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中)
大結局(中)
暈倒之後,駱晴晴的正在極度傷心和焦灼中的大腦卻沒有絲毫休息下來,她似乎看到方宇翔走向房子前面的大海,頭也不回地,一步一步,向深海中走去……而凌浩那囂張狂妄的笑聲卻在她耳朵里不斷地詐起!
「不,不要!不要走!」
眼睛還未睜開,耳朵里灌進傭人們焦急的聲音。司機老劉、管家吉祥和幾個傭人正手忙腳亂地把她往車上抬,吉祥在小心翼翼地吩咐:「慢點!老劉,快開車,去醫院!」
感覺到車子發動了,她忽得睜開了眼睛,拉起旁邊吉祥的手,哭著求她:「吉祥,我不去醫院,我沒事!快,快幫我打電話,給他打電話!不,不,去樓上取我的電話,我要給他打電話!」
她的手機應該還在樓上,她要親自給他打電話,立刻就打,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
語無倫次地哭喊著,她竟要打開車門下去,老劉「吱——」一聲緊急停車,她連沖帶跑地下了車。吉祥見狀,連忙下去攔住她:「太太,我去給您取,您身子剛剛做了手術,不能這樣劇烈地運動。」
「手術?手術!」她突然楞了,對,對,他一定是因為她做了手術才如此恨她的,「不,吉祥,我沒有做掉孩子,我根本沒有做掉孩子,你摸摸,孩子還在……兩個孩子,兩個都在……」
說著,她慌忙抓起吉祥的手就撫上自己的小腹,可是,孩子才一個多月,即使還在,哪裡摸得著!
「太太,您真的沒有做掉孩子?」雖然她哭得肝腸寸斷,吉祥還是看到了她清澈眸子里濃濃的無法摻假的母愛,「太好了,我現在就給少爺打電話。」
「我來打,你扶好太太。」從車上下來的老劉,跟吉祥一樣激動,掏出手機,顫抖地撥出了方宇翔的號碼。
電話鈴音響了,是他手機的鈴音,好像就在附近,隱隱約約……
駱晴晴屏住呼吸,掛著淚水的蒼白小臉上浮現出淺淺的興奮,「他,他沒走,他在附近……」
吉祥還未及轉身尋找聲音的來源,小傭人拿著明晃晃的手機邊朝這邊跑邊喊:「太太,您的手機給您拿下來了,少爺的手機也留在書房了……」
駱晴晴忙奔過去接過手機,原來,原來聲音是從這裡傳來的!她臉上立刻布滿失望,傷心,和深深的自責。
「快,去追他,他應該還沒走遠!吉祥,你帶著她們幾個在海邊去看看,找到的話,給我打電話!」說著,她拿起兩部手機,上了老劉的車。
坐在車上,她渾身都在哆嗦,眼淚這個時候已經流不出來了。她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個一個去打電話。
打他辦公室的電話,沒有人接……
打給劉凱,那邊無法接通……
打給王顯達,他說剛聽說公司出了事,跟方宇翔聯繫不上,現在正在趕回公司。
撥號的手在顫抖,心裡的恐懼感和悔恨一層層加劇,這些日子以來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安全感,一點點地消失……
到了方氏,看著一片漆黑的大樓,她的心都涼了。可是不甘心的她還是上了樓,去了他的辦公室,門緊鎖著,任她怎麼敲打沒有任何回應。
下樓來,她拜託值班的員工,見到總裁的話,務必給她打個電話。
這天夜裡,駱晴晴坐在老劉的車裡,幾乎跑遍了每條街,都沒有找到方宇翔。後來,老劉實在不忍心再看到她那樣發了瘋地去找,勸說她少爺有可能已經回家去了,她這才跟著車回到了別墅。
可是等到天亮,還是沒有任何方宇翔的消息。她就那樣,坐在客廳里,眼睛盯著兩部手機,一動不動地坐著,等著,盼著……
吉祥看到她這樣子,心疼地悄悄抹淚。作為下人,她不知道他們兩口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確定,他們兩人彼此心裡只有對方,卻鬧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兩個人都異常傷心,異常難過。
「太太,您休息休息吧,少爺不會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掉的,他那麼愛您,那麼愛子萱小姐,怎麼會忍心離開你們呢!再說,您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好好保護好自己啊!」吉祥過來攙扶起她。
坐了一夜的她,眼神渙散地盯著手機,聽到吉祥的聲音,突然一愣,忙起來就往外走,「老劉,老劉呢,我們去報警,我們去找他!」
剛走到門口,跟準備進門的方芳碰了個正面。
方芳看到她紅腫的眼睛里滿是倦色,掛著淚痕的小臉上蒼白得毫無血色的時候,心裡驀地一疼。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如果她是刻意精心籌劃的這一切,那麼現在的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更不該是如此狼狽憔悴的樣子。
駱晴晴看到挺著大肚子的方芳,眼淚唰得流了出來,喃喃地一個勁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方芳的眼圈也紅紅的,拉著她走進了客廳坐下。
「晴晴,我剛才聽說你找宇翔找了一夜。你放心,他不會出事的!」方芳一直拉著她冰涼的手,安慰她。
「真的嗎?那,你知道他去了哪裡?」駱晴晴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既然方芳這麼說,她肯定是知道他去了哪裡。
方芳唇角彎起一抹勉強的淡笑,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是你相信我,他不會有事的。」
駱晴晴眸子里好不容易浮現的亮色又淡了下去,低下頭的時候,眼淚不受控制地直接從嚴控滾落,滴到了手背上。
方芳心裡輕輕嘆口氣,試探地問她:「晴晴,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知道他多少事?」
「我不知道,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聲音低落無力,夾雜著淡淡的哀怨,和徹底的絕望。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進方氏,然後......還有,你的孩子?」方芳輕聲問,眼睛一直觀察著她臉上的神色。
「那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駱晴晴抬起臉,內疚地看著方芳:「我只不過想讓他,想逼他告訴我我父母是他不小心撞死......他不說,我就會真的以為,他把我留在身邊是為了報復我......我,我不是任性,我只是想讓他親口告訴我,沒想到......」
「你父母,不是他撞到的!」方芳像是下定了很大決心似的,終於打斷她的話,說了出來。
「那,那是誰?」她睜大了眼睛,眸子里是淡淡的驚喜。她就知道,他絕不是凌浩口裡說的那樣陰險的人。
「是我另外一個弟弟,也是他弟弟。宇翔本來的名字是方宇迪,真正的方宇翔才是撞到了你父母的人。」方芳眸子里是欲言又止的猶豫,但終是說了出來,輕輕吐了一口氣。
「方宇迪?那,那為什麼他不告訴我呢?既然跟他沒有關係,他為什麼不敢告訴我?」她現在想想,難怪他總是會說自己對方氏沒有興趣,會說很快就會帶著自己和子萱離開這裡。「那,真正的方宇翔呢?」
「真正的宇翔,因為撞死你父母,被判監禁十年......」方芳輕嘆一口氣。
「......」駱晴晴徹底傻了眼,沉默良久,才喃喃地問:「方氏當時是不是真的因為我父母的事,受到了政府的打壓?」
方芳帶點瞭然的眼神看了一眼她,點頭:「沒錯!我想,你肯定是因為知道這件事之後,才誤會了宇迪,其實,這一切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駱晴晴痛苦地閉上眼,直到牙齒將乾裂蒼白的嘴唇咬出了血,才哽咽道:「可是,為什麼他不告訴我?如果一開始說了這一切,我也不會......」
「他不告訴你,是因為害怕失去你!」方芳不忍地說:「首先,他代替宇翔來接任方氏,本就是他不願意做的事,若不是遇到了你,沒人能肯定他是不是早就放棄了這一切!在方氏安定下來之後,他是簽了保密協議的,狸貓換太子這件事,整個公司只有幾個董事知道,為的是保全方氏的名聲。再說了,如果他一開始就告訴你你父母是他弟弟害死的,告訴你他家的公司也因為你父母的事受到了嚴重波及,還有,本在德國過著自由日子的他被迫回國來也是因為你家的事,你知道了這一切,你難道會真的心無旁騖地接受他?」
駱晴晴不語,是啊,如果一開始知道這麼多,自己對他該是多麼抗拒......
