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若不是親身所至,窮盡林珊珊的想象,她都絕對想不到,吳煜會半夜三更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帶著自己跑這兒來。
四周陰森森,黑漆漆,樹木林立,還有不絕於耳的蟬鳴。
烈士陵園四個大字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眼前,讓林珊珊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艱難的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的雙腿有些哆嗦,天知道她最害怕幽靈鬼怪之類的東西了,誰能告訴她,吳煜這顆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到底是不是正常人啊?
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這個男人會單身這麼多年了,他的腦迴路就不是正常的!
有見過第一次約會就把女朋友大半夜帶到烈士陵園來的么?
來幹什麼?掃墓還是撞鬼?
林珊珊立刻感覺到了來自於這個世界的森森惡意,。
就在她下意識的想扭身返回車上的時候,手卻被吳煜緊緊攥住。
「別怕,有我。」吳煜的嗓音顯得異常地低啞:」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擦!
夜半三更跑來烈士陵園見人,這TM到底是見人還是見鬼啊!
林珊珊好險才忍住脫口大罵的衝動,她好想開口直接拒絕,然後扭身走人。
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任由吳煜牽著,木然地跟著他往裡走去。
守門人似乎是聽到了動靜,急急地跑出來查看,一看到吳煜,倒是習以為常一般,沖他點點頭:「又來了?「
吳煜嗯了一聲,對方也沒廢話,直接打開了烈士陵園的大門。
吳煜就這麼大刺刺的一路拉著自己今天才新晉的女友大步走進了烈士陵園,烈士陵園並不大,四周還立著高高的燈柱,倒是沒有林珊珊想象中的那麼可怕陰森。
可是,這依然掩蓋不了它是死人堆的現實!
這裡除了他倆,就沒有活人啊!
林珊珊只覺得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越往裡走,牙關都開始打顫。
「吳……吳煜,我們要去……哪裡啊。「她好不容易才從牙關里擠出這麼一句話。
「這個人對我來說,很重要。「吳煜彷彿是在自言自語,拉著林珊珊來到了一座看起來年頭並不怎麼久遠的墓碑前,終於停住了。
林珊珊定睛一看,墓碑前寫著—烈士吳永之墓。
也姓吳?
再看去世時間,八年前。
享年三十八歲。
如果還活著,現在也才四十來歲,作為烈士來說,還挺年輕。
林珊珊下意識地看了看吳煜,心想,難道是他什麼親戚?
她抬頭看著吳煜,想等著對方的下文,卻見對方站在墓前,卻彷彿定住了一般,又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等了好久,才聽見吳煜再度開口:「他算起來,是我的堂叔。」
「我入讀警校,選擇從警,都是因為他,他是我年少時候心目中的大英雄。」吳煜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他是個頂天立地的人,也是我一生中,最欽佩的人。「
吳煜彷彿是突然打開了話匣子。
林珊珊眨巴眨巴眼,還是有些不明白,吳煜為什麼會半夜三更突發奇想把自己帶來這裡。就算是這個人對他很重要,是他的偶像,也不需要連夜來拜祭吧?
白天什麼時候不能來啊?
「他的一生獲得了無數的榮譽,死後還獲得了公安部一級英模勳章,可是,在他臨死之前,他卻說,作為一個警察,他的一生是成功的,可是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他卻是最失敗的,他對不起他的妻兒,讓他的妻子年紀輕輕沒了丈夫,讓他的兒子小小年紀失了父親。」
聽了吳煜這話,林珊珊喉頭一梗,不知怎麼的,嗓子眼就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吳煜嘆了一口氣,又說道:「我們這個職業,加班是家常便飯,危險更是如影隨形,一不小心,連命都可能丟掉。」
重點來了。
林珊珊屏住了氣,直覺接下來的話就是吳煜要表達的重點。
「所以,這些年,我一直不敢成家,我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重蹈他的覆轍,更不想誤了別人,因為我知道,我不可能放棄我的理想和抱負,所以,只好一直一個人單著。」聽著吳煜悠悠的聲音,林珊珊的心裡泛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她覺得第一次自己如此接近這個男人,如此接近他的內心。
終於了解了他內心的孤獨。
「那,我呢,又算什麼?」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直到遇到了你,我才發現,除了我的家人之外,竟然還有一個人能讓我產生如此強烈的保護欲,讓我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去保護,讓我動了想要成家的念頭。」當吳煜難得坦率的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時候,林珊珊怔住了。
她原以為自己對於甜言蜜語什麼的早就免疫了,卻沒想到,被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就感動得無以復加。
「我知道你很堅強,也知道你很勇敢,雖然不知道你過去曾經經歷過一些怎樣的苦難,可我希望,從今以後,自己能成為你的依靠,能夠讓你依賴。」吳煜說出這話的時候,面色沉靜,帶著幾分堅毅之色。
「當然,我也很自私,如果你嫁給我,就必須要習慣我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加班,甚至要隨時做好成為寡婦的心理準備。你,願意么?」他說出這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地落寞,卻又帶著幾分期待。
林珊珊早已泣不成聲,她忽然覺得,他們倆的結合就像是上天註定,在這之前,他們倆人就像是這個世界上兩個孤單的半圓形,冷冷清清地活著這個世界上,尋尋覓覓,兜兜轉轉,如今終於契合在一起。
所謂圓滿,不過如是。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拉著他的手,站在那個墓碑前,仿若誓言一般輕聲說道:「這輩子,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墓碑前,兩人的心終於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從今往後,他們都成了彼此的牽挂和依賴。
林珊珊一直以為吳煜是個冷靜自製的人,至少他平日里給她的感覺,都是道貌岸然,像個禁慾者的模樣。
可是,此時這個猶如洪水猛獸一般的男人,TM的究竟是什麼怪物附身?
