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是的,她任務中受傷,丫的失憶了。
她眨巴眨巴神氣的眼睛,「受那麼多次傷,這還是最稀奇的一回,居然失憶,媽的還好不是變弱智!」
「你失憶了,記憶回到三年多前,這三年你經歷了很多事,人生也有了改變。這幾位是……」
她眼睛一瞪忽然腦洞,「不是吧!!哥!我難道真不是你的親生妹妹?……這三年裡我找到了我的親人,難道眼前這位才是我親father,溫柔阿姨是我親mother,還有我的親奶奶,是個牙齒都掉光了的老麽?」
「……」江城是已經習慣。果然是三年前那副蠢樣。
不敢置信,深入戲中:「可是哥!我和你瞳孔的顏色一樣啊。哥,我不想認親人,我和你感情深,我不想去鄉下……」
江城,看著簡慕天。
肖雲和簡奶奶都在吞口水。
簡慕天看了眼自家兒子,和江城微微點頭,「人醒了就好,丫頭精神還足,我們也放心了,餘下的慢慢再商計。」
江城點頭,只能這樣。
肖雲和簡慕天攙扶著奶奶出去,最後看了眼兒子,也沒叫他。
他心裡難受著吧。
江城也沒打擾簡章柯,男人深眉擰目,不知道在想什麼。
面對這樣的妹妹,江城也頗有些頭痛,那邊月嫂又讓人過來了,他起身,去看看兒子。
江紫琳揮揮手,去看小侄子吧,她倒安穩,左右不過是住院,剛才揪著醫生問了,身上的傷沒多大礙,住個幾天情況好就能出院了!
至於失憶,失就失吧,智商沒喪失,功夫沒丟就行。
話說剛才那幾個長輩,看她的樣子有點怪怪的,千萬言語彷彿要對她說似的,那種眼神,難怪她會把他們往自己親人上想。
正琢磨著,慢慢掀開被子,想看看自己的傷口,突然旁邊的動靜嚇了她一跳!
江紫琳抬頭,媽蛋,窗戶邊的紗幔后怎麼有個坐輪椅的男人?!
還渾身都是白布,沒仔細看真娘的嚇了她一跳,像個木乃伊,加上他臉上真是沒有一點表情,一動不動跟個雕塑似的。
她擰著眉毛看過去。
這人長得一副刻板嚴肅的樣子,雖然額頭上的紗布罩住了一點眼睛,不過能看出來線條十分硬朗明晰。
沉沉的,深又立體,面相冰冷,又兇悍。
左腿和腰上又是好多的白色紗布,木樁子似的,一動一動真有點滲人。
穿著病號服,外套是一件軍綠色的襯衫,手指頭長又粗,虎口有繭子。
眼神冷厲又不善,盯著她。
艹。
觀察夠了,她把被子撩上去,慢慢地往後坐穩,手指防備地抓著枕頭,「喂!」
沒反應。
「你誰?」
好像,中午她醒來時,他也在的?
「問你話呢,啞巴嗎?不是就吱個聲兒,怎麼大哥沒有介紹你?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我認識你嗎?喂。」
「喂!」
一動不動,望著她到時眨眼睛的。
那就不是死人。
江紫琳撇過頭,小臉陰鬱發沉,死人一樣,不說話又盯著她,鬼嗎?
一想到鬼,她又立刻去看他的輪椅下面,這時是傍晚,天陰,但房間沒有開燈,所以沒有影子。
心跳漸漸地起來了,咕咚咕咚的,她吞口口水,杵在床上不動了。
額頭上細汗冒出來,她盯著玻璃外面。
呼。
大哥回來了。
江城進屋帶上門,就聽見她嘴裡咕咕唧唧的,他皺眉轉過去,她眼睛巴巴地使著色兒。
「不老實睡覺,想吃東西了?」
「不是!」
「幹什麼?」
「哥,你快過來!」
江城捏了捏眉心,走過去,手就被她攥住,他低頭,「手怎麼冰涼的?」
江紫琳往大哥身上貼著縮,熱乎的體溫和熟悉的厚重氣息讓她總算咽下口水,湊到他耳邊,眼睛驚恐地盯著窗戶邊,「哥,我說……那個,窗戶邊有個人你看得見吧?……之前我沒發現,你一走我就看見了,細思恐極啊,他一動不動的,那眼睛像要把我吃了,不會……只有我一個人看得見吧,哥?」
聲音都栗了:「哥!你給個答覆,他渾身都是白布,木乃伊一樣的,你看見沒,怨氣深重啊!」
江城:「……」
要不是她腦袋受傷,真一鎚子下去了。個二貨……
甭怪簡四爺戾氣重。
和簡章柯四目相對,江城千辛萬苦,忍住了不厚道的笑。
那邊,男人眉宇間的疲憊,淡淡,肅靜的面孔,昏暗的傍晚里眼底那些說不出的情緒影影綽綽,輕聲地開口:「江紫琳,認得我也好,不認得也好,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床上的女人沒動,許久,揪住江城的衣擺,尖叫充斥整個病房,「哥……哥、哥!鬼跟我說話了!!你聽見沒?!」
江城:「……」
想說本來很是潸淚的場景,和一個抓不住重點的女人……
江城這一腦悶子還是沒忍住,撿著她額頭不打緊的地方狠狠敲了一下。
十分無奈:「能不能正常點!」
把人拽開,死丫頭抱他大腿抱得很緊。
從小到大,怕鬼是真的。
話講到這裡,他蹙了蹙眉,視線看了眼簡章柯,索性說明白了,「阿琳,他是簡章柯,你失憶了,他是你談婚論嫁的男人。」
江紫琳愣了愣,抬頭看看大哥,又扭了視線朝對面看過去。
暗影逡逡,他在昏黃中,只露出一個線條刀削般的下顎,很沉默。
「我——男人?」——江紫琳聽見的聲音,分貝很高,而且很滑稽。
江城精緻的五官染上嚴肅的沉波,「阿琳我講真的,沒開玩笑,你和他還有個孩子。」
江紫琳不講話了,俏尖蒼白的臉蛋,只剩下眼珠子在詭異地轉。
一屋子的沉寂。
簡章柯心裡那股難受的滋味,他快承受不住。
何為陌生?何為驚恐?
她一覺醒來,他愛的女人,也那麼愛著他的女人,不認識他了。
看著他的眼神里,只有好奇,審視,打量,還有各種各樣的不可置信,輕嘲,玩世不恭的探尋。
然後她就冷厲著臉嗤笑開來,銳眼盯著他,又直視江城,指了指自己腦子,全然的桀驁不相信:「你是說我這三年腦子被削了還是被驢踢了,我跑去給人生孩子了?給這個男人?!」
「紫琳。」——江城沉聲。
她擰著眉,細細的眉,在簡章柯眼裡像韌劍一樣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