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教務處

第十六章:教務處

童夏君忽的回憶起來,這要求學生作的第一幅畫,似乎是一個頒發不久的教學任務,既然任務已經畫完,那麼下一步就該去提交任務的地方了。這般想著,童夏君就記起一個地名——教務處。

即使這教務處是一個已知的地方,她還是不能琢磨透這個學院的想法。學院的佔地面積究竟有多大,她也不甚明了,自己已接觸的部分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然而光是這麼一角就已讓自己累死累活,可就是這個佔地廣闊的學院,竟然連個專屬的行政樓都沒有?

沒有就算了,還隨便地將教務處塞在自己的樓上?

童夏君實在無法理解學院設計者的思路,她只能選擇被動地接受,從各個方面去配合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地方。

眼下就是去教務處的NPC處交任務的時候了,童夏君不記得校長有跟她說過具體怎麼交,總之連人帶畫一起領過去肯定沒錯。

「接下來我們就把畫給別的……額,別的老師們看看吧,你把它拿著,跟我一起去一下樓上。」

看墨安就要伸手去拿剛完成的畫作,童夏君反應回來這是他剛塗上的顏料,濕漉漉的,沾上手還不好清洗,她轉口道:「不對,你先別拿。」

她在畫室的柜子等處找了一會,半天也沒發現吹乾用的吹風機,失望的她滿臉愁容,正不知道怎麼處理,忽的她意識到什麼,將一種恍然大悟的目光放向墨安。

「……老師,你這麼看著我,我覺得你在想什麼不好的事。」

「哪有,」童夏君神情微妙地走回他身邊,想伸手拍下他肩膀卻被躲過,「我只是忽然發現了你的方便之處,來,把畫拎起來跟我走,別用手碰到。」

「不行,老師,我答應你上課的時候不這麼做的。」

「嘖……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會變通,現在是下課時間,走。」

於是,一教師帶著一學生,一學生隔空拎著一幅畫,二人一畫排著隊伍走出了畫室。

上樓的時候童夏君仔細數了數層數,踏上最後一階樓梯時她發現,整個教學樓有五層樓高。頂層的天花板也是如牆壁一樣的藍色玻璃,幽藍的顏色與樓外陰沉的天氣相互襯托,雨水落在玻璃上,形成一道道滑落的水跡,從空曠的室內看過去別有一番深寂的意境。

雖然設計的構造不靠譜,但從美感上來講還是很不錯的。

而樓梯口的另一側,便是同樣深不可測的走廊,望著它,童夏君就想起每次去廁所都會有的恐懼。

不過……既然說裡面是教務處,那應該……會有人吧?抱著這個僥倖的想法,她領著後面的墨安就走了進去。

走廊的兩側依舊是一成不變的房間,從外看不到裡面的光景,也不知這些是其他的教室還是別的地方,四周環境安靜得只剩他們的腳步聲,以及隱約的雨水拍打天花板的聲音。

可聽見的聲音少,就會專註地去在意某一種特定的聲響,比如此時的童夏君,她將注意力放置在上方那細小的雨聲上,企圖分散開對這個走廊的恐懼。

然而,走著走著,在某一剎那間,她從這淅瀝的雨聲里又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像是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天花板上,發出「咚」地一聲,順帶著牆壁也跟著微微顫動,繼而那個東西又往前踩踏,不斷地傳來咚咚咚的聲響。

連續聽見好幾聲,童夏君就不能當做沒有聽見的樣子了,她忙回頭問:「墨安!你聽見上面的聲音了沒??」

墨安比她要淡定許多,問道:「什麼聲音?」

「像是……有什麼東西跑過去的聲音,你沒聽到嗎?」

「可能是外面的雨下大了吧,老師,你膽子小就不要自己嚇自己,還是快走吧。」

「……」

錯覺,應該是錯覺吧……童夏君心裡連連安慰道。

漫長的走廊一直往前延伸,二人走了許久也沒有見到盡頭,童夏君都覺得走過兩個去廁所的長度了,可連拐彎口的影子都沒碰見。

正當她萌發出一種校長其實是在逗她的想法時,終於在前方出現了一堵牆,攔住了他們前進的腳步。

童夏君如釋重負地幾步跑到拐彎處,果不其然,在左手邊方向有一扇大門,門后似乎是一間辦公室的模樣,更重要的是門上貼著一處標識,上頭白底黑字寫著教務處三個字。

總算是到了,腿都要走斷了。童夏君心裡嘀嘀咕咕地抱怨著,手撫上門把手之時,又感覺到一陣更明顯的顫動傳來,同時頭頂的天花板再次傳來似曾相識的咚咚聲。

她忽然就畏縮了,收回手戰戰兢兢地回頭,求助般地看向自己的學生。

「……」這麼明顯的動靜,墨安也不能裝作沒聽見了,於是他開口道,「老師,沒什麼的,可能是鳥吧。」

「…………」鳥??鳥特么的在砸鳥蛋嗎??

