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聖君

在這眾人皆沉默之際，這聲突如其來的宣告就顯得格外突出了。

一眾大臣全都低著頭，還有幾個膽大的大臣偷偷用餘光瞟向大殿上坐著的皇帝，他們想看看皇帝會做何態度。

「御前總管，林公公？」

李潮乾低聲念叨了一句，他在想這個所謂的御前總管是什麼人，可隨即他就想起了自己今天在早朝的時候好像就冊封了一個傢伙，就叫做林賢真。

是了，多半是他了。

那充滿帝王威儀的臉上陡然冒出一絲笑意，他想起了那個傳聞中為了更好的給自己效力，不惜自願凈身的狀元。

「來人啊，朕准了，傳林公公上殿！」

李潮乾大手一揮，他身邊的傳令太監立刻對外高呼，

「准奏！請御前總管林公公上殿！」

皇帝的口諭在一聲聲的傳令下很快的傳到了外面，不一會兒，林賢真就在小吉子的攙扶下一步步地走進殿中。

「哼！上個朝還要人扶著，真是個沒用的太監。」

被攙扶進殿的林賢真還是一副虛弱的樣子，一旁的一個五大三粗的武將見他這副樣子出聲鄙夷道。

聽見那武將的聲音，坐在殿上的李潮乾眉頭微皺，頓時不悅道：「張愛卿，大殿內莫要喧嘩。」

「啊？陛下……是屬下逾越了。」那名張姓將軍陡然聽見皇帝的話，卻是嚇了一跳，見皇帝好像對自己的做法不喜，他連忙一拱手認錯道。

不再去管他，李潮乾的目光落在林賢真的身上，心中若有所思。

這傢伙，朕不是讓他好好休養一下再上殿見朕的嗎？怎麼才早上讓他去休養，這還沒到中午他就上朝來了。難道他真的對朕忠心到了不畏疾苦的地步？

可不光是他在觀察林賢真，林賢真同時也在觀察他。

看著坐在皇座上的李潮乾，林賢真第一反應是感到驚愕，他還真沒想到，這個皇帝竟然這麼年輕，而且……還如此英俊？

按照以前看電視劇的套路，皇帝不都應該是那種微胖的中年男子，可面前的男子卻給自己一種見到明星的感覺。

二人就這樣對視，誰也沒有率先開口。還是殿上站在離皇帝最近的宰相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僵局。

「大膽！竟然如此直視陛下，林公公是意圖行刺陛下嗎？」

聽見宰相的話，林賢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低下頭對殿上的皇帝一禮道：「是在下冒犯了，只是陛下龍威太盛，在下從未見過有如陛下這般英武的帝王，一時間看呆了。還請陛下恕罪。」

「哈哈哈！無妨，朕有聞公之大義，此等小事，無妨。」

皇帝大手一揮，笑著想把這事就此揭過，但站在一旁的宰相卻並不打算放過林賢真。

「大膽！爾等區區一閹人，在陛下面前當自稱奴才，怎敢以在下自稱？此乃冒犯陛下龍威！」

當林賢真聽見宰相口中說出『閹人』這個詞語時，他的臉色陡然一僵，失去了蛋蛋可是他心中的逆鱗，如今被人提起就好像揭開了還未癒合的傷疤一樣的疼。

這讓他原本還對皇帝保持笑意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朝上的文武百官當然是把林賢真臉上的表情看在眼裡，但他們都默不作聲地冷眼旁觀。因為這刁難林賢真的對象，可是當朝丞相，那可是在聖朝地位僅次於皇帝的存在。

丞相手中的權柄讓他們忌憚，而林賢真這個突然出現，就被陛下厚封為三品職位的新秀，可謂是深得天子讚賞。讓他們也不敢招惹。

兩邊都是不好招惹的存在，所以在場的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沉默，打算坐觀山虎鬥好好看著這場好戲。

可就在所有人都在注意林賢真臉色的時候，誰都沒有發現，那坐在皇座上的天子，臉上也出現了一抹不快之色。

「諸位且慢，朕有話要說。」

嗯？陛下竟然發話了。在這兩虎相爭之際！

百官齊齊回頭看向皇帝，全在思考皇帝此時出言的目的。

「張丞相。」

李潮乾微啟唇齒，嘴中微微呼出丞相的官位。

這聲呼喚雖然聲音不大，但落在張延的耳中卻如洪雷一般的驚響。

人老似精的他如今聽見皇帝點出他的官位，自然是在表示這自己與他身份上的高低，無疑是在暗指他有些逾越了。

「微臣在，啟稟陛下，老臣此舉只是為了維護陛下的聖威，若是讓人傳出去，一個太監都敢在天子面前自稱『在下』，豈不讓陛下聲譽有損？」

張延低頭對皇帝恭敬地說出一番解釋來，模樣謙卑。

哼！這個張延，無非又是想要在百官面前宣揚他的權勢，好你個當朝丞相，話里好像是在替朕著想，其實不過是在逼宮而已，字字誅心！

不過李潮乾可也不是一個昏庸無能的君主，對於張延的解釋，他開口便有了反駁的理由，

「張丞相，你可知李公公過去是何身份？」

聽見皇帝突然點出林賢真過去的身份，張延的心中忽然咯噔一響，暗叫不好。

但他卻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李公公，曾是當朝科舉的狀元。」

「很好，既然你知道林愛卿的身份，那你覺得林公公如今為了給朕效力而不惜凈身之舉，當如何評價？」

見張延被自己反將一軍，李潮乾的面色終於露出一抹得勝的笑意。

而丞相張延呢？他只能繼續順著皇帝的話，繼續說道，「林公公本為狀元，入朝後努力一番達到三品的官位自然是容易無比。但其為了替陛下分憂不惜凈身，當謂之大忠義也！」

「哈哈哈！張愛卿所言極是。」得到了滿意的答覆，李潮乾龍顏大悅，他撫掌大笑道，「好！好一個大忠義！既然林愛卿對朕有如此忠義之心，而自古忠義之輩無不是有傲骨之人，他在朕面前自稱在下又有何不可？嗯！」

「可是……陛下！這陛下的顏面……」

張延此時可謂是騎虎難下，面色有些為難的還想說些什麼，但李潮乾再將他的話給打斷，

「林愛卿之忠義，朕甚是欣賞，所以朕特允他以後在朕面前自稱在下。而且，若是朕讓這等忠義之士在朕面前以奴才自稱，這樣傳出去才是有損朕的顏面吧？」

完了完了完了，張延的後腦勺上冷汗直流，現在他唯一能找到的借口也被皇帝給堵死了，真是毫無後路可退！

沒有辦法，他最終也只好對皇帝一拜，高聲稱讚道，「陛下聖明，是老臣的不周，陛下真乃明君也，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站在殿中的林賢真從剛剛開始都一直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地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暗自思量這朝上各方的利害。

剛剛看了皇帝和丞相的一次對弈，以讓他稍稍對這朝廷里的關係有了些了解。

要知道，林賢真可是一個作家，是干文職出身的，身為一個作家，他當然不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