方芳見她陷入了沉思,又道:「後來,等他能不在乎方氏想告訴你的時候,他又多麼怕自己會失去你,失去你和孩子......他失去過,他不敢再去嘗試。公司上的事,他一向都以大膽果斷聞名,那是因為他完全有自信掌控局面。但是對人的時候,尤其是對他在乎的人的時候,他似乎因為心底的陰影,顯得有點膽怯,甚至有時候選擇的方法也讓人不敢苟同......但是,我說的這一切,這是我作為姐姐對他的了解來分析的,到底是不是這樣,你與他朝夕相處這麼久,你應該最清楚!」
說完,方芳再次拿起駱晴晴的手,輕輕拍著安慰她:「宇迪是個負責人的男人......」
正說著,駱晴晴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見是公司的內線,連忙接起來,原來是昨夜今天值班的保安,告訴她剛才看見方總進公司了。
駱晴晴連連道謝,來不及繼續聽方芳的話,站起來興奮地對她說:「對不起,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我現在就去找他,他回公司了。」
「那好吧,剩下的事,你見到他,自己問他吧!如果他還不肯告訴你,來找我!」方芳見她高興的樣子,自己的心裡也跟著輕鬆不少,站起身來,笑著對她說。
「謝謝,我現在就去!」
說完,她連忙招呼老劉發動車子帶她去了方氏。
車子剛剛在方氏樓下停穩,駱晴晴連忙下車,一路小跑著直奔電梯。
還好是周末,沒有人跟她搶電梯,電梯直達36層,一步步走向方宇迪辦公室的時候,她扶著砰砰狂跳的心,強抑制住眼裡的熱流,心裡不停地鼓勵自己:不能再讓他走,無論如何,要讓他原諒自己的無理取鬧!
辦公室的門是開的,推開門的一瞬間,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可是當他抬眸望去的時候,他卻不在——坐在總裁位置上的,竟然是凌浩!
「怎麼是你?」連忙抹掉臉上的淚,她蹙著眉向辦公室裡面望去,仍不見方宇迪的影子。
凌浩呵呵地站了起來,笑著向她走過來,「怎麼不是我?如果不是我,我們這麼久的計劃豈不是失敗了?」
駱晴晴嫌惡地瞪了她一眼,朝辦公室的套件走去,他會不會在裡面呢,保安明明看見他進來的。
「不用去找了!他已經走了!」凌浩的聲音從身後冷冷地傳來,帶著不可一世的得意和狂妄,「他以後都不會在方氏出現了,這裡,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了!」
駱晴晴的腳步一滯,轉身淡漠地看著他:「他去哪了?」
凌浩從桌上拿起幾頁紙遞給她:「他說自己不適合坐這個位置了,就把一切都交給了我!」
駱晴晴遲疑了一下,從他手裡接過來,原來是委託書!「不可能,他什麼事情都沒弄清楚呢,怎麼會把總裁的位置交給你?我不信,你快說,他去了哪裡?」
「晴晴!你能看到委託書和合同,證明他自己完好無損,難道你非要看到他的拘留證你才會安心?」凌浩不悅了,為什麼到了現在,她還站在他的那邊。
「你胡說!他沒有做任何違法違規的事,憑什麼會被拘留!就算拘留,也應該拘留你!」駱晴晴著急了,將手裡的資料摔到桌子上,氣憤地吼道。
「難道我做了什麼違法違規的事?晴晴,我跟你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現在坐擁方氏,難道你沒有成就感嗎?為你父母報了仇,難道你不開心嗎?」凌浩按住她的胳膊,蠱惑她。
「成就感?開心?」駱晴晴氣得渾身發抖,她冷笑了一聲說:「你很有成就感吧?那你試著按照你跟他簽的合同,把錢都填進來啊!我看你會不會像現在這樣開心,這樣空有一腔虛無縹緲的成就感!」
凌浩不解地看著她:「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想跟我一起搞垮方宇翔那個惡魔嗎?」
「你才是惡魔!凌浩,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你居然可以為了方氏,為了你的私慾,你的貪心,你可以利用我,讓我幫你挖空方氏!你真的太陰險了!」駱晴晴甩開他的手,鄙夷地說。
「你怎麼能這樣說?難道你現在準備去幫他嗎?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你跟著他還有什麼意思?」凌浩著急了,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怒意。
「呵呵,我不用幫他!」駱晴晴冷笑道:「因為我根本從來沒有想過會真正地傷害他!」
凌浩看著她臉上是陌生的譏誚,眸子里滿滿是嘲笑,心裡一驚,忙上前再次按住她的肩膀:「你什麼意思?你難道準備跟他一起來告倒我?晴晴,你別讓你自己也無法脫身啊!」
「你放開我,就是讓我脫了身!」駱晴晴恨恨地抽出自己的身體,笑著說:「你可以讓我做假賬來欺騙方宇翔,我也可以再做一份假的來欺騙你!」
凌浩臉上的血色瞬間流失,不可置信地挪著步子走到她面前,聲音立馬變得顫慄起來:「你,你說什麼?」
駱晴晴也不怕他,反倒更加理直氣壯地迎向他慢慢暗淡下來的眸光,堅定地說:「我說的是,表面上看是我幫你掏空了方宇翔,其實,我沒有動方氏的一分錢!真正的錢,沒有到你的那些皮包公司里,依然在方氏的賬目里!你以為都是虛的,其實那些都是真的!」
「怎麼會?不會的!晴晴,你不會騙我的!我們不是商量好了嗎?幫你父母報仇,我為了你,潛伏在方氏這麼多年,你不會這麼玩我的!」凌浩臉上已經僵得只剩下慢慢襲上來的恐懼,他使勁搖晃著駱晴晴,可是手上的力氣卻越來越小,眸子里是越來越濃的絕望。
「我沒有玩你,我只是阻止了你玩鬧的欲.望!你說的沒錯,你說你最了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太軟弱,太迷糊,心太軟!是的,沒錯!但是,這都是以前的我,現在不是了!現在我只想過簡簡單單的日子,可是你總是不放過我!如果你真的是想幫我,那我只能說謝謝你,但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你走違法犯罪的路!」她大聲地斥責他,想就這樣把他罵醒,不要再做那些無謂無聊無情的事!