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童夏君硬了硬頭皮,管他門裡是什麼妖魔鬼怪,總之先進去瞅瞅再說,這麼想著,她鼓起勇氣一把拉開了教導處的大門,閉著眼睛喊:「報、報告!」

喊完她才發意識到,喊報告是學生需要做的事情,自己現在的身份是教師才對,看來二十年的學生習慣根深蒂固,到現在還沒徹底改掉。

反正喊都喊了。童夏君認命地僵在原地,好一會後才敢睜開雙眼,她原以為自己會看見什麼光怪陸離的畫面,沒料到裡面竟出乎意料得正常。

整個教導處的房間大小約莫有半個畫室那麼大,裡面的布置也十分普通,兩旁擺了幾個淺色的柜子和書架,房間的盡頭為一處落地窗,窗玻璃的顏色是與教學樓一樣的深藍色,不知是否是因為本身是窗戶的原因,這樣的藍色看上去更加剔透明晰。

雖然屋外陰雨綿綿,但白天的光線總歸是充足的,室內的光線在藍玻璃的映射下,顯得格外寧靜雅然,藉此光線烘托出來的氛圍,很適合安靜之人的思考。

再望向房間的中間部分,童夏君這才注意到屋內還有一人,只是他的存在感非常低,加上他銀白的發色幾近與環境融為一體,以至於童夏君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

白城就這麼端坐在辦公桌后的座椅上,似乎是注意到了童夏君在看他,抬眸往他們的方向看來。

即使還隔著一段不短的距離,童夏君仍能感覺到那雙灰色眸子帶給她的壓迫感,她腦中下意識的行為,是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而就當她後退了一些時,她用餘光瞥見身後的墨安,他居然學著自己的動作,也往後退了好幾步。

「……」童夏君神情複雜,她回頭小聲問道,「你退後幹什麼?沒看見那……那個老師看著你嗎?」

「不對,那個老師明明在看你。」

「胡說,他的目光明明一直放在你的畫上,肯定是要你過去。」

「那老師,我把我的畫給你,你拿著吧。」說著墨安就要把那幅油畫遞過來。

「你……」童夏君深刻感受到了被賣隊友的滋味。

正當這一師一生爭執不下,雙方都猶豫著寸步不前時,辦公桌那頭的人傳來一句聲音。

「過來。」

照舊是那般平淡的語氣,傳入這兩人的耳朵里后,與強硬的命令無異。

童夏君小心翼翼地邁步上前,同時盯牢了身後的某個隊友,生怕他突然撒丫子跑得沒影,她就這麼走到了桌前站著,儘管自己身旁還放有一把椅子,她也沒膽子坐下來。

白城打量了會童夏君緊張的神態,又望向跟在她身後同樣緊張的小尾巴,神情沒有多大變化,只是朝童夏君說道:「坐。」

坐??好好好……坐、坐坐坐。

童夏君不敢抗旨,連忙拉開那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正襟危坐著,等候面前的人繼續發話。

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問:「畫呢?」

「畫……畫帶過來了!墨安,快……」童夏君連忙朝後示意道。

後方的墨安也立刻有了反應,那幅懸在半空的畫慢慢抬起,被相當虔誠地往桌面方向送。童夏君見狀,恨鐵不成鋼地咬牙補充一句:「用手拿!」

接著,那幅畫又從半空落了下來,墨安忙用手接住了掉落下來的它,謹慎小心地遞到辦公桌上,放下畫后又不迭跑到童夏君身後躲好。

白城不甚在意他們兩個的小動作,他將油畫接到自己面前端詳起來,過了幾分鐘,都未作任何評價。

童夏君感覺過去了有幾個世紀那麼久,氣氛越沉默,她就越如坐針氈,想著要不要先打破這份死寂的時候,面前的白城終於開口發話了。

「想法是什麼?」

「想法?墨安你……」

「你來說。」

「……」童夏君腦內連忙組織了會語言,回答道,「他畫的一幅畫沒有寫實的形象,但是很清晰地表達出了自己的主觀感受。這塊藍色的地方,代表著這個學院的主題色調,而這塊明黃色的光暈狀物體,代表了他在畫室里的感覺,兩者進行對比調和,最終成就了這個作品,我覺得很有意義。」

一口氣說了那麼一段話,童夏君不免覺得自己真是寶刀未老。雖然她的專業技能並不怎麼樣,但她有一個特長,就是特別能說會道,黑的都能被她扯成白的,這個特長運用在她大學期末的理論考試里,才讓她四年沒掛過一次科。

可考卷上的問題畢竟是正常的,現在她不知道自己這番洗腦神功,對不正常的學院起不起作用。

半晌沒得到回應,她底氣漸漸不足,只好弱弱地問:「我說的……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那就……」

「咚!!!」

一個「好」字硬生生地被一聲巨響打了回去,童夏君身子隨著響聲猛地一顫,她忙朝聲音的來源看過去。

巨響來自後方的落地窗,只見原本好端端的窗戶,中間突然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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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問題的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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