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二合一【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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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酒館中出現了畫風相當詭異的一幕,畫幕中央是一位面相兇惡身高八尺的虯髯大漢,他一手托著狐狸幼崽,一手給幼崽餵羊奶,神色之淡定從容,手法之嫻熟老練,堪比大戶人家裡專業帶娃三十年的金牌保姆。
圍觀的酒客們目瞪口呆,聯繫起大漢之前在酒館附近維護李尋歡的惡犬模樣,他們默默低下頭不敢置喙。而同一張酒桌另一邊的李尋歡,他在酒館里從來是有酒萬事足,根本不在意李玥和鐵傳甲在做什麼。
狐狸幼崽終於妥善安置了,男孩子卻死活不願意收李玥的錢,拗不過他,李玥只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女孩的目光穿過酒館,從街頭殘雪移到過往行人,最後停留在屋檐冰錐上,她猛地一拍手,對著男孩子笑起來:
「既然冰雪如此可恨,你想不想報仇?」
「怎麼報仇?」
「把它們給賣了啊。」
不等男孩做出回應,李玥拉著對方就往外跑,她先到西城小巷把宅在家裡的朱二拖了出來,還打包了朱二家裡的水桶、籮筐、小刀和小凳子。隨後三個小孩一起來到西市附近,李玥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來,當作攤子鋪在地面上。
男孩子負責打水挖冰,李玥負責開腦洞,朱二負責動手雕冰,三人分工明確,堂而皇之做起了販售冰雕的生意。
待到朱二做的冰雕擺滿了斗篷和籮筐,李玥回憶了一下現代世界的促銷宣傳詞,稍微做了個總結,張口便吆喝起來:
「都來看一看瞧一瞧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本攤位所有冰雕清倉大甩賣,全部三文錢!挑啥買啥都是三文錢!買了不吃虧買了不上當!走親訪友哄姑娘逗小孩約男神必備啦!好運就在眼前……」
冰雕算不上稀奇,稀奇的是冰雕的外型,各個千奇百怪,無一不栩栩如生,再加上吆喝的小女孩伶牙俐齒玉雪可愛,過往行人路過冰雕攤子時,都會駐足停留片刻,再次邁開腳步后,錢袋裡總會癟上幾分,他們的手中則多出個由冰製成的小玩意。
有商販眼熱三個小孩的生意,也學著他們擺攤賣起了冰雕,外型大部分都仿照李玥攤位上的做成。雖然他們賣的冰雕不如朱二做的精緻,但是勝在便宜,有些還混搭著其他小玩意一起帶賣帶送,多少也分去了一點客戶。
李玥眼瞧著西市賣冰雕的商販越來越多,自己攤位上的銅錢也壘成一小摞,她及時讓朱二停手,準備收拾攤子走人。朱二悶著頭背起籮筐,李玥試圖把斗篷拿起來,她剛彎下腰,有人忽然擋在了她身前。
擋在李玥身前的自然是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孩子,他緊緊握著腰側的鐵片,同圍住他們攤位的幾個流里流氣的男人對峙。李玥心裡一暖,看著地痞流氓們,又覺得莫名的眼熟,她身後的小胖子朱二先一步說出了地痞們來歷。
「長、長龍幫。」
「知道哥幾個是長龍幫的,居然還敢不交錢就來擺攤!把錢都交出來!不給錢就拿你們幾個抵債!」
附近的小商販們全都低下頭裝成無事發生的樣子,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長龍幫收保護費。李玥訝異的回頭看了朱二一眼,視線重新落到地痞們的身上。這幫人連幫主都死了,竟然還沒散幫會從良,又出來勒索敲詐收保護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呸呸呸,地痞們是狗,自己可不是那啥,更何況鐵傳甲和李尋歡就在附近的酒館里,面對著眼前這群歪瓜裂棗,再想起他們之前被鐵傳甲暴揍的慘樣,李玥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小女孩深吸一口氣,旋即氣沉丹田,準備召喚鐵·保護神·傳甲,身前的男孩子在她出聲前已經動了手。李玥看到空氣里出現一道黑色的殘影,領頭的地痞腰帶和褲子已然分了家,男孩反手又是唰唰幾下,剩下幾個地痞的褲子也垂落在腳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一排成年男性在鬧市之中遛鳥,這畫面實在太辣眼睛,讓人沒眼去看,有受到驚嚇的群眾已經喊出聲來。被尖叫聲刺激到的地痞們滿臉驚慌,比賽似的爭廂提起了褲子。
