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不公平

孟祥棋忽然被剛來到的孟靈靈拽出病房，心中十分不解，於是問道：「這麼神秘兮兮的，什麼事？」

孟靈靈也不轉彎抹角，非常直接地說道：「靳享華死在國外了。據報告的人說，她是不慎捲入黑幫火拚現場才被誤殺的。」

孟祥棋聽了一愣，而後淡淡說道：「哦。」

孟靈靈不禁瞪大眼睛：「這樣就完了？」

「你還指望我做出什麼反應？」孟祥棋看著孟靈靈問。

「她……她好歹對你……就算你不在乎這些，她也好歹是你小時候照顧過的小妹妹。怎麼著也得有些感情的吧？」孟靈靈確實對孟祥棋的反應不滿意，感覺他有些過於冷淡了。

孟祥棋定定地看著孟靈靈，緩緩說道：「靳享華剋死異鄉，我聽了確實感到惋惜和替她感到難過。可她人都已經死了，我又能做什麼？即使我表示得再悲傷，也並不能挽回她的生命。

再說，她害你在前，造成自己死亡在後，這也是她咎由自取。如果她活著回來，或者我找到她，我還是需要給她些教訓的。」

孟靈靈有些瞠目結舌地看著孟祥棋，想不到他竟然冷情如此。

心裡的想法一時無法正確表達出來，她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以為……你會很難過……也會替她感到非常可惜……畢竟你認識她在先……照顧了她那麼久……她畢竟是你的小妹妹……又……又那麼喜歡你……」

孟祥棋嘆了口氣：「唉！喜歡，那是她單方面的事情，我從來沒有給過她不該有的回應。甚至……為了讓她死心，我還用過非常手段，都是因為她太難纏。

仗著我和她小時候的那點情誼，竟然想在居安投資里指手畫腳頤指氣使，更是嚴重攪擾到我的正常工作。這樣一個混不懂事的小女孩，好話歹話不聽，我只能對她用些手段。

只是沒想到，即使我那麼嚇唬她，她都沒有收斂一陣子。過了沒多久，就又故態復萌。甚至對你造成傷害！

這樣一個只想著自己，完全不顧他人感受的自私自利女孩，你覺得她還是我小時候認識的照顧的那個小妹妹？她不是！」

孟靈靈聽了也是無語，靳享華還真是自作孽啊！

「那……張媽媽那裡，我們要不要告訴她？」孟靈靈詢問孟祥棋，「自從知道這個消息后，我一直在猶豫該不該告訴張媽媽。畢竟張媽媽生著病，現在正做化療呢。」

孟祥棋的眼神瞬間變冷：「靳享華看望過張媽媽幾次？她回過福利院幾次？她記得張媽媽是誰么？既然是不相干的人，何必跟張媽媽說，給她徒增煩惱呢？」

「那天是靳享華來看望張媽媽，然後把我騙出去的，張媽媽都知道。」孟靈靈看到孟祥棋的神情，弱弱說道。

「然後呢？她把你交給田蜜蜜，不是自己出國躲避了嗎？張媽媽問起，就說她在國外好了。張媽媽以後知道，就再說以後的。」孟祥棋果斷說道。

二人說定，返回病房。張媽媽奇怪地看著兩個人：「到底什麼事，還得瞞著我出去說？是不是我這病情不太好？」

孟祥棋笑了笑，走過去，坐在病床旁：「沒事，就跟她說了一下其他事情。」

「對了，張媽媽早晨的血常規白細胞過低，醫生已經給她打過了增白針。張媽媽這段時間體弱無力易餓，營養上需要再加強些。」孟祥棋轉頭看著孟靈靈說道。

孟靈靈立即走至張媽媽病床的另一側坐下，心疼地看向張媽媽的臉：「我說怎麼今天一進來看著您的臉色就不太好，是不是化療的副作用產生了？」

「沒事，這都是正常反應。化療的藥物要殺掉體內的癌細胞，它在幫我戰鬥呢。」張媽媽笑了笑。雖然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卻更是顯得有氣無力。

看著張媽媽的樣子，孟靈靈不禁眼眶一熱，要說的話也梗在喉嚨里堵著說不出來。

抗癌、化療，這是一個長久而艱巨的過程。

之所以當初孟靈靈和孟祥棋商量定讓張媽媽留在國內做化療，就是希望能夠讓她在熟悉的環境里，身心愉悅的接受化療。

而福利院的媽媽們和其他人也能隨時來看望她，有這些熟悉而又關心她的面孔時常出現在她面前，對她的心情和精神狀態也有幫助。

晚上回到家，於允年摟著孟靈靈躺在床上，寬慰她：「張媽媽那裡你不用過於擔心，不論是需要錢，還是需要其他幫助，我都支持你。」

孟靈靈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你一定會支持我的。我只是忍不住為張媽媽感到難過。你說她為了孩子們、為了福利院，操勞了一輩子，任勞任怨從無二話地照顧著那些和她沒有任何關係的孩子們。為什麼就偏偏是她得了癌症呢？」

於允年摟緊孟靈靈的身體，臉貼著她的頭，把自己的支持通過身體的接觸傳遞給她。這時候，她需要的不是他的勸慰，而是他的包容和支持。

孟靈靈在於允年的懷抱中，緩緩說著她記憶中的張媽媽。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們，似乎從未離開，就在昨天的記憶之中，如此鮮明深刻。

於允年就這麼抱著她，靜靜地聆聽。

孟靈靈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眼皮也越來越沉。過了不多久，她就閉上眼睛和嘴巴，陷入睡眠。

於允年抱著她輕輕躺下，依然摟著她蓋上被子相擁而眠。

這麼脆弱和充滿怨念不滿的孟靈靈，還是於允年第一次見到。

孟靈靈上一次大的情緒起伏，是在孟魏興身份道破的那些日子。可那時的她憋著一股子倔勁，不肯和孟魏興相認。她那時雖然對孟魏興稍有怨念，但更多的是她的倔強在支撐著她。

這次不同，張媽媽生病，還是癌症，孟靈靈感覺老天十分不公平，竟然讓那麼好的一個女人患癌症，實在不公。她的怨念是對虛無的老天和人生，覺得它們虧欠張媽媽。

再加上她在福利院長大的點點滴滴記憶，可是比從來沒有過記憶的孟魏興要在她心裡佔有更多的地位。

「啊——」

陷入深沉睡夢中的孟靈靈，猛地身軀一抖，大喊一聲，瞪大眼睛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