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馬車中的男人

第五章馬車中的男人

與此同時,離小淮村三十多裡外,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行駛在徜徉小徑上。

「爺,前面就是淮安城。」

趕車的車把式,頭上戴著蓑帽,遮住了容貌,聽聲音,這人該是個中年漢子。此刻,漢子壓低了聲音,向車廂里的貴人稟報,語氣之中,透著敬意。

車廂用著厚重的天鵝絨帘子遮得密不透風。

「嗯。」從車廂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直去簡竹樓,安九可通知過了?」

「黑鐵衛風雨使二人,已經先行進城,簡竹樓安九那裡,定然是已經打過招呼的。」

「知道了。陸平,你繼續趕車。」車子里那人聽聲音,像是二十來歲,且聽他和下人幾句吩咐,清清冷冷,端的是寡言少語。

原來外頭那戴著蓑帽的中年男人,名喚陸平。

陸平手把馬鞭,甩了馬屁股一記,馬蹄子又撒開來速度跑起來,眼看淮安府的城門近在眼前,陸平有些話想說:「爺……」卻又有些猶豫。

車廂里那位主,儼然並不喜歡自己手下婆婆媽媽的性子。

「有話直說。」

得了令,陸平才敢說:「爺,山上那個女人……不派人去偷偷處置了嗎?」

「沒這個必要。」說到這裡,車廂里一股寒氣襲來,隔著厚重的帘子,只聽裡頭那道聲音冷得透骨:「被迫與個粗鄙醜陋村姑歡好,我怎會留她性命。」

若非一時不察身中熱毒,他怎會碰那種卑陋的女人?

陸平和黑鐵衛風雨二使所看到的,乃是他忍受不住熱毒侵襲,強迫了一個村姑。而這其中,卻是另有緣由,陸平不知,他自不會去說漏嘴。

一想到他已經以自身功力暫時壓制住了熱毒毒性蔓延,卻不知打哪兒跑來一個程咬金,對他投懷送抱,不知廉恥的對他上下其手,再一次引發熱毒攻心,逼迫的他不得不忍辱和那種山野粗鄙村姑有野合,想起那個膚色黑黝的粗鄙醜女趁人之危佔了自己便宜……俊美容顏上布滿了陰霾。

至於為什麼這個醜女想要趁人之危,車廂里的男人,嘴角勾起一絲冷意……無非是見他衣著打扮不俗,便想要趁此機會投懷送抱,以身相許,以期得到一個富貴榮華。

做夢!

此刻,那女人應該已經死了。熱毒之下,他又刻意在她經脈之中注入一股寒氣,尋常人活不過三日。即便活過三日,每到月圓之夜,冷熱交替,鐵血錚錚的漢子也會忍受不住痛苦,選擇自盡而亡。

何況一個卑陋的村姑。

車進了城,主幹道直走,最繁華的地段,一處雅緻的三層小樓,躍然於眼底,不過馬車並沒有在簡竹樓前停下來,而是直接進了簡竹樓的後院里。

簡竹樓,後院更清凈。

「吁~」勒住馬韁,把車停穩,陸平一個平躍,跳下馬車,恭敬的半弓著身子,立在車廂旁:「爺,到了。」

「嗯。」裡頭的人喉嚨里滾動出一聲,陸平招招手,立即有兩個美婢上前,一左一右,恭敬的立在車廂兩旁,探手左右同掀開車簾。

純黑色車簾掀開的時候,一股寒氣,從車廂里蔓延出來,鋪天蓋地散開。

三伏天里,寒氣一出,與熱氣相撞,化作一團團白霧。

陸平看的分明,見此,眼中一亮,揚聲呼和道:

「恭喜爺,爺的寒天功又精進了。」

「安九見過二爺,恭賀二爺功力大增。」立即,一個駝背老叟跪迎了上來。

「都起來吧。」寒氣散去,這才露出車廂里的人來。

眉如遠山,眼若寒潭。挺鼻薄唇,鬼斧神工!

三伏天里,卻著一身錦衣黑袍。墨發及腰,黑玉簪歪插發中,袍擺無風自動。不羈中透著說不出的冷凝。

真是一身黑,再也找不到其他色彩。像他這個人,冷而寡淡。

只那雙眼,彷彿能夠看透人心。淡淡掃了一眼駝背老叟安九,「你跟我來。」便背手從容優雅,徑自從後門進了小樓里。

「二爺,您吩咐的事情,屬下正在物色人選。」簡竹樓三樓一間房裡,安九駝著背,跪在一身錦衣黑袍的男子面前。

二爺抬手打斷安九:「不急,此事你先放著,淮安府你熟,我要你先去替我辦一件事。」

「二爺儘管吩咐,屬下竭盡所能在所不惜。」

「黑玉簪,」二爺修長指骨,有一下沒一下摩挲著墨發之中的黑玉簪,「我丟了一枚黑玉簪。」男子緩緩抬起眼皮:「安九,我要你去小淮鎮附近,替我找回丟失的黑玉簪。」

安九一聽,拱得高高的駝背一顫……二爺丟了黑玉簪,這還得了?誰都知道,二爺簪發只愛用黑玉簪。府中除了各式各樣的黑玉簪,從不見其他簪子。而況二爺的黑玉簪上雕刻著印記。

想到此,安九一凜,肅然說道:「二爺,黑玉簪萬不能被有心人拿去,否則恐對二爺不利。屬下這就去安排人手,務必儘早把二爺的黑玉簪找回來。」

「呵呵,一支簪子,就能夠對我不利的話,怕我早就囚衣入獄了。」二爺輕嗤一聲,睥睨一眼安九:「我的東西,不是誰都有資格拿的。」

「是,二爺說的是。二爺能耐,怎會怕一簪子誤事。二爺尊貴,二爺的東西怎麼是其他人拿得起的。屬下這就安排人手去找。」

二爺揮揮手,「你下去吧。」

……

小淮村

連鳳丫看了一眼正在井水邊打水的連大山。

連大山打了一桶子水上來,身上衣服也沒脫,反正大夏天的身上也就一件粗布衫子,和條短褲衩子,他直接抱著桶子就往身上沖涼快。囫圇洗個涼水澡,驅散幹活一天的暑熱,他覺得痛快。

連鳳丫拿個爛了條腿的小木凳,坐在門口,看著連大山若有所思。

這幾日洗澡是個難題,在現代各種高科技發達的地方生活了二十來年的生活習慣,豈是來這個窮山僻壤三兩天就能夠改變的。

她身上痒痒,想洗個熱水澡都成了奢侈,誰叫這家裡,窮的快揭不開鍋。

不遠處,萬氏的身影躍入眼底。

人沒到,聲音倒先傳了過來。

「鳳丫,娘摘了野菜,咱今天吃野菜湯。」

不遠處,萬氏的聲音剛剛落下,連鳳丫額頭上就出現三條黑線……又是野菜湯。自她醒過來,也有二三日了,記憶最深刻的一句話竟然是萬氏這句「鳳丫,娘摘了野菜,咱今天吃野菜湯」。

日!

忍不住心裡頭狠狠咒了句髒話!……也別怪她粗鄙,你要是天天頓頓都吃野菜湯,哦,還不加鹽不放油,喝一口,碰一嘴泥渣滓。大約罵出的就不是一個字,而是「三字經」了。

又看一眼萬氏手中的野菜,連鳳丫額頭上青筋鼓動……她對「野菜」這玩意兒,敬謝不敏!到現在,她這嘴裡,還一嘴的泥土腥子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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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醜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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