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奇遇少林風雲(一)

嵩山奇遇少林風雲(一)

蕭撲奴從懷裡把那本《伏魔禪記》掏出來,翻了翻,道:「小兄弟,我就知道你準會問起的……那可是發生在25年前的事了。」先前的興奮慢慢從臉上隱去,卻又慢慢布上了一層陰鬱,把「血魔僧」為了替其兄蕭撻攬報仇,前去少林寺尋事,用修羅掌連殺十數少林僧人,最終被剷除的事一一跟喬鋒說了。喬鋒聽得驚心動魄,渾沒想到平日看起來風定浪靜、幽雅莊嚴的佛門聖地竟也會發生這等殘酷的血光之災。

蕭撲奴待講完了事情經過,道:「小兄弟,那蕭撻攬身為大遼國先鋒使,在疆場上被少林僧人暗箭射死,他兄弟『血魔僧』前去少林寺為他報仇,對也不對?」喬鋒想也沒想,就大聲道:「當然不對了,是大遼國先來侵犯我們大宋,這就好比狼來叼我家的羊,我把它打死了,另一隻狼再來咬我,我肯定還會把它打死的。」

蕭撲奴聽他這一說,苦笑一下,道:「你這比喻倒也生動,唉,南人總是管我們契丹人叫狼的。」喬鋒看著蕭撲奴手裡的書,隱約也能猜到他跟書里提到的「蕭撻攬」和「血魔僧」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卻又覺得不便啟齒相問,囁嚅道:「蕭大哥,你這次去少林寺,不會是跟……跟血魔僧一樣吧?」蕭撲奴看著他,問道:「你說呢?」喬鋒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我家就住在少室山南坡的五乳峰下,少林的大師們確實像娘說的那樣,個個是慈悲為善的活菩薩,蕭大哥,要是你這次果真去少林寺報仇的話,喬鋒雖然打你不過,卻一定會攔擋的。」

蕭撲奴聽了這話,哈哈大笑,心道:「這娃娃倒也真是犟性!」。喬鋒見他笑得甚是放肆,不覺怒道:「你笑什麼,即便你是契丹第一勇士又如何,我喬鋒照樣不怕你!」蕭撲奴道:「小兄弟你想哪裡去了,我可不想做你口裡的第三隻狼。」喬鋒這才轉怒為喜,蕭撲奴拍拍他的肩膀道:「喬兄弟,你知道我倆為何投緣么,哥哥便是喜歡你這股豪放勁兒,我此來中原,能結識你跟『烏衣雪劍』三個人,也就不枉此行了。」

喬鋒卻是還有些放心不下,慧元雖然不讓他對外宣揚是少林門下,但他心裡卻是早就以少林弟子而自居了,當下又問道:「可是,大哥你這次去少林到底為了哪般?」

蕭撲奴道:「其實也沒什麼太緊要的事,我叔父『血魔僧』烏金藏二十五年前來到中原,便一去不復返,當時我還年少,也無力前來尋找,這一拖便過去這許多年,雖說心裡對他是否健在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但心裡總是記掛著。兩個月前,那蕭金薩跟太巫師從中原回國后,便將這本《伏魔禪記》轉給了我,我這才知曉了叔父他當年的遭遇,別說他是為了我父親去復仇的,即便是無緣無故地客死他鄉,我身為我們蕭家的惟一血脈,也該前去少林寺看看的。不盼能替他報什麼仇,只要有幸還能在他葬身的懸崖下撿到一兩塊屍骨,帶回契丹去安葬了,便是上上大吉,最不濟,也要在他的葬身之處燒上幾刀紙錢,略示我的一點孝心不是?這樣,我便跟非煙公主商議了下,又請示了南院大王,這才悄然南下,本想著神不知鬼不覺地上了嵩山,辦完事就走,誰知道陰交陽錯,卻在客棧里被那田氏兄弟盜了包裹,竟將這事給抖露了出去,是以才引起了這些麻煩。」

