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拜訪

同意彌賽亞加入傭兵團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但盧塞爾既然下定了決心，他就不會食言而肥。於是，在彌賽亞將他這個月的伙食費都吃了個一乾二淨之後，略微有些鬱悶的他二話不說，便拉著彌賽亞來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白麓城的住宅區。

他要拜訪的人就住在住宅區中最高樓的第三層，若是這趟拜訪順利的話，傭兵團成員的缺口便填滿了大半，而剩下的兩個缺口他也有了人選，所以，這一步可謂是至關重要。

「白學長，您在家嗎？我來拜訪您了。」

伴隨著盧塞爾的呼喊與門鈴聲，兩人面前這間許久都沒有外人前來打擾過的房間中傳來了陣陣木質拖鞋與大理石地面的碰撞聲，不久之後，房間的門被輕輕地拉開了，但從房間中探出頭來的，卻並非是盧塞爾想見到的那個人。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打擾白浪？」一名打扮得極為樸素，臉上沒有一絲化學品痕迹的人類女子推開了門，她的眼神極為警惕，只要盧塞爾表現的有絲毫的不對勁，她便會毫不猶豫的關上鈦合金製作而成的大門。然而，盧塞爾卻沒有給她關門的機會，在金屬門微微打開的那一剎那，他便強行推開了大門，走了進去。

「白前輩，您可是答應過我，只要我搞到一艘驅逐艦，就加入我的傭兵團的！」盧塞爾一邊嚷嚷著，一邊打量著房子內的詳細情況，而在察覺到白浪的行蹤之後，他便不顧那名女子的拉扯，強行走到了房間的內部。然而，當他興高采烈的想要給予久別重逢的友人一個擁抱之時，卻尷尬的發現，他尊崇無比的白學長，此時正躺在一台冰冷的金屬儀器之上。

「盧塞爾嗎？不好意思，你來晚了一步，聯邦徵兵署的人在一個月前發現了我的行蹤。」原本在小憩的白浪聽到這陣動靜后迅速睜開了眼睛，而在看到來人的具體樣貌之後，他極為慚愧地嘆了一口氣，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不難看出，白浪原本完好無損的雙臂已然被僵硬的機械臂所取代，這讓盧塞爾頓時有些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在此之前，這個男人的雙手可是被稱為米迦勒之手的奇迹，可當傳奇般的米迦勒之手被冷冰冰的機械臂所取代之後，一切傳奇都不復存在了。

「徵兵署的人...他們怎麼能夠這麼做？！他們難道不知道學長您的雙手，是聯邦最為寶貴的財富嗎？」沉默半響后，盧塞爾一拳打在了身旁的牆壁上，他的青筋迸發、眼白泛紅，若不是白浪用言語喝止了他的話，他有可能將這一座房子拆成碎片。

「你不要誤會，我這雙手臂並不是徵兵署的人造成的。是我自己斬斷了雙臂，並將它們丟進了焚化爐里，燒成了灰燼。」說到這裡，白浪在自己的右臂上劃了一下，接著，他的床邊突然升起了兩個金屬座位，金屬座位一大一小，顯然是為盧塞爾和跟著他來的彌賽亞準備的。見狀，盧塞爾雖然驚駭莫名，但還是乖乖地坐到了床邊的座位上，而在他坐穩之後，白浪便開始講述起了他自斷雙臂的緣由。

「一個月前，徵兵署的人再一次的找到了我，這一次，他們甚至申請到了國防部的強制調令，面對這張調令，我是沒有任何回絕的餘地的。那天，我失眠了一整夜，整夜裡我都在翻來覆去的想一件事。既然聯邦軍隊看中的是這雙米迦勒之手，那麼我只要斬斷了這雙手，並讓他再也沒法兒接回來，他們應該就會退卻了。」

說罷，白浪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因為現實就如同他所猜測的一樣，當米迦勒之手神威不在之後，聯邦軍隊就再也沒來打擾過這位和平主義者。

然而，雖然白浪對於這樣的結果頗為滿意，可盧塞爾卻對此感到了強烈的不解。在他看來，就算白浪極其厭惡戰爭，可他也大可以在入伍之後開小差、磨洋工，有著養父杜克元帥的照顧，白浪應該不至於使用像這樣決絕的手段才對。

這樣的疑問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直到剛才為他開門的那名女子既擔憂、又警惕的依偎到了白浪身邊之後，他才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斬斷米迦勒之手的，並非是對於戰爭的厭惡，而是令人即嚮往、又敬畏的愛情。

「你嫂子是我的青梅竹馬，在考上中央軍校之前，我倆就認識了。」安撫了一會兒身旁的女子后，白浪解釋道：「我和她約好了，讓她等我四年。你知道，我不是一個不守承諾的人。還有，你也別為我感到擔心，機械臂雖然在使用上有著一些延遲，但做一些基本的工作，還是可以的。我打算在機械臂與我的神經完全接軌之後，去和你嫂子開一家小餐館，到時候我把地址發你，如果你以後有空的話，可以來我開的餐館光顧一下，我給你打八折。」

說罷，白浪與身旁的女子相視一笑，眼神中洋溢著幸福的味道。而在察覺到白浪是發自真心的感到快樂后，盧塞爾也就釋然了。人各有志，誰也不能強求。白浪的理想雖然很平淡，但與盧塞爾那可謂是雄心壯志的理想相比，兩者其實並沒有高下之分。

因此，在祝福了一句「百年好合」之後，盧塞爾便既是遺憾、但也不糾結的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這間房間。可就在這時，白浪突然哈哈一笑，叫住了他，並遞給了他一張紙片。

「這是？」接過卡片后，盧塞爾好奇的看了它一眼。卡片上記錄了一組地址，而在地址的下方還附帶著一個姓名，倫巴特。

「倫巴特是我認識的人當中天賦最高的那一個，如果訓練得當的話，他甚至有可能超過巔峰時期的我。如果你還在尋找主炮手的話，就去中央軍校找他吧，當然，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他的性格比起我來還要古怪三分。」

說罷，白浪再度躺回了自己的病床上，合上了眼睛。而盧塞爾則是面色一謹，並深深地向白浪鞠了一躬。

做完這些之後，白浪的嘴角微微地綻開了一絲笑容，而盧塞爾則是拉起了一直在乖乖旁聽的彌賽亞的手，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這座充滿溫馨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