「不會的!你怎麼可以連我也騙!方宇翔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葯,你竟這樣護著他?」凌浩仍對她這突然轉變的態度,對她口裡所說的結果不相信。
「他沒有給我灌任何迷.葯,而是我自己,能分辨是非對錯了!離開你的那一年開始,我就只相信我看到的我感受到的!」
「你胡說!你那天明明在你父母的墓前說要替他們報仇,讓他們瞑目的!」凌浩的眼神已經變得空洞,發了瘋般地把手指插進頭髮里,狠抓自己的頭髮。
「我不傻,我有分辨恩怨的能力!我父母的事本就是一場意外,我就算讓他們瞑目,也只能是讓他們生前熱衷的事業繼續發展下去,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可笑的報仇上!」駱晴晴看到他失望痛苦的樣子,心裡不忍,眼圈紅紅的,但仍想讓他醒悟!
「你不懂!你怎麼會懂,你不懂我為了這個縝密的計劃,做了多少努力!你不懂!」他再次走上來,哀怨陰沉的眼睛看著她,他不相信,以前那個乖巧聽話的女孩,怎麼會背著自己反打自己一耙?!
「凌浩,你放手吧!你這輩子能遇到方芳那麼好的女孩已經是你的福分了,你為什麼還不滿足,為什麼非要貪戀這些本就不屬於你的東西?」她的淚,終是落了下來。不管怎麼樣,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唯一。這淚,不是因為心疼,而是因為不忍。
正是她不忍他去做那些有可能毀掉他一生的事,她才會背著全世界,冒著被所有人不解和謾罵的風險,用自己的辦法去努力保住所有人!
「什麼叫不屬於我的東西?你以為方氏就應該是方宇翔的嗎?你錯了!!」凌浩咆哮著轉過身,狠狠地攥起拳頭砸向了旁邊的辦公桌。
駱晴晴站在一側,同情地看著他,「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的那些計劃和做法,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我好自為之,呵呵......當年他方恆山拋棄妻子的時候,害得我母親鬱鬱寡歡而死,我又怎麼會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若不是方宇翔用卑鄙手段拆散了我們,我又怎麼會這般辛苦地想要奪回本屬於我的一切!」
駱晴晴正想離開,凌浩低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恨意,幽幽地從身後傳了過來。
她一怔,旋即苦澀地笑了,轉身對他說:「這才是你到方氏的真正目的吧!不是為了方芳,也不是因為我,是為了奪回你所認為的應該屬於你的東西!」
「不是!」凌浩轉過身,決絕地否認,「為什麼?他們明明跟強盜一樣,奪走了我所有的東西,我只是拿回來而已,憑什麼你們都不理解我?憑什麼?」
看著他眸子里燃燒的熊熊怒火,駱晴晴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一樣,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詫異地問他:「凌浩,那你......那你跟方芳,豈不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弟?你怎麼會為了報仇,連自己的姐姐也利用!這,不是利用,簡直是就是凌辱!」
「哼!」凌浩冷笑一聲,眸子里的怒火漸漸被越來越濃的恨意和狠戾替代,「方恆山那隻老狐狸,為了那些賤女人們,強迫我母親跟他離婚,給了她一點錢,讓懷著孩子的她凈身出戶!我母親,是他的第一個妻子,卻因為被方宇翔他母親,那個賤女人咬住說是存心不良,誣陷她跟別的男人有染,硬是把我母親逼走了!母親離開方氏沒多久,就流產了,後來被我那忠厚善良的父親所救,可是我還未出生的時候,我父親就突然遇到意外死亡,我母親努力撐著把我養大,後來患病不治,加上心情抑鬱,不到四十歲就離開了人世......」
說到這裡的時候,凌浩的聲音已經低了下來,沉浸在回憶痛苦中的他,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出來,而旁邊的駱晴晴,早已經淚流滿面。
原來,每個人身後,都有一段這麼悲涼的身世.......凌浩是可憐的,他的母親更是命苦。
「上一輩的恩怨何須我們來解開,冤冤相報何時了!你所說的事我沒興趣管,我只知道宇翔他母親後來也被方恆山譴去了德國,也因此,他們父子的關係一直不好!但是,他也沒有像你這樣報復任何人!」駱晴晴擦了擦淚,平靜地說。
「活該!一切都是因果報應!」凌浩惡狠狠地說。
「這不是因果報應,如果他們每個人真的都有錯,又都因為自己的過錯承擔了苦果,這才是公平!上天是公平的,不會眷戀任何一個人,也不會只讓一個人從出生到終老都陷在苦海里走不出來!」
「公平?哼,方恆山如果不承認自己當年對我母親所作所為狠毒無情,他會愚蠢地以為我是他的兒子嗎?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會同意方芳跟我這個無名無分之人的婚姻嗎?你太天真了!」凌浩冷笑著,想到自己當年用假的玉觀音換掉了方芳那塊真的,又製造「意外」讓她「不小心」把她的假玉觀音丟到的話,方恆山豈會懷疑自己是他的血脈!
自以為精明的男人,對任何人都持有懷疑的心態,到頭來還不是載到了他凌浩的手裡!人老了就知道悔過自新想補償以前虧欠的人?哼!讓你得不償失!
「凌浩,你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你本不是這樣的人,你也不應該走這條不歸路!其實你現在,這樣挺好,方芳那麼好的女孩一心一意地愛著你,孩子又快出生了,你總不能讓你自己的骨肉一出生就要跟你一樣,背負這麼大的仇恨吧!上一代的是非,我們不應該過問。我們這代人的恩怨,也不應該無形地影響到下一代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駱晴晴失望地搖了搖頭,耐著性子說完勸他的話,轉身大步離去!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不能為了這個被仇恨利欲熏心的人耽誤了她的正事!那個被自己不小心傷害了的男人,她一定要找到他!
凌浩看著她堅決離去的背影,頹然地跌坐在地板上,狠狠地將剛剛與方宇迪簽好的合同撕了個粉碎!
望著漫天的紙片,他絕望地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沒想到,努力了這麼多年,到最後,還是毀在了自己最愛的女人手裡!難道,這就是因果報應?
從一樓剛走出電梯,迎面遇到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他看了一眼駱晴晴,連忙攔住了她:「您好,您是駱小姐吧?」
駱晴晴遲疑了一下,停下來點點頭:「您是?」
「我是方總的律師黃有陽,您方便嗎,有點事要跟您確認一下!」男人文質彬彬的樣子原來是個律師。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詫異的問,難道他剛跟方宇翔,哦不,剛跟方宇迪見過面。「你是不是見過他了?」
「您指的是方總吧,是的,我們剛剛在停車場分手,看到你們家司機的車停下下面,才知道您在公司里。」黃律師禮貌地答著,指了指旁邊的接待室,說:「能不能耽誤您幾分鐘?」
「不,我沒時間!我要去找他!」駱晴晴一聽,拔腿就往外走,卻一把被黃律師拽了回來。
「您找不到他的,他已經離開A市了!您還是聽一聽他留下的話吧!」
「離開A市?不可能!」駱晴晴雖然對黃律師的話不相信,但她的眼淚還是因為恐慌不受控制地滾了下來。
是的!心裏面突然荒蕪一片,像是失去了所有一樣,讓她越來越不安,越來越害怕!
「我是律師,我沒有必要隱瞞您,您現在去找,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黃律師看到她急得哭了起來,眼鏡片後面的眸子里滑過一絲惋惜。
不知道方總這麼草率的決定,到底對不對!
