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墜樓
「楊無鹽,跪下給我認錯,我就放你一馬。」周欣欣不可理喻地命令我。
她一伸手揪住了我的頭髮,尖銳的手指甲在我頭皮上抓了一下。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雙眼不服氣地瞪著她,和她從寢室一路拉扯到了陽台。周欣欣被我瞪得咬牙切齒,按住我的腦袋就想往衛生間的門上撞。
眼看著額頭就快和木門親密接觸,我閉上眼睛自認倒霉,心說臉本來就夠花的了,這一撞也不知道會不會二度破相。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咬牙對自己說:破相就破相,只要死不了就行了。
可是等了數秒,額頭卻沒有感受到預想中的疼痛。身後的周欣欣「咦」了一聲,我睜開眼睛,看見衛生間的門朝裡面打開了。
一陣涼風從當中吹了出來,拂亂了我的長發。
幾乎就在同時,耳邊聽見一聲「轟隆」的巨響。衛生間角落的落水管突然爆裂開,一股股污水迸了出來,剛好濺在了周欣欣的臉上。
我聞到一股糞便的臭味,連忙捂住了鼻子。
再一看周欣欣那張化著濃妝的臉早已慘不忍睹,她獃獃地看了一眼正對面鏡子中的自己,隨即崩潰地大叫了一聲:「我的臉!」
可是她剛一張嘴,污水就流進了嘴裡。
這大概就是人們所說的現世報了吧!
我捂住鼻子繞開她想跑去找宿管報修,誰料周欣欣憤怒到了極點,把水管爆裂這種事也怪到了我的頭上。她氣急敗壞,轉過身掐住我的脖子,嘴裡散發出臭氣:「賤人,你居然敢整我,你去死吧!」
我心下一慌,腳步一個踉蹌,周欣欣用力將我推出了外陽台。
耳畔一陣陣疾風刮過,我的身體急速往下墜落,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我的寢室在五樓,摔下去真的死定了。
我這十九年的人生,帶著一張醜臉生下來,帶著一地的腦漿死掉。如果真的有神明一類的存在,可不可以告訴我,我楊九月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活得這麼悲催!
「啊!」我失聲大叫著,心臟都快停止了跳動。
最後一絲意識尚存之際,我感覺下降的速度在一瞬間停了下來。
我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那人的胸膛寬闊,應該是個男人。他的大手摟著我的腰,冰涼的薄唇堵住了我的嘴,蜻蜓點水般吻過我之後,低聲安慰道:「小東西,別怕,有我在。」
那嗓音有些熟悉,低沉而性感,帶著訴不盡的寵溺與柔情。
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漆黑,我看不清他的臉。
驚魂未定之下,我摸黑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哆嗦著問他:「這是哪裡?我死了嗎?」
「這裡嗎?呵,這裡是裝著你的地方。」毫無防備的,他抓起我的手十指相纏在了一起,輕輕貼在了他的心口處。我臉一紅,那顆心臟有節奏的跳動著。他忽而俯下頭貼著我的耳根,妖孽地低笑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會讓你死。」
我的臉燙得可以煎熟一顆雞蛋,他冰涼的大手來回撫摸著我的臉,像是在為我降溫。
耳邊聽見有個女人在說:「37度,體溫已經降下來了。」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潔白的病床上,護士給我測量了體溫。見我醒來后,她親切道:「醒了就沒事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的腦子暈乎乎的,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又做那種夢了。而且夢中的男人,似乎還和之前在我家夢見的是同一個。
我臉紅心跳,自己也沒料到潛意識裡會有對那方面的聯想。
大概是現實生活中,從沒有男人這般溫柔地對待過我的緣故吧。畢竟要看著我這張臉說出撩人的情話,的確是挺困難的一件事。
我自嘲地笑了笑,對護士說沒事了。
不一會兒,從門外走進來一個胖乎乎的女生。她是我的同班同學文嘉,在學校就數她和我關係最好。
「九月,你真是嚇死我了。我吃完午飯剛走到宿舍大門口,就看見你從樓上摔下來了!」
文嘉告訴我,我失足從五樓的外陽台墜落之後,正好摔在了樓下的一張廢棄床墊上,當即就不省人事了。文嘉險些以為我死了,後來救護車趕到將我拉進了醫院,做過檢查后發現我只是受驚過度陷入了昏迷。
就連醫生也說我福大命大。
「九月,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聽說學校報警了,周欣欣已經被警察抓去問話了。哼,那個瘋女人一定會有報應的!」文嘉很氣憤,陪了我一會兒就回學校上課了。
中途媽媽給我打來電話,我告訴他們一切都好,讓他們安心旅遊。
下午我給自己辦了出院手續,在父母回家之前,我都暫時住在家裡照顧多多。
傍晚七點,我正坐在家裡看電視,新聞里插播了一條快訊:「今天中午,警方在江邊發現一具男性屍體。經過調查,死者林大勇為在逃罪犯,曾犯下過多起強姦殺人案件。目前,警方正對其死因展開調查。」
電視屏幕里的屍體被打上了馬賽克,不過屏幕正中卻給出了罪犯的證件照。
這個林大勇,正是先前企圖侵犯我的那名保安大叔!
沒想到他還是個在逃的慣犯,就這樣的犯罪分子,小區的物業居然還聘用他當保安。這樣的人渣活著污染空氣,死了浪費土地。
我憤憤地嘆了口氣,希望被他害死的那些女孩子,在天之靈能夠得到安息。
我啪得一下子切換了頻道,突然聽見多多正對著陽台的方向狂吠不止。多多平日里很少叫,它毛髮炸立的模樣讓我很是奇怪。
一陣冷風刮過,吹落了我陽台上晾著的內褲。
我打開滑門彎下腰去撿,耳邊聽見一陣類似於皮球落地的聲音。
「嘭,嘭,嘭……」那聲音越來越近,彷彿就在我的身後。
我一愣,低頭透過雙腿間的縫隙,迎面撞見一顆血淋淋的男人腦袋!他以頭著地的怪異姿勢,正在我身後上下跳動。那腦袋七竅不停地流出血來,最為滲人的是,他的面部沒有鼻子,徒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
我一眼就認出了他——這不是新聞中剛才播報過的,死在江邊的林大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