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只此一次
距離房子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跳的越來越快，腦海里也越來越清晰出現這樣一幅畫面。
蕭楚嗜坐在窗前，擰眉沉思，眼睛看著遠方不知道的什麼地方，平整的臉上顯出了深深的川字紋，周圍憂鬱氛圍越來越濃地包圍著他。
很快，他就變得模糊不清了。
我動動胳膊，真想去抱著他，緊緊地摟著他的頭，安慰他：「楚嗜，別怕，還有我在，沒有公司不要緊，我上街推銷保險，咱們仍能糊口。」
蕭楚嗜是堅強的，可越是這樣的男人，越需要關懷。
思想就像一根弦，蹦的緊了，時間長了，最容易斷掉的。
我激動地邁著大步走，剛進樓房，還未到達電梯那兒，我差點兒和一個男人撞了個滿懷，男人急速停下。
我不好意思地快速道歉：「對不起，我------。」
我瞬間愣怔在那兒，責怪自己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曆。
男人四十來歲的樣子，臉色嚴肅，手裡拿著個專業的攝像機。
近在咫尺中，男人也沒有看我一眼，而是低頭檢查攝像機，嘴裡胡亂應付著：「沒事兒。」
認真嚴謹的樣子讓人感覺，攝像機比他還要珍貴，只要他的攝像機沒事兒，他就沒事兒，我也就沒事兒。
記者？我的心裡忽然冒出來兩個字，條件反射地當即扭身，速度之快，我的腦門差一寸就碰到了牆壁上，我心有餘悸地咬牙堅持站著。
我想，我只要不回頭，不讓他看清楚我的樣子，那就不會暴露身份，至於上不上樓，見不見蕭楚嗜，那都是后話。
片刻之後，我才想起，能引起他注意到我的，不是我的這張臉，而是他手中的攝像機。
我虔誠地不斷祈禱攝像機沒事兒。
停了好一會兒，身後並沒有丁點兒動靜，我回頭。
再看到男人已經走出了樓房，他正被外邊的一個中年婦女滿臉怒氣地埋怨著，男人息事寧人地摟著中年婦女往前走。
男人是趕路和中年婦女出去拍照的？虛驚一場，我的心終於放到了肚子里。
中年婦女忽然回頭，朝我不停地張望。
我趕緊假裝撫劉海兒，遮住半張臉，沖她抱歉又討好地笑笑。
猶豫著中年婦女被男人拉著走了。
我心有餘悸地趕緊轉身，我想，中年婦女一定認出了我，只是隔得遠，她有些拿不準。
好險。
我四下張望著上了電梯，很快，我就和蕭楚嗜一門之隔了，我抬手想敲門，又猶豫著放了下來。
我顫抖的拿出身上的鑰匙，停了下，對準鎖眼，咬牙插了進去，還好順利，我轉動手腕，再擰了擰，鑰匙卻極不配合的紋絲不動，難道，蕭楚嗜換了門鎖？
我想起了蕭楚嗜說過的話，他說他在家，是承認了我的存在，但也不代表當初得知我不辭而別時，盛怒之下把門鎖換掉的可能。
那時，他是不希望我再回來的。
「老婆，你有了鑰匙，就可以隨便出入，我也能下班的時候，不用開門就進來了，那樣才是一個男人的至高榮-譽。」蕭楚嗜摟著我耳語的聲音仍然清晰可見。
長出了口氣，我不甘心地又把鑰匙插進去，忍著「咚咚」跳著心，再一次擰動鑰匙，這次，門開了。
我的鼻子忍不住酸澀，有幸福，也有委屈。
隔著玄關，我眼睛熱熱地望過去，卻是報紙、速食麵到處可見的客廳，還有上邊搭著的一兩件皺巴巴的衣服，獨獨不見蕭楚嗜。
不好！他不會想不開吧？
怪不得讓我過來，可能是想做最後的交代，只是被樓下的那個男人耽擱了會兒，蕭楚嗜等不及了，就自我做了了斷？
我一邊大罵著自己怎麼就不往好處想，一邊又大聲叫喊著：「楚嗜，老婆回來了，快接駕。」
我盡量用輕鬆的語氣，企圖避免即將要發生的不測。
我跑著到了客廳，沒有，我又跑向廚房，也沒有，我再到卧室，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任何東西。
開燈，床上沒有，靠近窗戶的健身椅上，露出了半個人頭，我腿肚子發顫地咬牙過去，不錯，正是蕭楚嗜。
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可整個過程，蕭楚嗜卻動都不帶動的，我的心又懸了起來，難道他沒有感知到我？
我靠近蕭楚嗜，我想，這次他一定會有所察覺的，蕭楚嗜卻還是沒有動。
我慌了，緊趴下去，摟著蕭楚嗜的身體，那雙眼睛終於動了動，我當即喜極而泣。
我雙手不停地捶打著蕭楚嗜，嘴裡不知哭笑著說：「只此一次，這輩子，你再不能嚇我了，那樣的話，我就先走，讓你找不到恐嚇的對象。」
一滴淚掉落在手背，我以為是自己的，蕭楚嗜卻抹了把臉，又有淚滴下。
蕭楚嗜流淚了？我不知所措起來，我蹲在那兒，緊緊地抱著他，慌亂地絮叨。
「楚嗜，別人不相信你，我相信，我相信你不是不講原則的人，你是個非常出色的領-導者。楚嗜，不管發生什麼，我都站在你這邊，一輩子都是。」
蕭楚嗜反手抱著了我，聲音沙啞著說：「凌凌，謝謝你的信任，我一直也都在嚴格要求自己，這次，是個例外。」
我抹了把眼睛，鬆開蕭楚嗜，對著他的眼睛：「楚嗜，能給我講講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嗎？」
蕭楚嗜沒有防備我會鬆開，他往一邊扭著頭，不讓我看到他流淚的臉，一字一句地說起了事情的由來。
「正如你所想，三百萬的賠償款確實是陪給了陳伯工程隊的受傷人員，但那是公司的另一單業務，急需大筆資金，沒辦法，我就想到了合資的錢上，我本來是想召開董事會，徵求大家同意后再做的。」
蕭楚嗜忽然停住，臉上的五官激烈地擰巴在一起，他猛的起身，背對著我走到窗前，壓抑了好一會兒，才帶有哽咽地說。
「都怪我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而是聽從了財務韓小美的建議，她說事出緊急，也是為了公司名譽著想，相信各鼓動都會同意的，韓小美還說，她會一一打電話通知的，可誰知，她竟然給忘了，我，也忘了。」
我又不放心地問：「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