「那你肯定知道他去了哪裡,你快告訴我,求求你了,我有重要的事告訴他,我必須立刻告訴他,求求你,快告訴我他去了哪裡!」駱晴晴抓著黃律師的胳膊不放,盈盈水眸里淚不斷地滾落,楚楚可憐。
「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或許您聽完他留下來的吩咐,您就會知道他去了哪裡!」黃律師無奈地吐口氣,走進了旁邊的接待室。
駱晴晴連忙跟了上去,抹了抹眼淚。
黃律師從隨身攜帶的包里取出幾張紙遞給她:「這是方總昨晚連夜找到我辦的,他說現在的方氏已經委託凌浩代管,所以他沒有權利動方氏的一分錢。能留給您和孩子的,就是你們所居住的別墅一棟,還有他在瑞士銀行的所有存款都會按照手續過戶到您的名下,這裡有方總的親筆簽名,請您核實一下您的個人信息!」
看著落款處蒼勁有力的「方宇迪」三個字,駱晴晴再也忍不住,捂住雙唇,嗚嗚嗚地哭了出來,「我,我不要,我不會要他的錢!我只要他的人,你把人還給我!」
「駱小姐,我能做的只是按照方總的吩咐會把這些財務過戶到您名下,如果這些個人信心無誤的話,我就去辦理了。其他的事,真的很抱歉!方總去了哪裡,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要!我一分錢都不要!」駱晴晴哭喊著把手裡的資料扔給黃律師,跑出來直奔老劉的車:「快,去機場!他肯定去了機場!」
去機場的路上,她打電話給麥萌和張嘉銘,拜託他們幫她找方宇迪,她必須找到。可是,當所有的人趕到機場,每個角落都找了,能問的不能問的都問過了,依然沒有方宇迪的任何消息。
直到晚上,看著憔悴不堪的駱晴晴,麥萌和張嘉銘實在不忍心讓她再繼續這樣摧殘自己,何況她肚子里還有兩個小生命呢!好說歹說,硬是把她騙上了車。
剛坐上麥萌的車,她打了一個激靈,忙喊著要下車:「不,萌萌,我要回家去!他肯定已經回家了,我要回家去等他!」
說完,急忙下車上了老劉的車。
可是,回到家裡,仍然沒有他的身影,傭人們告訴他,他沒有回來,也沒有打過任何電話回來。
駱晴晴絕望地坐下來,看著傭人們端上來的飯,一點胃口都沒有。兩天了,從昨天開始到現在,她粒米未進,可是竟然感覺不到一絲餓意,滿胸腔流轉的都是濃濃的悔恨!
「太太,就算您不吃,您也要為您肚子里的孩子著想啊!少爺就是耍耍脾氣,哪天如果回來了,看到您這個樣子,他肯定會後悔自己不告而別的!您還是吃點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等著少爺回來!」吉祥滿臉擔憂,一直在旁邊勸她。
老劉和其他幾個傭人也附和著勸她,個個臉上俱是擔憂和心疼。
對啊!自己怎麼這麼愚蠢,既然要回家來等他,就應該好好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安安靜靜地等著他,他一定會回來的!
想到這裡,駱晴晴端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任憑眼淚一顆顆掉進飯里,掉進湯里,她只顧閉上眼,大快朵頤!好像自己吃飽了,他就會回來一樣!
吃過飯,她在吉祥的服侍下,好好地細了個澡!她決定了,在不知他去向之前,一定要安心守在家裡,等著他!就算恨透了自己,他是那樣愛子萱,為了子萱,他也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洗完澡,打開衣櫥的門,看著那一排排男人的衣服,不由地,她的眼睛又泛紅。雙手一件一件撫摸著似乎還帶著他體溫的衣服,她的淚,終是忍不住地湧出。
她拿起一件他常的西裝,緊緊地貼在自己的連山,感受著他的餘溫和氣味,讓眼淚一滴一滴滾落在他的衣服上。
掛起衣服,她的眼神不經意一滯,視線落在衣櫥內壁上的一個密碼鎖上。她猶疑了一下,把眼前的衣服拉到旁邊,打開了衣櫥里的燈。
果然是一個密碼鎖,她按了按,沒有反應,想了想,試著換了幾個數字,輕輕一按,竟真的打開了。
她驚喜的同時,眼淚泛起了激動的淚花。
密碼,竟然是子萱的生日!
這個儲物盒是豎著鑲嵌在衣櫥壁里的,跟衣櫥壁的顏色一模一樣,而且鎖又很小,上面本來有一個跟櫥壁一樣顏色的小門開關,可能是他上次關的時候著急了吧,只鎖了儲物盒,沒有關這個密碼鎖上的小門,所以才讓她看到了密碼鎖。
拉開儲物盒,裡面只裝了一個A4紙面大小的盒子,她拿出來放到床上,蹲下來,打開了盒子。
「合同書」三個躍然紙上的大字映入她的眼帘,她的心輕輕一顫,莫非是......
從最後一頁打開來看,看到自己親自簽下的名字時,她緊咬著唇,硬生生將眼淚吞了回去,果然是當初他和自己簽的暖床合同「賣身契」!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簽這份合同的時候,他在前面的雙方權利和義務上什麼都沒填,留了五六頁的空白,說是任他隨時添加,不知道這麼久了,他添加了一些什麼。
翻到最前面,果然看到了他的筆跡,都是用鋼筆手寫上去的!第一頁上赫然寫著:
男方義務:
1、男方以後不得對女方施暴(P1);
2、男方以後不僅要親自給女方設計所有禮服,直至她滿意為止(P2);
3、男方要學會按摩,以後女方腳受傷或走路走累的時候,要幫她按摩(P3);
4、男方以後送女方回家,一定要親眼看到她走進家裡,才准離開(P4);
......
一條一條看過去,竟然都是男方應該為女方做的事,她翻到第二頁,依然如此,再往後翻,直到第四頁的中間,寫到了第78條。
78、下次男方像女方求婚的時候一定要果斷!(P78);
眼淚,悄無聲息的滾落,忍也不忍住,她的心裡就像被人用鈍鈍的刀割一樣,疼得她每一口呼吸都痛徹心扉......眼淚,一顆顆滾落在那份「賣身契」上。
不是說好的她只有無條件聽從、服從和順從的權利的權利嗎?為什麼通篇全都是他給他自己定的義務,而且從筆跡來看,有的幾條是一起寫的,有的卻是隔了幾天或者一段時間新添上去的,卻沒有一條是他定給她的義務!
她記得她簽這份合同的時候,只有五六頁的空白,可這後面被他又加了厚厚一沓的空白紙!難道,他還嫌自己寫的這些義務不夠嗎?還想一輩子寫下去......
手觸到了合同書下的一本硬皮本子上,她含著淚打開,扉頁上是他們一家三口在德國時拍的全家福。他穿著休閑的T恤,戴著牛仔帽,張開雙臂,緊緊地攬著懷裡的她和子萱,三個人臉上俱是幸福甜蜜的笑。
看著他眼裡、嘴角流瀉出來的寵溺和滿足,她的心被撕裂了般震痛!就算他騙了她,難道這會心的笑也是假的?難道這眸子里濃濃的愛也是假的?