因為男孩子比李玥高,擋住了她的部分視野,李玥反而沒看到最不忍直視的一幕,等她從男孩子背後探出頭時,聞聲而來的虯髯大漢已經把三個小孩護在自己身後。伴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鬼哭狼嚎,以及幾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地痞們再度被鐵傳甲揍趴在地。
揍完流氓,虯髯大漢從身後把李玥抱起來,讓小女孩坐在自己肩頭。看著滿地的光屁股蛋,鐵傳甲覺得實在是有傷風化,他伸出蒲扇大掌,試圖遮住小女孩的眼睛,小女孩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腕:
「鐵叔,放任這些流氓繼續亂來,他們遲早還會找我們麻煩。我有一個可以一勞永逸的辦法。」
鐵傳甲雖然不知道李玥做什麼打算,但他樂意配合小女孩當個壞人。虯髯大漢活動了幾下手部關節,故意壓低聲音道:「小小姐,鬧市裡殺這麼多人,不太好善後。」
小胖子朱二適時說了一句:「我會做化屍水。」
男孩子自幼在荒野長大,以野獸為伴,他比誰都了解自然界生存法則,因此他真的以為李玥、朱二和鐵傳甲準備根除後患,摩擦著手中鐵片,他仰頭對李玥說道:
「殺了也好,省得麻煩,我來動手,正好還你的人情。」
趴在地上的流氓們本來還痛的直哼哼,聽完一大三小的對話,他們連大氣也不敢喘,一群壯年男性全都抖得跟篩子一樣。
李玥心裡早笑翻了,面上仍強撐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她輕咳一聲,話語里透露著幾分遲疑:
「全殺了好像不太好吧?千錯萬錯,也是他們長龍幫幫主沒帶好頭,要找麻煩應該先找他們幫主。對了,你們幫主呢?」
地痞流氓們不敢吭聲,鐵傳甲掰了一下手指,又是「嘎巴」一聲脆響,距離鐵傳甲最近的中年男人頭也不抬,趕緊回應道:
「老……不不不,小的們的老幫主幾個月前被人殺了,後來選的幫主是個軟腳蝦,平時不管事兒,上個月馬上瘋死了,哥幾個誰也不服誰,現在雖然還頂著長龍幫的名號,可都是各自為營,互相不搭嘎的。前些日子,小的們還和另一條街上的兄弟爭地盤打了一架呢。」
李玥略一思忖,挑眉看向中年男人:「那你現在就是這幾個人的老大咯?」
「這……不敢當,不敢當……」
「你們既然缺幫主,那你們覺得,我做幫主怎麼樣?」
「小姑奶奶,您可別尋我們——」
「開心」兩個字尚未說出口,中年男人便感覺到脖頸上貼著什麼冰涼的的東西,他生怕自己的腦袋和身體分家,急忙朝著李玥納頭拜倒:
「小姑奶奶!你能當幫主!那再好不過了!」
「可你剛才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怎麼會?」中年男人眼珠一轉,立馬擠出一張笑臉,「天仙似的小姑奶奶來做幫主,那是兄弟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怎麼會不情願,我這是高興!」
中年男人話音剛落,他的幾個兄弟也忙不迭附和起來,李玥攥緊了拳頭使勁憋笑,口中不停頓的吩咐他們回去之後整合兄弟,明天大家再在西市碰面,商量如何統合長龍幫。地痞流氓們無人反對,俱點頭稱是。
等地痞流氓和圍觀群眾全都散了,李玥發現朱二正用一種非常奇特的眼神看著自己,待她回望過去,朱二又飛快收回視線,默默嘟囔著什麼。
李玥沒興趣猜小夥伴在說什麼,她拍拍鐵傳甲肩膀,示意對方把自己放下來,接著把買冰雕的錢分成三份,其中一份遞給男孩子,另外兩份都給了朱二。
男孩子沒有對這個分配方式提出異議,他反而開始擔心起李玥的安危:
「他們雖然是蒼蠅,可蒼蠅太多,也是會吸血的,你想一網打盡,可能會適得其反。「