剛開始在烈士陵園裡面還挺節制,只是一個簡單的擁抱而已,待到兩人回了悍馬車裡,就一發不可收拾。
他甚至都等不及發動車駛離烈士陵園,上車鎖了車門,便一把將正在系安全帶的林珊珊攬了過來。
林珊珊櫻唇微啟,正要驚呼出聲,就被火熱的唇堵住了將要出口的呼聲。
吳煜的吻與他的人一樣,剛毅果決,不帶半分的猶豫,隨著他肆無忌憚的掃蕩,一陣鋪天蓋地的窒息感霎時侵襲了林珊珊所有的感官。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瞬間停止了所有的思維能力。
本能地,她熱切地回應著他的熱情。
愛也許還能自我控制,可是,欲不能,身體總是比大腦更加地誠實。
她的身體如今誠實地回應著他的熱情。
炙熱而又狂烈的吻使她幾乎不能呼吸,可她寧願不要呼吸,彷彿就此窒息死去也沒關係,也不願意放開他的唇。
唇舌瘋狂地摩挲糾纏在一處,似乎彼此都被這种放縱自己的慾望送上了雲端,心臟彷彿快要從喉嚨里瘋狂地飛出來一般。
吳煜的手逐漸下滑,在林珊珊的身上摩挲起來,點燃一簇又一蹙的火苗,林珊珊覺得自己渾身都要燃燒起來了。
直到上身突然一涼,她的上衣被他撩了起來,一個哆嗦,林珊珊的意識猛然迴流。
「不!不要!」她猛然驚醒一般,一把推開了吳煜。
在吳煜灼灼的目光注視下,她羞紅了臉,咬唇說道:「這裡,地方不太好。」
在烈士陵園門口做這種事,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原來是介意這個,吳煜暗自鬆了口氣。
點點頭,他也認為這裡確實不太適合做這種事情—伸展不開。
剛才他一時激動,差點沒把控住。
不過沒關係,她遲早是他的,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
林珊珊萬萬沒有想到,吳煜竟然是個行動力如此迅速的人。
前一晚上才在烈士陵園交心,第二天一大早就能拉著她去民政局領證。
她頂著兩個大黑眼圈懵懵地看著神采奕奕的吳警官,不明白為什麼同樣是半夜三點才睡,自己困得要靠火柴棍撐著眼皮,而他卻能如此精神。
竟然還跟她說什麼擇天不如撞日,反正已經認定了彼此,不如就趕緊去把證領了,讓程序合法化。
雖然林珊珊此時懵逼的腦袋有些不太明白什麼叫做程序合法化,可她還是下意識地覺得有哪裡不對。
這也太快了吧?這是閃婚啊?
坐著火箭也沒這麼快的。
她倒是無所謂,反正如今也是孑然一身,自己就可以代表整個戶口本,可是吳煜不一樣啊,他爹媽還在啊,就這樣倉促去領證,不去給爹媽報備一聲,真的好么?
忍了又忍,她終於還是問出了口:「你不需要跟你爸媽商量商量什麼的?」
吳煜不以為意地搖搖頭:「回頭領了證告訴他們一聲就行了。」
這是準備先斬後奏啊?
林珊珊的冷汗就下來了,之前沒聽說吳煜和父母關係不合啊,怎麼會結婚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向家裡報備就擅自做主?
「你放心,我爸媽很好相處的,你又不是沒見過,況且,我媽早就盼著我結婚盼得都要走火入魔了,回頭把證領回去丟給她,她保證比什麼都高興。」吳煜看出了林珊珊的顧忌,輕描淡寫地說道。
林珊珊……
突然覺得無話可說了,吳警官太狡猾,幾句話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想找理由搪塞都搪塞不過去了。
她捂臉,突然有種被大灰狼吃定了的感覺腫么破。
不過想起昨晚的交心,又覺得豁然開朗。
不就是領證么,既然已經認定了這個人,早領證晚領證又有什麼區別?
這麼一想,就再無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