她不忍再看下去,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P1」,底下是他的字跡:
「當得知她的女兒不是她和我的結晶的時候,很小氣地,又生氣了!不僅如此,再一次把她捋回家,狠狠地要了她......看著她眼裡驚恐的淚水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多麼愚蠢!這麼多年沒看到她,難道有個男人去照顧她不好嗎?就算生了孩子能怎麼樣?就算她的孩子不是我又能如何?她現在,不是乖乖地答應我留在了我身邊嗎......這,就夠了!
以後,再生氣,也不能施暴了!」
看到這裡,駱晴晴連忙翻開手裡的合同書,原來第一條後面括弧里的P1指的是這個本子里的第一頁!她對照著合同上他添加的每一條義務,果然,每一條後面的頁碼上,都可以在這個本子里相應的頁碼上找到跟一個簡短的故事......準確地說,都是他們一起經歷過的往事!
他竟是這樣一個善於總結的人,每每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的時候,就會在本子里自責一番,然後在合同書里寫下以後應注意的事。
筆跡的最後一頁,也就是對應的最新78條的「下次男方像女方求婚的時候一定要果斷!」的第78頁上,他是這樣寫的:
「戒指按照設計圖做得很好,雖然時間用得長了點,但是每一個細節都達到了我最初設計這款戒指時的要求,堪稱完美!計劃好了會找一個出遊的機會,在她最放鬆的時候,給她一個意想不到的求婚,還她一個早就應該擁有的婚禮。可是,沒想到,她居然懷孕了!激動這個詞已經不足以表達此刻的心情。真後悔沒有早一點求婚,她的身子這麼弱,真擔心懷著孩子去結婚的話有點吃不消!還是等寶寶出生之後,帶著我們的寶寶帶著子萱一起去結婚。
看來,這個『賣身契』必須加厚了!不但要為這個小女人做好服務,還得為以後的孩子們寫下承諾!」
本子從盒子里取出來之後,角落裡的一個紅色錦面小盒映入駱晴晴被淚水打得朦朧的視線里,她輕輕放下本子,顫抖著雙手打開小盒,一枚驚|艷的鑽戒閃著璀璨的光芒,刺得她眼睛條件反射地閉了起來,眼淚卻更加洶湧了!
慢慢睜開眼,仔細地端詳著這枚他親自設計的戒指,三條鉑金並排構成,由細到寬,中間是鑲成的英文「LOVE」,而中間的字母「O」則是一顆心形的鑽石嵌入,其他三個字母上鑲嵌著細細密密的粉鑽。
難怪這麼閃亮,設計如此獨特的鑽戒,是她從未見過的!只可惜,鑽戒在,誰才能給她戴上手指呢?
手捧著這些無意間發現的寶貝,駱晴晴趴在床上,早已經泣不成聲!
傻瓜!方宇迪,你這個全世界最傻最傻的大傻瓜!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習慣把什麼都埋在心裡,這麼深這麼深的愛,你放在心裡,是如何一天一天承受下來的!
原以為愛情里被背叛了才是最深刻的痛,從未感受過被如此深愛的時候,亦有萬箭穿心般的銘心刻骨!
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哭累了,她抑制住劇烈的心痛,將戒指、本子、合同,收拾好,放進盒子里,鎖進了衣櫥內嵌的儲物盒裡。
撫摸著小腹,感受著肚子里的兩個小生命,她強迫自己睡了下去,無論如何,要保護好自己和孩子,才有資格在家裡等著他回來。
方宇迪,我不會走的!
我站在原地,看著你離開。
我也會站在原地,一直等著你。
我知道,你還會回來。
她躺在床上,伸手空空地抓在他的位置上,一邊進行著自我催眠,一邊憧憬著方宇迪在身邊的幸福,慢慢進入了夢境。
第二天清晨,手機鈴聲剛響第一聲的時候,她的眼睛驀地就睜開了,連忙起身摸到手機,原來是王顯達打來的,她的眸子里又亮起希望的光,趕緊接了起來。
「查到他去哪了!」果然有好消息,王顯達的聲音似乎也透著興奮。
「真的?哪裡?」她激動得眼泛淚花。
「昨天下午到的台北,目前住在麗晶大酒店。」
「好,我馬上就去!」她連忙下床。
「嗯,保持你手機通暢,若是查到換了地方,我們會及時通知你。但是,如果他不用身份證,不用信用卡我們就沒辦法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王顯達提醒她。
「謝謝,謝謝!」
掛了手機,她一邊喊吉祥給她訂兩張最快飛台北的機票,一邊吩咐老劉立刻發車去機場。上了車,她又給麥萌打了電話,為了節約時間,讓她儘快把子萱帶到機場。
到了機場,麥萌不放心她們母女倆就這樣貿貿然地去台灣找人,可是這個時候誰還能阻攔住駱晴晴追尋的腳步呢!任麥萌怎麼說,她都堅決決定不僅要帶著子萱去,而且不準任何人陪著,她要帶著孩子,去找她們的另外三分之一!
麥萌看著她堅定的樣子,只好囑咐了幾句,送他們進了安檢。
上了飛機,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子萱撅著小嘴不滿地問駱晴晴:「媽咪,我們為什麼又要回台灣,子萱不想回去,子萱要回家找爹地!」
「子萱乖,爹地出差去了台灣,我們去把他接回家,好嗎?」駱晴晴輕輕撫著子萱的頭,硬是抑制住了自己呼之欲出的眼淚。
此時的方宇迪,正在台北市中山區的一片老住宅區附近,看著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住宅風格,聽著陌生人的陌生口音,他緩緩地在狹窄、年久的街道上走著,腦海里卻想象著當年駱晴晴帶著子萱經過這裡的每一個街口,每一個商店時的樣子。
駱晴晴告訴過他,她們母女倆就是在中山區這片老住宅區里生活了六年之久。他想象不到一個內地的女孩帶著孩子是如何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辛苦生活了那麼久,他說有時間了,讓她帶他一起來這裡看看。
可是如今,只能自己一個人地來重溫她當年走過的每一條街,經過的每一個十字路口。
路過一個露天咖啡店門口,熱情的店員招呼他進去喝一杯咖啡,他淺淺一笑,她經過這裡的時候,被這麼熱情的招呼,是不是會不好意思拒絕而走進來呢?
這樣想著,他在咖啡廳藤椅上坐下,點了一杯espresso,隨手翻起每張桌子上為客人準備的時尚雜誌。
音樂聲響起,一首熟悉的旋律從咖啡廳放置在門口的音響里緩緩流出,方宇迪不由地一愣,翻動雜誌的手停了下來,抬起頭,深邃的眸子里是越來越濃的痛色。
他是不怎麼聽中文歌曲的,卻及其容易被偶爾灌進耳朵里的歌詞所感染。
是陳奕迅的《好久不見》。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像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拿著你給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條街,只是為了你的畫面……
僅僅幾句歌詞,讓他的嘴角揚起自嘲的淡笑,自己多麼愚蠢啊,不想去一個有自己和她共同回憶的地方,卻鬼使神差地來到了只有她來過的地方。難道還指望她真的會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如果真的出現了,那自己又該如何面對?
這樣想的時候,他心裡不免一驚,慌忙回頭望向身後的街角……擁擠的人群,喧鬧的街市,或匆忙或悠閑的行人臉上俱是陌生的平靜。
緩緩轉過頭來,他又是自嘲一哂,不是說要離開么,為什麼腦海里還都是她的模樣。
是的,離開吧!