李玥聞言抹了把臉,新認識的小朋友什麼都好,就是有點認真到可怕,到現在還覺得她打算滅人家滿門,她到底哪裡看起來像是那麼兇殘的人?她費力的同男孩子解釋,自己是真的想統合長龍幫做老大,結果男孩子一句「佔地盤后滅對手滿門是理所當然」,堵得她說不出話來。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為了避免越描越黑,李玥沒有再繼續辯解。眼看著天色不早,男孩子準備出城回家,臨分別前李玥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正式同對方交換姓名,於是她連忙對著男孩子介紹自己:
「我姓李名玥,你呢?」
「我……我沒有名字……你可以叫我阿飛。」
「好的,阿……咦?!」
他的脊背挺得筆直,薄唇抿成一條線,往日里那雙堪比黑曜石的眸子里再不見半分光彩,只餘下如深潭般沉寂的漆黑。
少年令李玥想起埋藏在關外冰雪下的花崗岩,冰冷,堅硬,寒氣森然,對世間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對他自己亦是如此。
李玥沒有去問少年的母親近況如何,她知曉白飛飛的病情,又怎麼會猜不到對方的結局,內心深處,她發出了無聲的嘆息。
那樣一個被歲月溫柔以待,從未在她面容上留下痕迹的女子,終歸是如綻放在荒原中的花一般,悄無聲息的枯萎了。
在李玥看來,阿飛同她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麼算不清的爛賬。
自兩人結識之日起,再加上白飛飛所給予的玉佩和信息,嚴格算來,應該是李玥還有所虧欠才對。
李玥雖然同阿飛再三解釋過了,但阿飛根本不為所動,他一言不發,固執的守在李玥的身側。小女孩原本還想再好好同少年分析事實,可虯髯大漢對著小女孩輕輕地搖了搖頭,那一瞬間,她明白了阿飛的所思所想。
少年在失去至親后,劇烈的悲痛讓他茫然無措,不知該去往何方。
而他同李玥之間的聯繫,短時間內讓他找到了移情之人,居身之所。
不是為了安身,只是為了安心。
也是從這天起,阿飛像影子一般牢牢跟在李玥的身後,李玥去上學他就守在學堂門外,李玥去長龍幫辦事他就等在總堂台階之前,李玥回家休息他就侯在李家大宅屋檐上。
一連三天,阿飛都是如此不吃不喝不睡,臉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
無論怎麼勸阿飛,他都不聽,李玥無奈,只好找到李尋歡,讓後者去點前者的睡穴。
探花郎一指點下來,少年的身體晃了晃,連人帶劍一起軟軟的往地上倒去。他人還未落地,身體已經被鐵傳甲撈起帶往客房,李玥拿起少年的鐵片劍跟在後面。
這次被請來給阿飛診脈的仍舊是上次給白飛飛看病的老大夫,他甫一進門,看見李尋歡便直皺眉,看到李玥又是一陣皺眉,看到阿飛他直接把藥箱子往木桌上一拍,臉一下子便拉拉的老長,手指仍然沒忘記搭在阿飛的手腕上:
「你們這幫人,怎麼回事,得心病很好玩嗎?大的那個就算了,憑他那身武功,折騰個二三十年都沒問題,小的這個又是怎麼回事,小小年紀思慮如此之重,仗著年輕可勁兒作死,生怕老天爺忘了收你是吧?」
老大夫噼里啪啦說個不停,李尋歡沒注意到李玥的神情,只當老大夫在訓斥他和阿飛,他的臉上掛滿了苦笑。李玥不好直接接話,只能拐彎抹角轉移重點:
「大夫,阿飛他肯定不止三天沒休息,他的身體怎麼樣了?」
老大夫生平最討厭遇上得心病的病人,自己不想活不說,還敗壞他大夫名聲,因此他回答時也格外不客氣:
「小丫頭放心吧,他死不了。」
「辛苦大夫了。」
福伯領著老大夫去隔壁房間開藥方,李玥仔細地替阿飛掖了掖被角,末了習慣性摸摸阿飛的額頭,感受到對方的體溫並沒有升高,她才轉過身準備離開,一抬頭對上了神色複雜的李尋歡。
探花郎一副欲言又止,不知該從何處開口的模樣,他與李玥對視良久,最後敗下陣來:
「小玥,那個……雖說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但是你……年紀……未免還小,許多的事情還……不懂,所以——」
李尋歡一番話說的無比艱難,不過不等他說完,李玥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小女孩雙手環胸,揶揄的朝李尋歡道:
「李叔叔,你是不是擔心我找個童養媳回來啊?」
「噗咳咳咳——小玥,你一個小姑娘,說話不要這麼……這麼……」
探花郎斟酌半天不知道該用哪個形容詞才合適,李玥雙手叉腰哈哈大笑起來:
「媽耶,李叔叔你以後要是退出江湖了,閑來無事可以考慮寫話本,畢竟你既有才氣又有文筆又有閱歷,還有別人都沒有的豐富想象力。至於童養媳嘛,李叔叔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是一個很有要求的人,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會抓回來當幫主夫人的。」
明知道李玥是在挖坑,李尋歡還是不由自主順著她的意願追問下去:
「那……小玥的要求是什麼?」
「很簡單啊,要麼膚白貌美溫柔如水,要麼人高腰細脖子以下都是腿,當然這都不是決定性的條件。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是,這個人要是個純爺們,須得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上能洗衣做飯繡花納鞋底,下能遛狗帶娃養花說笑話……」
李尋歡越聽李玥的形容越覺得耳熟,總覺得小女孩已經盯准了他熟識的某人,就差給人家下聘禮了,他還在琢磨這人是誰,李玥已經毫無懸念的揭曉了答案:
「對沒錯,最好就是鐵叔那樣的!」
內心翻江倒海結果翻到馬里亞納海溝的探花郎:「……」
推門而入只聽到最後一句話的鐵傳甲:「……???」
「你是不是當我開玩笑啊,李叔叔,我是認真的。」
李玥走到魁梧大漢身邊,握住對方的一隻蒲扇大掌,在感受到對方手心的粗糙老繭時,她昂起了頭:
「我長大了,要娶鐵叔這樣的當媳婦!」
探花郎無語凝噎,找不到話來回應李玥,他頗感頭痛的扶住了自己的額頭。原先一頭霧水的鐵傳甲聞言倒是笑了,他彎下腰把小女孩鬢邊的亂髮梳好,又替小女孩捋了捋衣領:
「等小小姐長大,鐵叔也老啦,不過,鐵叔會替小小姐把關的。以後能配上小小姐的,一定是萬里挑一的青俊,會一心一意對小小姐好。」
李玥抿著嘴,本來還想問萬一自己看上個姑娘怎麼辦,可等她對上鐵傳甲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便沒底氣繼續胡說八道惹鐵傳甲生氣了。
明早還要去學堂上課,阿飛這裡也有僕役看守,李玥留在這邊起不到任何作用,她老老實實去自己房間溫習功課。
阿飛睡了一天一夜仍未蘇醒,幸而身體徵狀基本正常,沒出現什麼突然危急狀況。
待到休沐日前一天的下午,李玥早早在學堂內寫完了作業,回家同探花郎等人打過招呼后,她晃悠到了阿飛的房間。
少年尚處於昏睡之中,只是不知夢到了何人,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濃厚的雙眉緊緊鎖著,蒼白的唇微微張開,似是在呢喃著什麼。
李玥擺擺手示意僕役去端盆熱水來,自己則坐在床邊仔細觀察少年露出來的雙手。
許是常年在荒原謀生的緣故,少年的手並不似同齡人那般纖細柔軟,反而帶著與鐵傳甲類似的粗糙,那是受過命運摧殘的證明。
李玥試圖掰開少年的拳頭,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法讓對方鬆動分毫,只得選擇放棄。片刻后僕役端著熱水進來,李玥讓開位置方便僕役給阿飛擦汗,等到僕役完成相應的護理工作,她同僕役點點頭,讓對方先行去休息吃飯。
等候是一件考驗耐心的事,尤其是守著一個不知何時會醒的人。很不巧的是,李玥的耐心遠遠達不上這個時代的平均水平,她來阿飛房間之前忘記了帶新買的話本,又不好再把僕役喊來不讓人家休息,閑極無聊,小女孩開始研究起躺在床上的阿飛來。
李玥先是輕輕按了按少年硬邦邦的胳膊,對方沒什麼反應,她又伸出手指戳了戳少年的眉頭。收手時李玥無意間觸碰到對方的睫毛,那睫毛濃密如鴉羽,刮擦的她指尖發癢。她沒忍住將整個手掌懸停在少年的面部正上方,通過遮掩排除來腦補少年的雙親的模樣,手才挪到少年雙眸的位置,另一隻粗糙的手已經掐住了她的手腕。
干傻事被當事人抓個正著,一般人應該會尷尬的不行,李玥兩輩子久經考驗,自然不是尋常人能比。面對阿飛的注目禮,她內心半點不虛,笑眯眯的像個沒事人一樣和對方打了聲招呼:
「你醒啦,阿飛。」
「豬在叫我?」
「對,叫的就是你!」
「原來你是豬啊。」
聽到兩人的對話,滿學堂的孩子俱都鬨笑起來,小屁孩氣得把對面的課桌一推,上手就要來打體型較瘦的男孩,男孩靈活的往課桌下一縮,像泥鰍似的從課桌底下滑了出去,他身手敏捷的很,輕輕鬆鬆溜著「校霸」四人組到處跑,可惜學堂空間並不大,四人組慢慢包圍了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