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個滾翻救球
一連兩天我都沒在女排的訓練隊伍里發現一郎,第三天我實在忍不住不得不鼓足勇氣提心弔膽的找一個好像是她們隊隊長的女孩問了一下,隊長把帶到了一邊告訴我:一郎上周末訓練時被教練罵哭了,跑了,這幾天也一直不肯來,我們勸她也沒用,她可能想下隊了!
第二天的中午吃完飯後我把一郎約到了學校河塘邊,河塘里的花草已經開始見了綠模樣,小鳥也開始有了啼叫聲,一郎穿著件白襯衫,淡藍的牛仔褲,頭髮梳的很整齊,但臉色很不好,一路上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跟我說。
「哪!這件T恤送給你吧!」我們找了個橫椅坐下后,我拿出了禮物。
「你要畢業了?」她看著它,輕聲的問我。
「對呀!……你哪?」我看了看她長長的睫毛,無端的傷感起來。
「我還早哪?還有N年要捱。真羨慕你們!」
「是嗎?」我苦笑起來。
「是啊!呆在這破大學里真沒意思!」她撅著小嘴一幅剛受了委屈的樣子。
「怎麼沒意思,多好啊。你是被教練罵了才覺得沒意思的吧!」
「你怎麼知道的?」她笑了起來。
「你們教練跟我說了。讓我給拿拿主意,看開不開掉你?」
她樂得前仰後合,終於來了精神勁兒:「哪你怎麼說的?」
「我說小姑娘挺好,倔是倔點,但苗子不錯,還能培養。」她笑著了看我,不一會兒就又轉過去獃獃的看起了池塘。
「我給你講講他吧!」我看著她回過頭,指了指T恤衫上的「王雪松」三個字。
我從沒有過那麼好的耐性和口才,那天的我不知是受了什麼玄冥的指引,滔滔不絕的把自己和舍友們的四年革命歷程向她詳述了一遍,以自己和舍友們的深情厚意向她表明了大學並不簡單是個學習的地方,它其實是年輕人之間心靈進行交流的階段,最讓人留戀的不是這的生活,而是大家之間的那份感情。
她從頭到尾的都是一言不發靜靜的聽著,時而微微的有些笑意,時而感動的樣子看我,我甚至都把「小不點」的事跟她說了一遍,我真的搞不清楚自己是在開導別人,還是在向別人傾訴。
「我發現你挺『唐僧』的!」下午告別時,她給我做了一句總結。
可我並沒有給她講楊紅的事,這並不是我心懷企圖。
她和我都沒有問過對方這方面的問題,好像這個問題一問,就會破壞很多美好的感覺,我們好像都有點小心翼翼的害怕問對方這個,也可能是根本就不想知道,就像我們從沒有告訴過對方自己姓什麼一樣。
我換了衣服去體育館是天已經蒙蒙的黑起來,館子里沒什麼人,只有女排的姑娘們穿戴整齊的站成兩排在聽教練講話,我簡單的活動兩下后,脫掉了外套剛準備開練,就看見了一個穿著件白襯衫牛仔褲的俏麗身影,出現在門口。
女排隊員們也發現了她,紛紛偷偷沖她使眼色讓她過去,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著頭走了過去,走到教練的背後時,就像個做錯了什麼的小學生一樣站住,頭也敢不抬一下的使勁的不停搓手。
教練回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跟隊員們講話,球隊里有個胖胖的女孩好像表情十分豐富,又是噘嘴又是晃頭的暗示她跟教練說話。
「好,全體都有了,立正!解散!」教練說完就像沒有看到一郎一樣轉身去一邊穿上了自己的外套,一郎還是那樣的站著,排球隊的小姑娘們也都沒有解散,全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站著。
體育館里靜的讓人害怕,我也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著急的看著。
「你不是不練了嗎?還來這兒幹嗎呀?」教練看了看依舊站著的隊員,離著很遠就旁若無人的朝場子里喊起來並大步的走到了一郎身旁,「快走!快走!別在這兒影響我們其他隊員!」說著就用手去推一郎,一郎依舊倔強的站在原處,不聲不響的用手揩著眼角的幾顆淚珠,可頭卻還是不敢抬一下。
「教練,給她個機會吧!」那個應該是隊長的女孩大聲勇敢地說了一句。
「對呀!教練給她個機會吧!」其他人也立刻開始跟著為一郎求情:「教練,她都知道錯了,就給她個機會吧!」「教練,你罰她吧!」「對!罰她吧!教練!」
「她每天都加練哪!老師!」我也壯足了膽子朝著喊了句,沒想到一著急喊成了『老師』,大家於是紛紛掉過頭來看我。
教練終於又脫掉了他的外套,隊長也去旁邊推來了一筐球,一郎抹了抹眼淚也趕緊的換上了一雙隊友脫給她的球鞋。
「一百個滾翻救球,少一個也不行!你聽見沒有!」教練怒喝著抓起了一個球,眼睛死死的盯住她,一郎站起了身點點頭,剛要做些準備,就不及躲閃的被第一個飛似的重扣過來的球砸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