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酷太平(下)

藏酷太平(下)

7.

安平笑了,近兩年來有太多女子這樣問他,他很明白其中的含義,所以他每次都回答得小心翼翼,爭取言簡而意賅:「這個倒沒有,只是我還沒玩兒夠。」

初萌像他意料之中的那樣節制地微微一抖而沉默不語,他的心又放下一截:「我現在的狀況非常好,無論心理還是……」他頓一下,清清楚楚地說,「生理。」

初萌的心忽然很空,她有些茫然地把頭轉向遠處散發著冷漠金屬光澤的吧台,那裡有個女孩兒正給一個英俊男生無限憐惜地脫下外套,露出無限緊緻修長的臂膊,呵她與自己當年一樣的年輕飽滿!她知道,她又輸了。其實一個好男人,是愛上你時方肯費心巴力地騙你的。旋即她命令自己轉回頭去笑,她做到了,她操著尚可稱之為銀鈴般的笑語:「你有很多女朋友?」

安平也笑了,忽然精神一振,就滔滔不絕:「也可以這麼說。從前我太傻,幹嘛要活那麼累呢?大家合得來就合、合不來就分不是更好?誰規定人的一生非得面對一個人?那豈不是要悶死!其實我對她們挺好的,都是真心實意的,我沒打算騙誰,也沒打算欠誰。最好人家也別欠我。不高興了盡可以一個人關起門來聽歌上網睡覺,把屋子攪成狗窩也沒人嘮叨;高興了還可以玩一把419……」

初萌瞪大了眼睛:「什麼是『419』?」她神態純真像個幼童,十分之可愛,但是天知道,這一回是真的。

8.

安平愣一下詭秘地笑:「這你還不知道?就是Foronenight,一夜情。」他的目光透過初萌精心吹就的酒紅陶瓷燙中發投向不可知的遠方,「等玩夠了我就會去結婚,我不會是一個忠誠的丈夫,可是我會是一個好丈夫。」

初萌唿地將身子靠向更遠些的椅背,右唇斜斜地飛出一絲笑:「那麼你怎麼要求你太太的忠誠度呢?」

安平思考良久,認真地:「她?我只求她不要讓我知道就好。」

初萌忽然悲從中來,呵,她幾乎是苦苦堅守了那麼多年的操守,原來輕飄得不值一提——只要他不知道就好,呵呵。

「我很喜歡孩子,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以後能有4個孩子——初萌你喜歡孩子嗎?」

初萌雙手捧起冰水咕嘟咕嘟猛喝一氣——真愜意!她從小都是這麼喝的,現在是在家時:「當然。我想要一打,如果男人能生孩子的話。」

9.

安平一愣,哈哈大笑起來,他知道,他的危險期已經過去了。看看對座外表仍然幾乎無可挑剔的初萌,心下忽然有一塊地方起了柔軟:「初萌,你真是個很好的女人。」

初萌微笑,自覺牙關間噝噝作涼:「可惜現今好女人上天堂,壞女人走四方。」

安平跟上:「所以你也要多為自己著想——」

初萌閃閃眼睛:「你是在教我變壞?」心底里同時念起優子語錄:這個年頭,教你變壞的人是愛你,教你變好的人是害你。目光不禁柔和了許多。

安平連連擺手:「不不,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我是想,初萌你不要太挑剔,於己於人,差不多就好了,你……不是20歲的小姑娘了。」

安平說完這句話立刻就後悔了,他看見初萌的笑容凝在唇邊留也不是去也不是,長睫毛圍成的杏眼一下子空洞得像一個做工不甚良好的布娃娃的,但是他知道整個晚上他只有這句話說得像句人話,他忽然想起遠在家鄉的妹妹:「初萌你記著,今後無論發生什麼,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初萌靜了一下,有什麼熱熱地在心頭打了一個滾兒很快又被按捺下去——即便是防水睫毛油,也要嚴防它搗蛋的可能。是的,初萌再沒有眼色,這一點丘壑還是有的——初萌從不在人前哭,5年了。但是她的眼神漸漸活潑起來:「謝謝你安平。我也是一樣的。」

10.

這已經很好了。初萌知道,這應當算是一個快樂的夜晚了,她應當知足,知足常樂。

「買單。」安平熟稔招手。

初萌按住粉紅的賬單:「我們一人一半,今天是我約的你。」

安平看住她,笑笑:「好吧,下次我請。你知道,這個月女朋友宰得我夠狠。她們大多剛出校門,有的還在念書,我不能太不夠紳士。」

初萌微笑無語,自覺帶了一種乾燥花般空濛的嬌艷。她們——她們得比自己年輕上6至10歲吧?而安平尚大自己半歲。趕緊插科打諢:「什麼時候帶來我欣賞欣賞?」

安平忽然停下穿外套的動作,正色道:「還是不看也罷。她們一個也比不上你,即使是現在,真的。」

初萌失笑,然則你不要我,決不。

安平嘆一口氣:「她們讓我感覺輕鬆。」

他們走出藏酷長長的石子甬道,台灣籍歌手如泣的長訴咿咿呀呀追了出來,那是他們家鄉很古老的歌謠罷:

我永遠不再墮入愛河,

戀愛代價實在太高,

因此我只預備與你共度一年,

我們將在陽光下歌唱,

我們將每日歡笑,

然後我將離開,吾愛,

我將起程走……

初萌笑了,嗯,這是個不壞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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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女性的情感文學小說《誰能陪誰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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