喬鋒聽了,忙道:「蕭大哥,我對少室山的地勢可熟了,到那裡后,我陪著你找便是了。」心裡又自想,「我幫蕭大哥這麼做,可不是在幹壞事,慧元師父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怪怨我的。」便聽蕭撲奴道:「那就先多謝你了。你放心,我們契丹人雖然崇尚武力,可也並不是是非不分的。我學那連珠箭,確有替先父報那一箭之仇的意思,但即便如此,也會選在將來在沙場上見的。我契丹跟你大宋已經有二十幾年沒再起戰火硝煙,看兩國百姓各守其土,安居樂業,我這心思其實也早就淡了,佛家云:生命在於呼吸之間,其實想開了,人生的長短還不是一回事?最終都是被一把黃土埋了。」

喬鋒聽了他這番話,道:「大哥,你末了這句話,倒像是少林慧元師父說的一樣,很有佛性呢!」蕭撲奴笑道:「別以為我們契丹就好殺成性,其實我們也信佛的,你以為狼就只是殘忍貪婪么,那是因為你並不真正地了解它。」

喬鋒忙道:「我怎麼不了解了,我還養了一隻狼呢!」

蕭撲奴聽了哦地聲。喬鋒道:「原本是養了一對的,只可惜阿黃前些日子死掉了,現在只剩下花臉一個了。爹和娘本來是不讓我養的,可挨不過我犯犟,也就答應了。蕭大哥,我也不知道怎麼的,挺喜歡狼的。」說到這裡,心想:「也不知道這些天花臉怎麼樣了,總吃不到肉,準是把它饞壞了。」便見蕭撲奴拿起罈子來給他倒了碗酒,道:「來,喝了這碗酒後,大哥我告訴你狼身上有哪些好處。」

此時夜已經深了,驛館里的其他人都早已經安歇,只有他們兩人說著話,喝著酒,不覺中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

蕭撲奴把酒碗擱在桌上,道:「說起這狼身上的好處來,卻也不少,它至少忠誠,對配偶忠誠,對狼王忠誠,不怕死,頑強好鬥,四下流浪,它其實不喜歡成群結隊,是個孤獨的傢伙。除非是為了對付一個強大的敵人,它們才會組成戰爭的組合,聽狼頭頭的指揮,但征伐一結束,它們就會立刻各自東西,這倒確實跟我們契丹人有些相象。狗雖然也忠誠,但有媚骨,所以要是叫我選呢,還寧願去做一頭狼。」

喬鋒還是頭一次聽人把狼性講得這麼透徹,越咂摸越覺得有道理,道:「可不是怎麼的,我每次跟娘去許家集,常會碰到一些有錢老爺家養的惡狗攔道,娘總讓我繞開道走,我偏偏不讓,它們看起來挺凶,挨了我一石頭,就夾著尾巴逃了。娘說,這就叫狗仗人勢。大哥,我也覺得狼比狗好多了。」

蕭撲奴聽了呵呵笑道:「小兄弟,我告訴你,我們契丹人可正是以狼為榮的,就因為它夠骨氣,矯捷勇猛,也……不乏狡詐,沒有人能馴服它,除了老天爺。」說到這兒,又給喬鋒的碗里倒滿酒,「來,繼續喝,等到嵩山,我也跟著看看你養的狼去。這傢伙這麼酷性,你偏偏給它起名叫什麼花臉兒,嘿嘿,有意思。」

這一晚,兩人一直喝到了下半夜,將那四壇酒幾乎喝了個乾淨才罷,喬鋒想起這般的好酒實在不易嘗得,便用蕭撲奴送給他的那個雞冠壺滿滿裝了一壺,準備帶回去讓喬山槐也嘗嘗新。之後,兩人這才帶了九分醉意,衣衫也未脫,各自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過去。

