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憑什麼恨你

聞言，雲霏頓住了。

她自然知道，他所說的那一晚究竟是什麼時候。他喝醉酒的那個夜晚。

「呵……」女人輕笑了一聲，她的眼睛蒙著紗布，「那又怎麼樣呢？」

雲霏一句不冷不熱的話，就把顧錦琛給問住了。他獃獃地望著面前的人，千言萬語卡在喉嚨里。眸光百轉千回。雲霏回來之前，他甚至準備了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對她說，可是被她這麼一問，顧錦琛如鯁在喉。

「顧先生，我現在可以走了嗎？」女人似乎並不驚訝他的遲疑和沉默，而是從床上站起來略帶疏離地問道。

「雲霏，我知道你恨我……」顧錦琛也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他迅速擋在了她的面前。可是話卻被雲霏打斷了，「顧先生，人貴自知。我憑什麼恨你？」

她問：我憑什麼恨你？

顧錦琛就明白了，雲霏竟然殘忍到了這般地步。

之所以不願意恨，不是因為傷得不夠痛徹心扉。而是她不願意記得他，甚至不願將心中的位置留給他。

雲霏笑起來，在他尚且有些遲鈍的時候，風輕雲淡地說，「這些年，我很好！靳霄很愛我。」

她的聲音，如同一根羽毛從他的心間撫過。卻足以讓顧錦琛平靜的心湖泛起漣漪。他咬了咬牙，又不甘心地問，「那你愛他嗎？」

聲音薄涼，淡漠如斯，「愛。」

說出這個字的時候，雲霏的心跳慢了半拍。她曾經不遺餘力地愛過一個人，此後光陰輾轉，饒是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卻仍舊放不下他。

直到見到顧錦琛的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遠沒有想象當中那麼從容。

雲霏輕輕地抿了抿紅唇，白凈的小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顧先生對這個回答還滿意嗎？現在我可以走了？」

她冷冷地丟出一句話，隨後摸索著就要往前走。

可是，始料未及卻被顧錦琛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嘶啞，「不。」

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怎麼可以那麼狠心？他等了三年，這三年裡的每一個日日夜夜，他都恨不能陪她一起死。可是他好不容易見到她了，卻連多餘的停留都沒有，她就要走。

但這些，比起自己曾經對她的傷害，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死死地抱住了雲霏，隨後一字一頓地說，「就算你不愛我了，雲霏！你還是我的妻子！」

結婚八年，顧錦琛從未有過如同此一瞬的恐懼。他害怕，害怕她會又一次離開自己，害怕再一次地失去她，那種滋味，他再也受不起了。

男人死死地皺起眉頭，用嘶啞的聲音鏗鏘有力地說，「就算是將你囚禁起來，我也絕不會再讓你離開這裡。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他很霸道，桀驁而又狂妄的一句話，讓雲霏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十五歲的時候，她在雲家的院子里，望不見歸路。他如同天降，拽著她的手，就是那麼自信，那麼霸道，「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此後兜兜轉轉十幾年過去了，顧錦琛這般模樣卻還是讓她心下一沉。

可是雲霏很理智，她抿著唇開口說，「所以，顧先生你現在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已經愛上我了吧？沒有我，你根本活不下去？」

她諷刺的口吻，一如三年前在病房裡的顧錦琛問她孩子的來歷。

似曾相識的經歷，讓顧錦琛的呼吸渾然一滯。

雲霏笑了起來，她伸手去掰開他死死禁錮著自己的那隻手，笑靨如花，「不過答案已經不重要了，顧先生我已經愛上了別人。」

她的聲音清冷，透著讓人無法從容接受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