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生離死別

(二百七十)生離死別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滿腔雄心壯志想要與羅奕鬥智斗勇的時候,林晉和的病突然惡化了。

原本之前做了手術,術后恢復情況還算良好,誰知這才一年不到就複發了。

而且,此次複發來勢洶洶,強烈的胃痙攣讓林晉和疼得整夜睡不著覺,很快就不能進食了,一吃東西就頭暈乾嘔拉肚子。

送醫一檢查,醫生立刻宣布—癌細胞加速轉移了,最壞的結果出現了。

林珊珊當時就哭成了淚人,當初做手術之前醫生就曾經提醒過,做手術並不一定就是一了百了,也並不能徹底根治,一旦癌細胞轉移,就回天乏力了。

而如今,最壞情況發生了。

醫生沉重地宣布,林晉和僅剩的壽命不超過3個月。

若非被吳煜扶著,林珊珊險些就暈了過去,這些日子以來,她和林晉和的父女感情越來越好,父女倆已經能夠像正常的父女一樣說一些心裡話,每每看著日漸蒼老的父親抱著兒子吳辰喃喃自語的樣子,她就覺得心裡格外地溫暖。

彷彿她所沒有擁有過的那些美好的時光在她兒子身上實現了,每每那時,她都總是希望時光能夠停駐,她總是會想,若是時光能夠重來該有多好?

走出醫生的病房,林珊珊抱著吳煜嚎啕大哭,她已經沒了親生母親,沒想到這麼快就連父親也快失去了。

她終於要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孤兒了……

「吳煜,我好後悔啊,後悔沒有早點原諒他……」

「怪我,這一年我太大意了,一直以為他做了手術,手術情況良好,就沒有怎麼將他的病情放在心上,是我太大意了……」

自責、悔恨,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她對吳煜哭訴著。

吳煜只能緊緊地擁抱著她,拍著她的背,給她一點慰藉。

勸慰的話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個時候又能怎麼勸呢?勸她面對現實?

連吳煜這個不信天不信命的人都覺得老天爺對林珊珊實在是太殘忍了一些,去年親生母親才自殺身亡,這麼快,父親也要走了。

林晉和自己卻彷彿早有所感,雖然醫生對他隱瞞了真實病情,可當林珊珊好不容易抹掉了眼淚,強裝沒事人一樣走進病房的時候,他盯著林珊珊怎麼也遮掩不住的哭紅的眼睛,輕聲說了一句:「生死有命,人終是要死的,爸爸活成這樣,這一輩子已經值了,若是我死了,你也不要太傷心。」

林珊珊的眼淚瞬間又決堤了,她撲到林晉和的懷裡,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能無助地像個孩子一般地抓著他的手,一遍一遍泣不成聲地重複著:「爸,你別死,我不要你死,咱們再治,這裡不行,咱們又去北京,北京不行咱們就去美國,總有地方能治好你的。」

林晉和苦澀地搖了搖頭,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珊珊,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林珊珊彷彿知道林晉和將要說些什麼似的,不斷地搖頭:「我不聽,我不聽,爸你不會死的,你還要看著辰辰長大呢,你還要一直陪著我們呢。」

林晉和的目光越來越溫柔,他原本準備好的勸慰詞一句都說不下去了,他只能順著她的話說道:「好,爸爸不死,爸爸努力配合治療,爭取再挺幾年……」

話雖如此,林晉和的狀況卻一天不如一天。

他時常疼得抽搐,整夜整夜都疼得無法入睡,只能靠止痛針來緩解疼痛,甚至開始出現胃出血和消化道出血的癥狀,但就是如此,他也從未曾放棄過希望,他說,希望能有奇迹出現,就算是為了林珊珊,他也想多活一天算一天。

林珊珊全天二十四小時守在父親的床前,看著林晉和被病魔折磨的樣子,她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

林晉和的話越來越少,好像看著女兒日漸憔悴的樣子,他也不願意告訴女兒他有多疼。可是他的眼神卻越來越黯淡。

林珊珊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麼,醫生說,林晉和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多處器官轉移,上半身幾乎全部骨轉移,很有可能在以後的某一天壓迫到腦神經導致昏迷不能說話,然後……

林珊珊痛哭了一場之後,決定和林晉和攤牌,告訴他病情的真相。

她之前一直逃避似的不想和林晉和討論他的身後事,彷彿只要不談,那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一樣,可是如今她知道,掩耳盜鈴是沒有用的,自己再不能逃避了。

再不聽聽林晉和想說些什麼,也許以後就再也聽不到了。

父女倆終於展開了林晉和再度入院以後的第一次深談,準確說,從頭到尾幾乎都是林晉和一個人在說。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時日無多,林晉和那天彷彿打開了話匣子,說了很多很多。

從如何認識王淑萍,一直說到林珊珊出生,再到這些年自己的糾結,甚至包括從各種途徑得知林珊珊的成長經歷與他的心裡掙扎。

最後說到了他的後事,林晉和平靜地說道:「回頭等我死了,把我的骨灰帶回G市吧,和你媽葬在一塊兒。」

林珊珊瞪大了眼,一臉地不敢置信,她不相信林晉和對王淑萍還有什麼感情。

就聽林晉和緩緩說道:「再怎麼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我們生前幾乎老死不相往來,人死如燈滅,好歹做個伴兒吧,日後你們祭奠的時候也省點事。」

林珊珊並不能接受這樣的說法,她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和她是不一樣的,就算你們不葬在一起,我也不會忘記每年給你掃墓的。」

林晉和卻笑了:「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要和她葬在一起啊,她畢竟是你的生母,若是日後連個香火祭奠都沒有,未免太可憐了。」

他緩緩說道:「當年,畢竟是我種下的因,她後來走了歧路也有我的責任,就算我還她的果吧,她畢竟生了你一場。」

林珊珊沒有說話,林晉和卻知道,她這算是答應了。

又拉著她的手說道:「我知道你從小就是個獨立能幹的孩子,我不擔心你日後的生活,我相信安盛科技在你的手裡會發揚光大,這些我都不記掛。只有一點,我希望你能夠堅持你的本心,不要走上你媽的歪路,吳煜是個不錯的男人,雖然老爸一直對他不待見,但是這些日子裡,他對你怎麼樣,老爸也都看在眼裡,他是個值得託付一生的男人,和他好好過。」

這是林晉和第一次正面肯定吳煜這個便宜女婿,雖然翁婿兩人一直不怎麼對付,可是在臨終之際,林晉和最終還是表達了對吳煜的肯定,也許他也是聽說了羅奕的事情,害怕林珊珊會最終把持不住羅奕的猛烈攻勢,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林珊珊知道林晉和的擔憂,他不光是擔心自己走上王淑萍的老路,甚至還擔心她的兒子吳辰會重蹈她的覆轍。

可她不是王淑萍,也絕對不會再犯王淑萍的錯誤。

她搖著頭堅定地對林晉和說道:「爸,你放心,我和吳煜會白頭偕老的,我和她不一樣,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幸福的家庭更重要。」

林晉和點點頭,算是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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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警官,餘生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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