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命中注定
我的小腹里一陣如刀絞般的疼,額上冷汗滑下,不停的哀求著警察送我去醫院。
雖然當初我得知自己已經懷孕時很惱怒,可隨著寶寶在我肚子里一天天長大,我對他又有一種莫名的,強烈的愛。
審我的警官一臉的冷漠,直到法醫來了,法醫是個女人,見我褲子上的血,當即要求送我去醫院。
因為我是犯罪嫌疑人,所以我去醫院還需要在警局辦理手續,當我到醫院的時候,臉色已經泛青,褲子被血浸紅,當即被送進了婦科手術室。
婦科手術醫生詢問了我的狀況,我抓住醫生的手:「求求你保住這個孩子。」
醫生搖搖頭,「你來的太晚了,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你現在小產出血量太大,如果情況不好,需要切除子宮。」
一旁的年輕護士小聲唏噓,「聽說她是個犯人,是從警局送來的。真可憐啊。」
「有什麼可憐的?早知今日就別犯罪啊!」另一個護士說。
醫生將我的褲子剪開剝掉,對我說,「胚胎還在你子宮裡,我先手術把它取出來,然後給你止血,可以嗎?」
「真的保不住了嗎?」我紅著眼睛問。
醫生拿著超聲儀在我肚皮上划動,搖搖頭,「已經聽不見胎心了。」
「呵!~」我忽然笑了,笑的像個鬼一樣,淚眼婆娑,寶寶死了!為什麼我連個孩子都懷不住呢?我什麼錯事都沒做,為什麼要讓我付出這些代價?
我的心裡忽然萌生出恨意來,這恨將我的眼睛充斥出血絲。
醫生嘆了一口氣,「女士,你還年輕,還會懷孕的。」
「我能看寶寶一眼嗎?」我抽泣著問。
這是我第一個孩子,也有可能是我唯一的孩子。
醫生搖搖頭,「看不到的,你子宮口沒開,就只能用把儀器小軟管順著宮頸導入子宮,所以吸取出來的胚胎是血水。」
「我不同意!」我冷聲說,「我要他完完整整的!」
我聽明白了,他們要將我的孩子絞成碎碎的血沫,他已經死去了,還要被千刀萬剮一次嗎?
「女士,生命健康是最重要的,你還會懷孕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您要立即止血!」醫生說。
我從小就是個倔強脾氣,認準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因為我的堅持,所以醫生最終同意我把孩子正常的生出來。
當小胎兒從我肚子里滑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皮膚幾乎透明,身體里的血管根根分明。
他那麼小那麼小,小到一隻手心就住得下,可惜這個世界並不歡迎他。
醫生說:「她是個女孩。」
是個女孩?是我的女兒?我靜靜的看著。
我臉上全是汗水,髮絲貼在臉上,嘴唇蒼白乾涸,上面道道血痕。
「我可以帶走她嗎?」我靜靜的問。
「不可以的,它還不算是人,我們會做醫療垃圾統一處理,以免交叉感染。」醫生說。
「她不是垃圾,我要帶走她。」我的目光獃滯,從產床上下來,手裡捧著我那可憐的孩子,腳剛沾上地面,眼前便一片發黑。
在我暈倒的瞬間,我似乎聽到了傅勛的聲音,他說:「念念……」
我恍惚陷入了一個墨黑的深淵中,這是一個夢,夢中,我身體不停的向下墜……
不知我睡了多久,醒來是一片刺眼的白,白色的床榻,白色的窗帘,微微的風吹動窗帘,使得空間里發出輕微的聲響。
傅勛滿臉胡茬,眼裡儘是紅血絲,他見我醒來,眼裡一閃而過驚喜、悲傷、痛苦、疼惜、無奈等等複雜的情緒,隨即他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再次睜眼的時候朝我投來一抹淡笑,「好點了嗎?」
我靜靜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他把我的手捧在手心裡,薄唇印在我的手背上。
他長的真好看,高挺的鼻樑,銳氣的眉毛,那雙眸子如海水般深邃,只可惜生了一張薄唇,看著便像個薄情寡義的人。
他見我注視著他,淡笑著問:「怎麼了?」
我不得不重新去審視他這個人,小時候我覺得,他看起來自大狂妄,實際上是個善良可靠的人。現在我覺得我從未認識過他,18歲那年發生的事情,我雖恨他,可心底里並沒把他恨的透徹。
如今我身陷囹圄,他不聞不問,直至最後我們的孩子流產了,他才肯出現。
他為的是什麼?是控制我?
我們認識多久了呢?我從未了解過他,我真是個瞎子。
「你的孩子死了,你知道嗎?」我愣愣的看著陌生的他,開了口,嗓子里卻猶如有一灘碎沙。
他捧著我的手,低下頭,額頭埋在我的手背上。
「念念……」他輕聲說。
好像,我已經五年沒聽過他這般叫我『念念』。
「沒事了念念,爺爺醒了,他親自撤銷了案子。」傅勛沒有抬起頭,聲音悶悶的。
「傅勛,」我抽出手來,靜靜的看著他,「你把我弄的真慘。」
傅勛抬起頭,眼睛赤紅。
「我們離婚吧。」我從床上坐起來,由於躺的太久,骨縫發出沉悶的聲響。
「呵呵!」他忽然笑起來,「不就是流產了,我們還會有孩子的,離什麼婚?」
我的所有怒火,一瞬間便被點燃,我從病床上跳下去,紅著眼睛,不知是笑還是哭,「哈哈,不就是流產?傅勛,你睜大眼睛看看我,看看我是誰?」
我歇斯底里的大吼著:「我們必須離婚!」
「念念!」傅勛試圖再一次擁抱我。
我閃開身子,倒退著,淚眼迷濛的看著他,伸出手做出抵抗的動作:「你別過來,我恨你,我怕你。」
傅勛的眼裡流露出濃濃的悲傷,手向前探著,可聽到我的話之後,他的手臂垂下來。
「我不會和你離婚的,」他看著我,聲音低沉:「許念,養好身子,我們註定是要在一起。」
「憑什麼我要註定和你這種人渣在一起?」我大吼。
「我要有註定,那就一定會有註定。」傅勛深邃的眸子看著我,話語像一把把利刃射穿了我的身體,徒留著鮮血如柱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