掏出幾張台幣壓在雜誌底下,不再等那一杯特苦極濃的espresso,一個人悄悄地離開。
近三個小時的飛行,中午時分,飛機終於在台北松山機場。
下了飛機,牽著子萱,焦急的走出長長的通道,穿過人頭攢動的出口,駱晴晴急忙攔了一輛的士,直奔麗晶大酒店。
黃色的計程車剛剛駛離國內達到出口,在另外一個候機廳進口,方宇迪什麼也沒帶,一個人落寞的身影走進了候機廳。
從麗晶大酒店失望地出來,駱晴晴牽著子萱的手開始因為內心的焦急而不停地顫抖。他已經離開這裡了,那去了哪裡呢?
站在這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頭,她突然想起來有一天他饒有興趣地問起自己和子萱在台灣生活的細節,還說將來有時間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再去看看那些她呆過的地方。
莫非……
這樣想著,她連忙伸手打了的士,向中山區那片最熟悉的地方而去。
去了麥萌的舅舅家,老兩口看到一年多未見的母女倆甚是高興,熱情的樣子溢於言表。可是她看到他們驚訝的表情,心立刻涼了一半。看來,他是沒有來過,沒有詢問過任何……
果然,拿著方宇迪的照片問了舅舅舅母之後,他們說這兩天沒有任何人來找到他們,也沒在附近見過這個人。
駱晴晴失望又著急,匆匆告別舅舅舅母,帶著子萱在附近轉起來。
不知道走了多少條街,不知道問過了多少家的多少個店員,都對她照片里的人表示搖頭……聰明的子萱早就看出了端倪,搖著駱晴晴的胳膊問她:「媽咪,我們是不是把爹地弄丟了?」
駱晴晴忙蹲下來安慰她:「沒有,爹地出門沒帶手機,我們只能這樣找他,子萱要是累了我們休息會好嗎?」看到那家露天咖啡廳,她指著裡面的座位問子萱。
「子萱不累,找到爹地再休息。」子萱拉著她離開了方宇迪來過的咖啡廳,又走進了茫茫的人群中。
直到黃昏,也沒有尋到他的任何消息。駱晴晴咬著牙,絕望的,壓抑了一天的淚水就要奪眶的時候,一直握在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王顯達打過來的。
「有他的消息嗎?我找了一天了,沒有人見過他……」電話剛一接通,她急急地問。
「他已經回到A市了!」電話那邊,是王顯達極其遺憾的聲音。
「啊?那,你幫我穩住他,一定要看住他,我現在就回去!」她臉上既詫異又驚喜。
「別急!」王顯達喊住了她:「我們查到他登機信息的時候,他已經落了地,再去機場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了人影!不過你放心,既然他回來了,就應該不會走了,就算不回家,不回公司,總不能露宿街頭吧!所有的酒店我們都已經打過招呼了,你和孩子先回來吧。」
這樣啊,回到了A市,總比在外面好找吧!有這個消息,總比沒有任何消息好吧!
她謝過王顯達,和子萱匆匆趕往機場。
在回去的飛機場,跑了一天的子萱累得倒頭就睡,看著孩子熟睡的樣子,駱晴晴心裡的委屈和悔恨、焦急,各種滋味翻滾,終是忍不住捂住唇悄悄地哭了起來……
回到A市的時候,已是午夜,駱晴晴把子萱交給麥萌之後,馬不停蹄地回到了海邊的別墅,可傭人們告訴她,沒有方宇迪任何的消息。
她只能把電話打給王顯達,王顯達說已經跟航空公司取得了聯繫,一有方宇迪訂機票的信息會在第一時間聯繫王顯達的。而現在唯一遺憾的是,A市所有的酒店都沒有他入住的消息。王顯達讓她先休息,第二天分頭去找。就這麼大一個A市,他不相信方宇迪能藏到哪裡去!
可是,連續找了三天,仍沒有任何消息。值得安慰的是,他也沒有出境,人應該還在A市。
駱晴晴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在街頭,她按住王顯達的胳膊,害怕地問:「他,他,會不會想不開已經……」她不敢想下去了……
「不會的!你別亂想,他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現在的他,只是想清靜清靜而已,我想他肯定是不想讓我們找到他,所以,故意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但是他偏偏讓我們知道他已經回到了A市,那肯定就是想告訴我們,他沒事。」王顯達也是一身疲憊,但不得不安慰她。
「可是……」她仍然放心不下,這個時候,她沒有辦法不讓自己胡思亂想,除非親眼看到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警方已經幫忙在找了,你放心吧!退一萬步想,是生是死,我們只能等消息了!」王顯達輕嘆一口氣。
「謝謝你!」
「謝什麼!他是你的唯一,但卻不唯一屬於你,他是我們大家的!回去吧,安安心心養好肚子里的孩子,他會回來的!明天開始,我就得上班去了,公司突然丟了總裁,其他幾個跟凌浩蛇鼠一窩的負責人聽說凌浩謀權篡位失敗之後,已經紛紛交了辭職信,整個方氏的高層,現在已經有點亂了!」王顯達說。
「對不起……」
「你沒有必要道歉,如果不是你,現在方氏或許真的姓凌了!」
「對了,雨心怎麼樣了?」她突然想起來肖雨心。
王顯達淡淡地笑道:「沒事!檢查結果剛出來,沒有艾滋病!但是她卻把強暴她的那個流氓給弄殘了,案子現在還在審理中。好的話,會弄個正當防衛,最壞的,也就是幾年的監獄吧!」
雖然他說得雲淡風輕,但她還是在他的眸子里看出了無奈和憐惜。
「明天開始,我也回公司上班吧!都已經走了那麼多人了,我回去盡一份力吧!」她提出來。
「這個……」王顯達有點為難了。
昨天晚上,方恆山回來召開了緊急會議,他決定在方宇迪沒回來之前,自己親自打理公司。目前唯一知道凌浩初時野心的只有王顯達,在駱晴晴的請求下,他沒有告訴方恆山這一切。雖然老爺子知道了方氏破產只是一個鬧劇之後,不僅沒有原諒駱晴晴,反倒對她更加討厭起來!在昨天的會議上當即宣布,永遠不準駱晴晴踏進方氏半步!
