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江夏之戰5
黎明,萬物復甦的開始,天色剛剛漸明,向寵渾身浴血,左臂裹著白布領兵從巴邱緩緩退卻回到營中。
緊跟著龐宏便領著另一支二萬人隊伍徑直出寨,浩浩蕩蕩望巴邱城殺去。
稍時殺聲大起,城頭頃刻籠罩在一片火光之中。
「讓開,某要見懷化將軍。」
「對不起侯爺,將軍不在帳中。」來人正是被突然換下的沙摩柯,兩守衛將他攔在帥帳外。
「那某便在此處等懷化將軍,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沙摩柯滿腔怒火,必須找趙斌討個說法。
此時正好向寵與馬謖一同前來稟報城中情況,見他這般無禮,後者頓時不悅說道:「沙首領如此說話也未免太過無禮了吧。」
沙摩柯轉眼一看,見是馬謖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郡丞大人來的正好,還請大人為某討個公道。」馬謖對五溪有恩,上次更是差點喪命,沙摩柯雖然憎恨趙斌拿他族人的性命去賭,但唯獨對馬謖存有一絲敬意。
「哦?不知首領所言何事,同是一家人,但有所能,必定傾力相助。」馬謖臉色漸漸緩和,五溪是武陵的轄地,兩者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沙摩柯狠狠的答道:「懷化將軍朝令夕改,臨陣把某換下,讓龐宏作為第二路軍的主將攻打巴邱城,還請郡丞大人替某說句公道話。」
原來是這樣,馬謖腦海急轉,猜測趙斌是什麼意思,剛才還派人傳他兩過來議事,沙摩柯求見卻不在,明顯是不想見他。
向寵作為武人,本就持有漢蠻的異見,這般無禮如何能不說話:「沙首領請注意你的言辭,懷化將軍是主帥,他要如何下命令,也輪不到我們下屬去管,須知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沙摩柯神色一冷,卻又無可反駁,趙斌先前給他們灌輸的軍人責任與義務已經深深烙在眾人心中,最後只得重重哼了一聲,算是表達不滿。
見他不服氣,淚氣未去的向寵漸漸就來了火:「既然你已經歸順了我漢人,那就必須按照我漢人的規矩來辦事。」
「這就是臨陣換將的理由?說到底還不是他趙斌為了巴結龐林,欲將此功相贈。」憋了一肚子氣的沙摩柯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
「放肆。」向寵拔劍指著沙摩柯,怒道:「蠻人始終是蠻人,永遠不會知道什麼叫規矩。今日某這個郡尉便替懷化將軍教教你,什麼叫漢人的規矩。」
「好啊,某到要看看巴結權貴的規矩到底是怎麼樣的。」沙摩柯不屈不撓也亮出自己的兵器。
兩人劍拔弩張,大有一副決一死戰的意思。
馬謖見事情越鬧越大,心想趙斌怎麼還能在帳中坐的住。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難道他派人叫醒熟睡中的自己與向寵一起前來,本就是寄望自己能夠替他解圍?
「目無王法的野蠻之人。」向寵碎了一口,舉劍刺了過去。
沙摩柯不甘示弱當即擺開架勢還擊。
「鏗鏘!」
兵器相撞,二人戰成一團,轉眼交手數合。
大敵當前不思破敵,反倒自己先亂了起來這叫什麼事。來不及多想的馬謖,當即怒喝二人:「住手!軍中大將在帥帳前私鬥成何體統,傳出去中豈不貽笑四方。」
兩人聞言同時渾身一震,旋即各自還劍冷冷退開一邊。
馬謖接著又對沙摩柯說道:「沙首領借一步說話。」
沙摩柯頓了頓,微微點了下頭。
二人走出數丈外,馬謖先是環視四周,確人沒人之後才說道:「不知首領可曾聽說過派系紛爭這個詞。」
沙摩柯微微一愣,對於漢朝內部的派爭他也是略有耳聞:「難道懷化將軍突然把某換下是因為這事。?」
「首領猜的不錯。」馬謖含著笑道:「這錯綜複雜的派系關係,並非我等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將軍他少年得志,難免有人想要拉攏,同樣也遭人妒忌。簡單點說他也是在夾縫中生存,希望首領能夠理解。」
「可為什麼偏偏就把某換下。」沙摩柯報仇心切,又兼這次是皇帝劉備親自領兵征吳,不管於私於功,他都需要一場勝仗來證明自己。
「因為你是將軍的人。」馬謖重重的回答他,之後不再理會他,復轉會同向寵進入帥帳。
沙摩柯愣在當場,他開始有點明白,自己無意之中已經捲入那個不太明白的派系紛爭之中。
沙摩柯主動找到趙斌要求加入漢籍,那麼在旁人看來自然就是後者的人。
沙摩柯終於釋然,內心充滿感動與敬畏,趙斌這樣做是為了明哲保身,與自己扯清關係,算是一種保護。
趙斌在帥帳內偷偷掀帳觀望,見沙摩柯氣消離開才暗鬆一口氣,轉身對馬謖贊道:「還是幼常有辦法。」
「哪裡哪裡,不過是猜到將軍的用意罷了。」馬謖顯得比較謙虛。
接著三人又簡單的聊了下巴邱的局勢,隨後趙斌便讓兩人回去休息,準備巴邱之後,迎接巴陵的硬仗。
向寵走後,馬謖卻是遲遲未走,趙斌還道是有什麼要事商議,乃問道:「幼常可還有何事與我商討?」
哪知馬謖單膝跪地,抱拳道:「謖願以將軍馬首是瞻,榮辱與共。」
趙斌明顯一愣,接著恢復如常將其扶起,幽幽說道:「你都知道了?」
馬謖點了點頭答道:「某也是在沙首領換將一事才知道將軍的態度。」
馬謖確實有才,有著與從不同的智慧,不然怎麼可能得到諸葛亮的賞識,屢次出謀劃策助後者破敵。雖然後面的街亭大敗,讓他身敗名裂,但這不能說明他就是第二個趙括,在趙斌看來他是敗在自己的性格上面。
「那你覺得我是那個派系的。」趙斌眯著眼,呵呵一笑。
馬謖迎著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莊重答道:「將軍是哪邊的,某便是哪邊的。」
「如此甚好。」趙斌開懷大笑,他最親近,共事最久的人終於明確了自己的立場,以後做起事來好歹有個能夠傾訴的對象,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硬著頭皮頂上。
至於向寵,馬謖等到他離開之後才談及此事,明顯跟趙斌的看法一樣,忌憚其背後的家族不與己一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