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來的是老熟人兒
初平四年的第一場雪終於降下,盤踞在徐州的曹軍,也如落雪般退出了紛紛退出了飽受戰火折磨的地方。
青州兵紀律渙散,以為此番縱然撤兵,曹操亦心有不甘。在此擅意的揣測下,他們於撤軍途中騷擾徐州百姓,劫掠民戶生事。然而,他們卻想不到,此事先有于禁鎮壓,隨即官司便打到了曹操那裡。
曹操聞聽此事,怒斥那些縱亂部下劫掠徐州百姓的部將,且當眾坦背自挨十記軍棍。以身作則下,部將紛紛自領責罰,一時曹軍紀律為之肅然。隨後,曹操又親自將劫掠物資歸還徐州百姓,言之前下令盡屠徐州一事,不過乃痛失嚴父的孟浪虛言。
至此,曹軍才緩緩退出徐州,對百姓秋毫無犯。
事後,徐州百姓皆知曹操進犯乃陶謙挑釁在先,曹操才不得不反擊。消息一醞釀開來,陶謙在徐州聲望驟降,遷延病榻病體沉珂。相反,被左將軍器重的平原縣令劉備卻後來居上,在徐州上下盡享仁義美名。
陶謙為安撫人心,隨即上表朝廷表劉備為豫州牧。然豫州遠在徐州千里之外,陶謙此計適得其反,更使得徐州豪強望族傾心劉備。
更因此事大漲聲名之人,毫無意外乃漢左將軍、并州牧何咸。此番何咸不辭辛勞脅迫曹操,使得曹操幡然悔悟,成為亂世一時之美談。
亂世各諸侯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這位崛起的新貴,震驚其迅速崛起的同時,也對此舉敬佩不已。隱然之間,何咸似已有亂世執宰氣度,令天下諸侯不得不調整他們心目中亂世強者的次序排列。
而就在曹軍緩緩退出徐州之時,何咸三萬大軍亦開始拔營起寨,開赴返回并州的途中。行進至司隸雒陽廢墟時,何咸感念曾經輝煌帝國腹心淪為一片焦土,千里無雞鳴,不由為之神傷感懷,下令麾下將士暫緩歸途,收整一番舊都面貌。
此舉,自然又贏得天下諸侯一番讚譽。
只不過,身為當事人的何咸,卻有些鬱悶。
因為這兩天,他發現姚廣孝和司馬懿兩人看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怪怪的——每次打算要問問兩人究竟什麼意思的時候,兩人都又向他投來一個『主公,你不用說,我們懂』的眼神兒。
這怪異的景象,持續第五日的時候,才算有了變化。
這一日,何咸正如尋常般指揮著將士修復南宮,姚廣孝和司馬懿兩人聯袂信步而來。看到何咸后,又止不住神秘一笑。隨後,姚廣孝才開口言道:「主公此計當真大妙!如今主公一舉一動皆有深意,令屬下敬佩不已。」
何咸聽著這番話,仔細看著姚廣孝的神態,發現姚廣孝可是真心誠意在稱讚自己。那兇惡的掉三角眼裡,也罕見地儘是震嘆和感慨。
被這麼一位生性涼薄又智謀通天的和尚如此崇敬,何咸簡直莫名其妙,雙眼不由瞪得溜圓,敷衍了一聲:「嗯」
司馬懿也忍不住向何咸施了一禮,表達著對何鹹的高山仰止之情:「叔父,此舉看似平平無常,然就是這平凡無奇當中,才見風雷之勢。引而不發,最令敵人投鼠忌器,高,實在是高!」
「哦?.」這個時候,何鹹的嘴巴也張開了:我竟這般厲害?只是,我到底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兒,讓你們對我崇敬成這樣子?
