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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和關行洲收拾好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舒行之正坐在沙發上握著一張名片發獃。

關行洲原本已經做好被岳父懟的準備，卻不想舒行之輕飄飄看他一眼，目光就又回到他手裡那張挺普通的名片上去，半晌忽然遞給舒窈問道：「你還記得這張名片嗎？」

舒窈看了兩眼，隨即點頭。

在兩個多月之前舒行之的新型手術方案說明會上，會後有許多人都曾經遞名片給她，這張就是其中之一。當時她是想先把美國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再著手後面的事，那些名片也就被她暫時擱置，但當中都有那些，她總還是有印象的。

舒行之緊接著卻又問道：「那張名片是誰給你的，你還記得？」

舒窈茫然了一瞬。

他就知道會這樣。舒行之十分不符合他日常優雅風度地翻個白眼：「舒小朋友，在這樣的場合難道你不知記住人比記住名片要更重要？」

這一點舒窈當然還是知道的，就是知道和做到對於她而言就完全是兩碼事了，更何況當時……

舒窈回想了一下，不得不老老實實承認，當時她全副心神都在糾結不斷往後退的關行洲以及他懷裡那束花，對於中間到底有多少人上來跟她說了什麼話，這個真是毫無印象了。

「虧我還以為你昨天是為了前途不要命了呢，果然還是我想多了。」舒行之一邊說一邊搖頭。

為了前途不要命？舒窈更茫然了。

「早上何文舉老先生給我打電話了。」舒行之指了指舒窈手上的名片——何文舉就是那張名片的主人，「他想要親自感謝你昨天對他的救命之恩。」

舒窈又不傻，舒行之話說到這個份上，她當然聽明白了。

所以何文舉就是她昨天替換下來的那位第一人質老爺爺？

她昨天救的老爺爺就是投資了數家生物醫藥研發公司和私立醫院的A市著名富豪何文舉？

舒窈眨了眨眼，道：「他們富豪都是這樣低調的？」

明明她最近看的豪門電視劇里，富豪出門都得秘書、司機、保鏢配備齊全，而昨天她在飛機上看到的那對老夫妻無疑是低調出行，而何老夫人後來更是單獨趕來公安局跟她道謝，也沒有扔張支票給她當謝禮什麼的，這跟電視劇里的標配差距可有點大啊。

唉，果然電視劇誤人。

「他們是富豪裡面格外低調的。」舒行之笑道，「何老先生是先天性心臟病患者，早年投資醫藥開發與醫院，本來是為他自己的身體服務，後來成立了好幾項專項基金，這些年幫過的病人、治過的疑難病症可不在少數。我之所以認識他，也是他對你的那個病例很感興趣，之前主動聯繫我，上次說明會的時候也親自來聽了。可惜當時我沒見到他遞名片給你，否則你出國之前恐怕我要先領你去見一見他了，畢竟他是一位相當令人敬重的老先生，而且老實說，他如果賞識你，以他的實力和魄力，恐怕你能省下的彎路要比咱們預估的還要多。」

而他當時雖說沒能及時注意到何文舉對舒窈剛興趣，但該來的緣分似乎總是會來。老先生與舒窈在昨天那樣一種情形下相識，無論如何，舒窈而今握在手裡的這張入場券可就要比兩個多月前精貴多了。

廚房裡的景瀾聽到他們父女聊天，忍不住也伸出頭來笑道：「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因禍得福？」

「什麼福不福。」關行洲嘀咕道，「我倒寧願她沒有這福氣，好歹也沒有危險。」

話是這麼說，但是——

「反正不危險也已經危險過了，那好處當然是能撈一點是一點。」舒行之十分實事求是的總結。

舒窈都被他震驚了：「你居然是這樣的爸爸。」

舒行之十分優雅沖她欠了欠身：「我認為我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爸爸。」

一家人都笑起來。

*

而另一方面，「網紅」事件卻並沒有如關行洲舒窈所想的，熱鬧一陣就平復下來。

原因也正是跟何文舉有關。

要知何文舉雖說不是什麼網路名人，日常也夠低調，可他財力實力以及聲望都在那個高度上，認識他的人當然也不在少數，是以本來應該要慢慢平復的事件，隨著「昨天飛機上被替換的人質是著名慈善家何文舉」這一話題，又給三兩下的發散開來，而有的時候網路上的事件就是這樣，隨著其中某一個人真實身份的曝光，另外一些人三次元信息被曝光出來，似乎也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比如昨天固然跟舒窈關行洲有關的視頻照片被轉發無數次，但並沒有人特別關注他們姓甚名誰住在哪裡又在哪工作。而今天舒窈與何文舉共同出席的、兩個多月前的那場說明會卻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了網上。

誇讚舒窈、羨慕她人生贏家的言論當然還是很多，與此同時卻也出現了另外一種「陰謀論」：舒窈當初出現在她父親說明會上的真實動機是什麼？而當初跟何文舉老先生明明在同一場合出現過的她，昨天救人的舉動真的是純粹發自於善心嗎？

關行洲開車去醫院的路上，舒窈舉著手機逐字逐句地給他念這些評論。

關行洲氣得雙眼發黑，聽到那句「真的是發自於善心嗎」更忍不住用力拍一把方向盤，只差沒直接把車頭拍到電線杆上去：「這些人腦子裡裝的都是屎嗎？你他媽為了跟人求偶遇也把自己頸動脈堵到人家刀子底下去試試看！」

舒窈點了點頭：「你跟何老先生應當很有共同語言。」

「哈？」被自己的開車技術驚出一頭冷汗的關新司機狼狽又茫然地回頭看她一眼。

「這位名字叫做『文亭綜合醫院官方微博』的人自稱他是何文舉，說他沒有私人的微博賬號，所以直接用官博發言，然後說了與你剛才一樣的話，當然他的措辭要比你文明多了，目前這條評論跟剛才我念給你聽的那條一樣，都在最上方的位置。」舒窈一點不擔心自己生命安全，依然興高采烈刷著自己昨天才首次接觸到的微博，並且時時為他播報最新的動態。

而文亭綜合醫院正好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何文舉老先生目前正住院的醫院。

關行洲甚覺不可思議：「所以還住著院的何老先生這是親自下場為你懟腦殘網友了？」

舒窈頗覺新鮮看他一眼：「看來你跟這些網友都很聊得來。」畢竟同一條微博下面，她一眼下去就能看到一連串的「親自下場」、「手撕腦殘網友」類似言論。

關行洲覺得她簡直不要太可愛！

而為了舒窈拿官博去撕網友的何老先生在他心裡印象也直線上升，讓他破天荒將車速提到了五十碼以上，十分渴望能早幾分鐘去跟老先生交流「共同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