拍桌子一把:「特別特殊不就是奇葩嗎?!」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呦呵!好你個許小仙,你長大了,都會拐著彎兒罵我了!」
許仙淡笑不語,半晌湊上前來,輕聲道:「我就是喜歡奇葩,所以這世上,只有我娘子,才夠資格……」
話音一落,許仙等著禾苗發火,畢竟這就是她表達甜蜜的方法,但沒想到這丫頭竟然眼眸一暗,憂心道:「這個女人,不一樣。」
許仙明顯感覺她不對勁,也難得見她如此擔心。
許仙輕抬起手,想覆在禾苗的手上,但柔荑一轉,還是握了茶碗,他看的出禾苗所想,便輕笑道:「她是很不一樣,但跟你,也不一樣……」
禾苗明白他的意思,便抬頭看著他日漸穩重的臉龐:「許仙,你有沒有後悔過?」
「後悔?」許仙疑問。
「嗯。」禾苗道:「會不會後悔,這麼久了,身邊還是只有我……」
許仙唇角一彎,入冬的天因為有了這絲笑顏,瞬間多了些溫暖:「我自小讀書,旁人都說我該去考取功名,我卻執意行醫,誰勸都沒用。後來被人誣陷,發配蘇州,娶了娘子,多少人勸我這女人不能娶,可我從未聽進任何讒言,一心護我髮妻。你何時見我變過?」
禾苗看著許仙的眼睛,那種堅定足矣滿足一個女人所有對愛情的幻想,她不說話,許仙卻能懂她心中所有語言。
這樣的感情,誰不稱羨?
一心不變,何來後悔。
半晌,禾苗笑嘆口氣:「我可能想太多了。」
許仙卻道:「不,你能這樣在意,我很高興。而且那個女人,確實有點麻煩。」
禾苗一怔:「啥意思?」
許仙看著她,也在考慮有些話能不能說,但聰明的男人是不會給自己惹麻煩的,思想片刻便說:「她是學院的夫子,教學生讀書知禮,不收分文便罷,但她還在……青樓,教女人讀詩作詞。」
「啥?!」禾苗大驚。
許仙道:「前幾日來,她身上有迷情香的味道。」
禾苗眼睛一斜:「你倒是聞的清楚。」
許仙咂嘴:「哎呀,女人就是愛在意這些,迷情香為何有功效,還不是有藥材在其中嗎?我自然是嗅的出來。」
「你問她了?是否去過青樓?」禾苗頓時來了好奇心。
許仙搖頭:「說她不簡單,就是因為這個,我並沒問,是她看到我眉眼一蹙,便自己說了。」
禾苗冷哼:「好靈巧的心思。」
「嗯。能察言觀色的女子,自然是與眾不同。」
「不許誇她!不然你出門就會踩到屎!」
許仙嘴角一抽:「這不是誇……是猜測。」
「她怎麼說的?」
許仙回想,道:「你一向不在意流言,但流言一直存在。」
「她又說咱家的事兒了?」
「不,那都是舊聞了。」許仙道:「如今城裡人人稱讚,『伊香苑』的玉小龍乃奇女子,不禁人生的美艷,還知書達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藝俱佳,人口傳頌。」
「『玉小龍』?卧槽!那不是老龍王的姘頭嗎?!」禾苗渾身一顫:「你說的青樓就是『伊香苑』?那女夫子卓紅顏就是教『玉小龍』讀書寫字?」
許仙唇角一勾:「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