這一覺直到第二天上午巳時方先後醒來,陽光從窗外射進,滿屋亮堂,兩人都覺得有些傷頭,知道是昨晚酒喝得太多的緣故,不禁相視而笑。當下弄來水洗了把臉,蕭撲奴賞了驛役們幾錠銀子,便牽了「烏雲追」,與喬鋒走出了驛館。

其時,街道上的積雪一清早便被掃了出去,雖然風還冷颼颼地,行人卻也不少,店鋪戶戶開門,小攤小販也扯起嗓子來吆喝叫賣。兩人一出得驛館大門,便看見兩個叫花子蹲在對面的牆角朝這邊張望,瞧見他們出來,也都站起了身,相互使了個眼色,一個往東一個向西,分頭走了。蕭撲奴見狀,道:「兄弟,只怕你哥哥又有麻煩了。」

喬鋒道:「他們都是丐幫的人么?」蕭撲奴道:「**不離十吧!」喬鋒卻喜道:「要是丐幫的人那真是太好了,我便能找到丹姐和宋叔叔、奚伯伯他們了,你和他們也見過面,大家可不是都有交情么!」蕭撲奴嘿嘿道:「那也不一定!」

喬鋒說到這裡,便朝向東邊走去的那個叫花子喊道:「這位大叔,你請留步!」誰知道,他不喊還好,這一喊那人卻撒起腿來就跑,一會兒就鑽進衚衕里不見了蹤影。再看往西下去的那個,也早躲得沒影兒了。喬鋒狐疑道:「咦,他們跑什麼呢,我又沒得罪他們。」

蕭撲奴瞧在心裡,便知道他們肯定是去通風報信了,心想:「看來丐幫的高手便在附近,反正經過昨天那麼一鬧,

少林寺如今要防著我肯定會多加戒備的,若此時撞上門去,只怕會引起大麻煩來,還不如先去東京找著那個鐵狠,待過些時候平靜了再去嵩山卻也不遲。至於這喬鋒兄弟,還是讓丐幫的那些人帶走更為把細一些。」這麼想著,便對喬鋒道:「小兄弟,只怕今天咱們這伴兒是做不成了。」

喬鋒一愣,道:「怎麼不成了?」蕭撲奴道:「我想你那些丐幫朋友此時就在附近,他們又怎麼放心你跟我一個契丹人為伍?待會兒真要碰見了,你還是跟了他們去的好!」喬鋒道:「不,你又沒和他們結仇生怨,大家一起搭伴兒走,豈不是好?」蕭撲奴嘆道:「喬兄弟你年紀終究還是小,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些。若是人人都能像你這樣看得開,我在清河驛的神殿裡邊,還能跟那些人打起來么?昨天那事的前後你也看到了,我若是不下狠手的話,只怕便要把命送到那些人手裡,將他們折辱得狠了呢,仇怨結得更深,現在也不知道把你哥哥我罵成了怎樣一個惡徒,會發動比昨天多出幾倍的人來追殺我。你想想看,跟著我走還有太平么?保不准你也要受到連累,所以我勸你,待會真碰上丐幫的人堵截時,還是騙他們說,你是被我劫持而來的吧!」

「不!」喬鋒大聲道,「蕭大哥,你這樣說可是把我喬鋒看得小了,我要是那樣做的話,作踐了咱們的交情不說,也對不住天地良心啊!」蕭撲奴沒想到他這麼硬氣,聽了大是感動,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肩膀:「好兄弟,哥哥我當真是沒有看錯你!」喬鋒胸中也是一熱,道:「蕭大哥你放心好了,喬鋒當初敢跟你走,即使前邊有刀山火海也是不怕的。」

兩人說著話,已經出了許昌城的門,於是又共乘一騎,往登封的方向趕去。打馬向前跑了不到一里路,早見前邊的幾棵矮松後邊閃出十幾個叫花子來,手裡抄著棍棒站到道中攔擋,叫道:「契丹狗,還不快些下馬來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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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喬鋒(連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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