還有,最重要的是,你們能不能趕緊說出來。再不說出來,我都裝不下去了
「主公,我軍在此駐軍已有五日,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只是不知,主公下一步打算如何?」姚廣孝和司馬懿兩人,顯然還沉浸在何咸高明無比的「計策」當中,並未發覺何鹹的異樣。
而此時,何咸也淡定下來了,說了句萬金油的廢話:「事緩則圓,此事需急不得。只不過,二位既然來了,我等也當好生籌謀一番。」
司馬懿果然還是年輕,上來就中了何鹹的圈套,開口道:「叔父,圖謀司隸一事,的確乃我等當務之急。雖朝廷也默認了他們對司隸有心無力,且沒有能力阻止我等染指。可最終想達成此事,還需朝廷一封詔令才好。」
司馬懿話音落下,何咸眼中按照通俗說法,是眼中不由精光一閃,頓時知曉了姚廣孝和司馬懿這幾天怪異的根源:兩個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傢伙,竟以為自己要圖謀司隸!
不過,話說回來,這事兒好像真的要辦了啊!
而且,這事兒最好宜早不宜遲——這個大冬天,似乎便剛剛好!
縱觀漢朝疆域,司隸雒陽一帶便乃天下腹心所在。天南海北交匯,盡皆在此流通,地理位置絕佳。另外,雒陽東有成皋虎牢,西有崤山為屏障,北靠黃河天塹,南有伊水和洛水圍繞,四面皆有自然護體,堅如鋼鐵。
這樣一塊要衝之地,對於何咸來說,往北可鎮撫自己的地盤兒,往南又能結連張濟叔侄所在的南陽。往西呢,遏制住了漢庭的命脈;往東.呵呵,那是盡可長驅直入中原,將董卓當年沒辦成的事兒給辦了!
這些年來,何咸在河東將基業坐實了后,便沒少打司隸的主意。朝廷那裡對何鹹的屢屢作妖,每每都是嚴辭詔令,怒斥何咸僭越之舉。故而,何鹹的觸手和影響力雖已波及司隸,但直至此時,仍未將司隸真正納入囊中。
「這樣,我先寫封信給蕭長史,詢問一番我等的底蘊,是否已有實力吞下司隸。待蕭長史拿出個判斷後,我等再徐徐圖之。」
一進入陰謀算計模式,何鹹的智商迅速在線:「這兩年,我等崛起實在太過迅猛。雖然政略民生、軍制體系等方面已經歷改革,但人才儲備方面,似乎還是我們的短板。」
「主公無須憂慮,此事在下早有計較。當初選河東為基業,正應了今日之事。」
何咸聞言,不由點了點頭。
姚廣孝的話雖然聽起來沒頭沒腦,但聯繫一下何鹹的治世之策便知其意:漢末時代,是個士閥林立的時代,各地方豪強也接著動亂迅速崛起。一個新勢力匆忙間想要凌駕其上,代價必然要同當地士閥豪強聯合。
這樣一來,新興勢力必然要遭受士閥豪強的掣肘。連番不斷地應付權衡下來,事兒自然麻煩又多,比如劉表、袁紹之流都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而何咸呢?
何咸在董卓帳下時,便旗幟鮮明要與士閥豪強死磕。所以他千方百計選擇的崛起一地,也是四百年來沒什麼望族豪閥的河東。故而他一崛起,便政令通暢,順昌逆亡。
到了司隸一地,何咸更不用有這樣的擔憂。這裡的豪閥世族,早被兩年前扔到了長安。故而,經營司隸一帶不需要多少賢能幹練之人,只要一位精通民生的牛人在此組建一套班子,將早在河東試驗成型的新政搬過來便可。
「這樣說來,我等也確實當儘早拿下司隸這塊地方了.」托起了下巴的何咸,這會兒真正圖謀起眼前的肥肉。
也就在此時,一名傳令駕馬趕來,向何咸彙報道:「主公,朝廷那裡盡起兩萬大軍,已向函谷關進發!」
「反應這麼快?」何咸不由有些吃驚,道:「看來朝廷那裡也是鐵了心,要阻止我等染指司隸了。」
姚廣孝聞言,面色不由一怒,冷聲問道:「主將乃何人?」
「主將,是皇甫嵩老將軍.」
「唔?.」何咸臉色不由一垮,有些氣急敗壞:「這下好了,來的是老熟人兒,連打都不能痛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