「沒事,現在的我難道還在乎顏面不成?」駱晴晴自然知道他為難的原因,訕訕地笑道:「越是這樣,我越是要去!就算他有資格開除我,他也不得不承認我是他兒子的合法妻子!從始至終,方氏還是方宇迪的,他不在,我有權利幫他打理公司!」
看到他眼裡的堅定,王顯達只好妥協:「你的能力我完全沒意見,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董事長那人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嗯!你放心吧!」她點點頭:「我可以不去公司,不出現在他面前,我在家照樣辦公。」
就這樣,駱晴晴在家一邊養胎,一邊辦公,一邊等著方宇迪……
每天,她會在方宇迪鎖在衣櫥櫥壁里的本子和合同書上寫下一條自己的「義務」,一條條寫著她愛他的誓言,一遍遍在心裡說著對不起……
一遍遍聽著劉若英的《後來》,她那顆等待的心越來越平靜,越來越堅定,臉上即使掛著淚,也能感受到她內心的幸福和滿足。
只要心裡有他,只要心裡想著他,就是幸福的,就是滿足的……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不,不會的!不會不再的!你一定會回來的,對不對?你怎麼捨得我們的孩子,怎麼捨得這些需要你的人,又怎麼會捨得一直在等待你的我呢……
一個月後,周末。
麥萌、張嘉銘和子萱拉著駱晴晴在A市電視台大樓前下了車。
望著高聳入雲的大樓,她詫異地問麥萌:「萌萌,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麥萌、張嘉銘和子萱相視神秘一笑,說:「進去就知道,幫你找人啊!」
「找人?不行啊!方宇迪失蹤的事不能光明正大地宣布出來,連警方那邊尋找都是暗中進行的!」駱晴晴連忙擺手,她以為她們帶她來是想借電視台來找方宇迪。
「放心啦!不是讓你來打廣告啊!你放心,你進去就行了!」麥萌推著她往電視台裡面走。
「不行萌萌!你如果不說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我就不進去!」她甩開麥萌的胳膊,正色道。
麥萌見她認了真,只好舉起手來:「好好好,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她摸了摸子萱的小腦袋說:「還記得你們家這個小財迷,以前說要賺錢的事嗎?」
「是啊是啊,就是還在我店裡給店員們講腦筋急轉彎,還想要授課費來著!還記得吧?」張嘉銘連忙附和道。
駱晴晴想了想,是有這個印象,當時問子萱想要錢做什麼的時候,這小傢伙說是秘密。
「子萱,你想賺錢做什麼,能告訴媽咪嗎?」駱晴晴直接問子萱。
小傢伙嘿嘿一笑,「媽咪,我給媽咪報名參加一個節目!媽咪,你跟我們進去看看嘛!」
節目?駱晴晴狐疑地看了神秘兮兮的三個人,還想再問,就被麥萌和張嘉銘架起來拖進了電視台。
直到走進節目錄製大廳,看到舞台背景上大大的「相親」兩個字的時候,駱晴晴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原來這幾個傢伙帶自己來相親!搞什麼名堂!
她掉頭連忙就走,卻被子萱抓住衣襟,仰著頭求她:「媽咪,這是麥萌阿姨和子萱準備了半個月的節目,不是給媽咪相親的,只是一份子萱送給媽咪的禮物!媽咪不要走,媽咪看完再走!」
看著孩子乞求的眼神,再看看麥萌和張嘉銘鼓勵的微笑,她點點頭,坐在了觀眾席的第一排。
麥萌和張嘉銘明明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和等待方宇迪的決心,怎麼會這麼強迫自己來參加這種無聊的節目呢?而且,子萱也是那麼想念著爹地,那麼愛著爹地,又怎麼會讓自己來重新找爹地呢?
就算是,就她現在這個懷著孕的樣子,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她是一個孕婦,敢問哪個男人敢把這樣的女人帶走呢?
這樣想著,她也放心了下來,靜靜地坐著,和他們一起等著節目的開錄。
因為是錄製的節目,所有的嘉賓和工作人員準備到位之後,導演站在舞台一側,拿著話筒熱情地招呼觀眾:「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我們先來一陣熱烈的長久一點的掌聲吧!」
觀眾席隨即爆發出一陣一浪高過一浪的掌聲,直到導演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后,觀眾們才放下了已經拍紅的雙手,熱切地等待著節目的開始。
優雅漂亮的主持人聘婷裊裊地走上來了!
相親的節目,居然是個單獨的女主持人!
「歡迎大家來到『全城熱戀』,台上的十一位女嘉賓好,現場及電視機前面的觀眾朋友們好!」
直到主持人拿起話筒跟觀眾和嘉賓們問好,駱晴晴才驚訝地在心裡說:「是她?馬一金?」
麥萌連忙湊到她耳邊,小聲說:「聽說她前不久才從日本回來,回來之後又接了電視台情感類的節目,現在這種相親的綜藝節目比較流行,所以她就來主持『全城熱戀』了!」
原來如此!
一個多月前,她跟著凌浩去醫院,看見方宇翔在照顧馬一金,隨後她趕走凌浩,自己以馬一金朋友的名義去問了她的主治醫生她的身體狀況。當得知她是出了車禍,渾身多處受傷,眼睛還暫時失明的時候,她當即就為自己剛剛看到他們在一起時的酸楚心情感到難為情。
難怪方宇迪會突然說要出差,原來是來照顧她。如果說當時她會真的生氣他為何不告訴自己實話,但是現在,她早已經釋懷!他是那樣重情重義的男人,又怎麼會把孤孤單單,還身受重傷的馬一金留在醫院裡呢!
他不告訴她,無非是怕自己吃醋,胡思亂想,正怕她因為動氣傷了肚子里的孩子。
摸了摸肚裡的寶寶,再看一眼舞台上美麗優雅的馬一金,駱晴晴的唇角露出欣慰的笑意,她竟然開始對馬一金敬佩起來:馬一金這個女孩,比自己堅強多了!
「思想別開叉了,好戲上演了,快看!」麥萌悄悄戳了戳駱晴晴,她連忙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舞台上。
馬一金笑著指著嘉賓位置說:「大家可能都注意到了!我們今天十二個嘉銘位置,卻只站了十一個女嘉賓,還有一個位置是空的。很多朋友按捺不住了,肯定會問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們節目組報名的人太少了啊!呵呵,當然不是!我們『全城熱戀』自開播以來,深受全國各地單身男女青年的信賴,節目組每天都會接到幾百甚至幾千個報名的電話。
今天呢,把這個位置空下來,是因為我們站在這裡的女嘉賓太小了,她站在那裡的話,大家會看不到她。所以呢,我們首先把這個特殊的女嘉賓請上場,好不好?」
「好!」觀眾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馬一金邁著優雅的步子向觀眾席走來,身旁的子萱騰地從位置上跳下來,走上了舞台!
駱晴晴一驚,這孩子鬧什麼?急忙起身去想去拉住子萱的時候,自己卻被麥萌按住肩膀坐了下去。
「怎麼回事?」駱晴晴忙問,「這哪是鬧得玩的!」
「嘿嘿,子萱會亂來嗎?真是的!你好好坐著!」麥萌壞壞地一笑,駱晴晴只好坐直了向舞台望去。
底下的觀眾一片唏噓,現場頓時鬧開了。
「怎麼回事,怎麼是一個孩子?」
「不是孩子吧,是不是侏儒呢?」
「別吵了,等著看吧!」
馬一金牽著子萱已經來到了舞台中央,她舉起話筒笑著說:「大家肯定會詫異,都在猜疑怎麼會是個可愛的小寶貝呢!其實,我跟大家一樣很好奇,所以不如大家安靜下來,看看這個小姑娘有什麼話說好不好?」
馬一金蹲下來,把話筒遞給了子萱。
坐在下面的駱晴晴緊張得都不敢呼吸了,子萱倒是泰然自若,甜甜地笑著看了一眼台下的媽咪,開口道:「大家好,我叫方子萱!我今天來,不是給自己相親,也不是給我爹地相親,更不是給我媽咪相親。是我不小心把爹地弄丟了,我想讓爹地看到這個節目,看到我跟媽咪一直在等著他,等著他回來,還我們原來那個幸福的家庭!」
子萱的話音剛落,後面的大背景熒幕上,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視頻里,是他們一家三口去德國時候拍的短片和照片的剪輯,還有他們平時在家的時候,方宇迪順手抓拍的鏡頭,有在門口海邊散步的,有在家裡吃飯的,有在陽台上曬太陽的…….只是,所有的鏡頭裡,都是駱晴晴和子萱的開心的小臉,卻沒有見方宇迪的身影。
原來,他們讓節目組剪掉了所有方宇迪出現的鏡頭!很好地保護了他的隱私!
配合著視頻的播放,伴隨著溫馨催淚的音樂,子萱幼稚的聲音成了現場的畫外音:「親愛的爹地,你在哪裡?我和媽咪都很想念你!你說過不會不要子萱不會不要媽咪的,你什麼時候才能忙完你的工作,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呢?爹地,你不在的時候,子萱最喜歡看的就是我們全家人在一起的這些照片和視頻,子萱每天都會悄悄看很多遍……」
觀眾席上已經有人在抹淚了,而坐在最前面的駱晴晴早已經哭成了淚人,麥萌不停地給她擦著眼淚。站在舞台上的馬一金,雖然把這個視頻已經看過好幾遍,但是仍忍不住仰起頭,想把眼眶裡的淚水逼回去。
此時,她腦子裡呈現的卻是這些視頻和照片的完整畫面——有方宇迪的畫面!她的只是羨慕,沒有了任何嫉妒!她知道,沒有人能在他的心裡替代掉駱晴晴的位置,與其徒勞無功地去爭取,不如放手給他自由,讓他安安心心地徜徉在他想要的幸福里,不再給予任何壓力!
視頻播放完之後,看著駱子萱下了台,觀眾席爆發出長久不息的掌聲。
馬一金收拾好心情,眸子里含著淚,笑著說:「今天呢,這個一直在等待丈夫歸來的妻子也來到了我們節目現場。但是,她沒有做任何準備,我也不知道她看了自己這個懂事聰明的女兒做的這些事情之後,會不會也打算上台來講幾句話。當然,我們不會勉強她。請大家把熱烈的掌聲送給可愛的孩子,送給痴情的妻子,送給一定會回來的丈夫!」
熱情溫暖的觀眾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駱晴晴看了一眼麥萌和張嘉銘,他們給她一記信任和鼓勵的微笑,她擦乾臉上的淚,輕輕點了點頭,起身慢慢地走上了舞台。
從馬一金手裡結果話筒,她輕輕笑著道謝:「謝謝!」
馬一金亦沖她溫和友好地笑了笑。
觀眾看到剛才在視頻里看到的女子出現在了舞台上,又毫不吝惜地送上了一陣掌聲。
駱晴晴深深鞠了一躬,「謝謝,謝謝大家,謝謝『全城熱戀』節目組,謝謝所有給予鼓勵和掌聲的朋友們。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我能不能給他說幾句話,雖然他可能根本看不到這個節目。」
她詢問的眼神看向馬一金,馬一金笑著說:「當然可以!」
再次舉起話筒,她笑著說:「我知道你就在我們身邊,你一直沒有離開過我們,就像我和子萱從來沒有想過會離開你一樣。既然你的深愛都可以埋藏在你的心裡成為秘密,那麼我和子萱,以及肚子里的兩個未出生的孩子給予你的信任和愛,也會永遠存在,永遠不變。我知道你平時除了新聞和財經頻道,幾乎不看別的電視節目,但是我還是要說:我等著你,在你離開的地方,等著你回來!我等你,永遠為期!」
錄完節目,走齣電視台的時候,駱晴晴幾個人遇到了剛剛從車裡走下來的劉凱。劉凱看到他們幾個人都是紅著眼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幸虧我沒來參加節目的錄製,否則,非要被你們這些女人哭得骨頭都酥了!」
張嘉銘一聽不高興了,翹著蘭花指就戳了過去:「怎麼說話呢這是!沒看到這還站著這麼大一個純爺們嗎?」
「噗——」麥萌忍不住偷笑。
駱晴晴笑著問他:「你來,不會是來相親的吧?」
劉凱低頭嗤笑,「是啊,相親!全城熱戀嘛!」
「那不打擾你了,我們先走了!」
「好,再見!」
坐上了車,駱晴晴看了一眼站在車邊耐心等人的劉凱,嘴角泛起暖暖的笑。一個月前,方宇迪失蹤的時候,她曾婉轉地問過王顯達,他是不是帶著馬一金去為她治療了。王顯達仰頭哈哈大笑:「這明明是劉總監的功勞,怎麼能給方總強塞上去呢?!」
看著王顯達眼裡鬼魅的壞笑,她當時就明白了!難道,劉凱在追馬一金?今天,看到舞台上的馬一金真誠豁然的笑容時,她便確定了,馬一金早已經放棄了方宇迪!
三個人帶著子萱來到麥萌安排好的一家料理店吃飯,在大廳靠窗的位置坐下。
「寶貝,你今天立了功,想吃什麼!隨便點,今天你嘉銘叔叔請你!」麥萌把菜單打開,攤在子萱面前,讓小傢伙先點菜。
「喂喂喂!瞧你這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男人婆,明明說好了你請客!怎麼又宰我!」張嘉銘佯裝生氣地叉起腰。
「好了好了,今天你們送我這個禮物,真的讓我措手不及!你們這麼辛苦,今天的飯,我請吧!」駱晴晴說。
今天,真的讓她感動了!不僅是子萱,麥萌和張嘉銘,還有馬一金,還有錄製節目的所有人。她知道麥萌和張嘉銘相互推辭買單隻是鬧著玩而已,那一次買單的時候不是你爭我搶的呢!這倒是給她一個表達謝意的機會!
「喲!瞧咱駱總裁,多大方!那我可不客氣咯!」麥萌嘿嘿笑著指著菜單對服務員說:「這個,這個,這個,這三個不要,其他的各來一份!」
張嘉銘連忙從麥萌手裡搶過菜單,指著一種烈酒對服務員說:「剛才這個小姐點的都不算,把這個酒給她來兩瓶就夠了!」
「喲,誰怕誰啊!」麥萌迎接他的挑釁:「不過嘛!咱是開酒吧的,啥酒沒有,啥酒沒見過,啥酒沒喝過!在這裡喝酒,還是算了吧!」
「切——你怕了吧?」
看著兩個每次一見面就吵吵鬧鬧的朋友,駱晴晴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你們慢慢點,我先去洗手間。」
說完,她站起了身。可是剛走一步,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
「怎麼了?」麥萌看她發愣,以為她不舒服了,連忙問。
大家順著她的眼神響吧台那邊望過去的時候,全部愣在了原地。
「爹地!爹地!」還是子萱反應比較快,起身小跑著向吧台跑去!
可不是么,吧台那邊,方宇迪上身穿著休閑的T恤,下身穿一個九分寬鬆的褲子,懷裡攬著一個妖嬈的長發美女正在跟服務員交談著什麼。
還是那張菱角分明的俊臉,乾淨清爽的短髮,雖然穿了一套太過休閑的衣服,但他確實是駱晴晴朝思暮想的人啊!
可是,可是為什麼……平時一直穿得很商業的他,怎麼會穿得這麼隨便,還……還摟著一個陌生的美女,出現在這樣一個他以前從來不屑來的地方呢?!
直到悄無聲息的眼淚滾落到自己的手背上,同樣驚詫異常的麥萌走過來攬住了她的肩膀,她慢慢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