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傍晚的時候，程栩果然如約來接季小彤了。

季小彤剛和喬舒攤了牌，有些意興闌珊。

她知道喬舒是真心為了言子伊好，可是自己非但鳩佔鵲巢，甚至還壞了言子伊的大好姻緣，季小彤的心裡覺得內疚極了。

程栩今天沒有帶司機，是自己開車來的，他看著一臉郁色的季小彤，以為她是不願意出來與他碰面，面色也沉了下來。

「怎麼，還在想那個青梅竹馬？「他譏誚道：」還真把自己當言子伊了？「

季小彤早就見識過這個男人的毒舌，已經漸漸麻木了，卻不想把心裡所想告訴他，只平靜地說道：「喬舒剛才跟我說，等言衛昭回來，想要說服他解除和你和言子伊的婚約。「

程栩楞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過河拆橋玩得不錯。「

季小彤沒有理會他，她知道喬舒想要接觸婚約根本不是過河拆橋，而是真正為了女兒言子伊著想。

程栩斜眼瞄她：「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我喜歡你，非你不嫁。「季小彤一臉平靜，無悲無喜，彷彿真的置身事外說著別人的事情。

程栩突然笑了起來，笑聲爽朗，彷彿聽到了什麼讓他心情愉悅的話兒。

他湊了過來，在她額頭親了一下：「說得好！」還順手摸摸她的腦袋，就像是在誇獎一隻完成了既定指令的寵物狗。

季小彤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她目光獃滯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車內的氣氛又沉了下來，程栩卻似乎心情轉好了，不但哼起了小調，還順手打開了車載音樂。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我會是在哪裡，

每秒都活著，每秒都死去，

每秒都問著自己，

誰不曾找尋，誰不曾懷疑，

茫茫人生奔向何地。

那一天，那一刻，那個場景

你出現在我生命

從此後，人生重新定義「

五月天的聲音總是那麼直擊人心，季小彤卻突然想起了當日自己萬念俱灰，一頭朝著程栩的座駕撞去，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場景。

想起了他初次看到她時的驚喜和他提出那個仿若雪中送炭的提議。

她慢慢的闔上了眼，開始嘲笑自己的矯情。

程栩之於她，是恩大於恨的。

程栩救了她，給了她一條新的生命，她就應該為他分憂解難，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公平。

季小彤突然就原地復活了，那些莫名的矯情的情緒揮散一空。

「過幾天言衛昭就要回來了，如果你想要把婚事敲定，就要趕快著手準備了。「她偏頭對程栩說道：」夜長夢多。「

程栩挑眉看她，季小彤徑直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和喬舒和她說過的話都轉述給程栩，一句話總結：「言家現在覺得虧欠了你，你可以以此爭取最大權益。「

程栩沒有回應，他眉峰微蹙，似乎在想著別的什麼事。

突然，他猛打一把方向盤，徑直調頭，將車駛入了預定路線的反方向。

季小彤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看他將車往他家的方向駛去，心裡一驚，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之前不是說好要去城東一家新開的私房菜館吃飯的么？為什麼又調頭往西了？

當兩人再度合二為一，肢體糾纏的時候，季小彤竟然沒有像往日那樣滿心屈辱地被動承受，雖然算不得主動，但她總算給了一點回應。

大概是心境起了變化，覺得拿人錢財，不應該把金主當Q奸犯對待，好歹應該敬業一點。

程栩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然，回應她的是更霸道更無止境的瘋狂索取。

等到雲雨漸歇，程栩摟著季小彤光滑的裸背，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突然開口道：「你從今天開始就搬回來吧，喬舒那邊我去說，你不用管。」

季小彤蜷在程栩身邊，溫順地答：「好。」

程栩做事雷厲風行、說風就是雨，他既然說要季小彤搬回來和他一塊兒住，就沒打算再放她回去。

其實平心而論，季小彤還是挺願意住在程栩這裡的，在言家她雖然獨霸一個小院，而且房間奢華，喬舒對她百般疼愛，但是始終讓她提心弔膽，老害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破綻，而程栩這裡，反正大家都知道彼此是什麼貨色，反而多了幾分自由。

只是讓季小彤沒有想到的是，程栩竟然連單獨的房間都不再給她準備，直接讓她住在他的房裡。

這算什麼？

季小彤想抗議，程栩直接扔過來一句：「我們都要結婚了，難道還要分房住？」

季小彤語塞，這個借口太拙劣，可她無法反駁。

挫了挫后糟牙，季小彤平靜地接受了，她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這個男人就算做出更多無恥的事情來，她都不會太驚訝了。

只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喬舒就找上門來了。

「我去和她談談，你就別去了。」程栩接到管家的電話，沉默地起床穿衣，卻反手摁住季小彤，不讓她起身：「你可以再睡會兒。」

程栩獨自一個人去見了喬舒。

季小彤躺在被子里，兩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一想到會讓喬舒生氣與失望，她的心裡就有些不太好受。

她想，從一開始就是欺騙，自己不應該投入任何感情的。

沒有想到的是，過了一會兒，管家打來電話，說讓她趕緊去會客廳看看，程栩和喬舒發生了爭執，鬧得很厲害，喬舒甚至還對程栩動了手。

季小彤一聽就著急了，也顧不得程栩的叮囑了，穿上衣服急急往前廳走去。

還沒進門，就聽見喬舒的咆哮：「姓程的，今天你不把我女兒交出來，我跟你沒完！「

季小彤腳下一個踉蹌，險些以五體投地的姿態撲進門。

「媽！「她踉蹌著衝進來，先一把拉住喬舒，再去看程栩，程栩看到她進來，表情有些不自然：」你來做什麼？不是叫你在房間里等。「

他微微側身，可是季小彤還是眼尖地看出他的左頰微微有點紅，喬舒真的動手了？

喬舒看到女兒來了，先是一喜，聽到程栩的話之後，生生又把臉拉了下去，一把拉住季小彤，伸手戳著她的腦門：「你還記得我是你媽？你這是在做什麼？離家出走？跟男人私奔？「

這是季小彤以言子伊的身份回歸之後，喬舒對她說過的最重的話，可是與平日里程栩對她的冷嘲熱諷不同，雖然是在呵斥，可是這話里卻透著濃濃的關心和恨鐵不成鋼。

季小彤一下就紅了眼眶，若是可以，她真不想傷喬舒的心，可是此時此刻，她別無選擇。

「媽，我和程栩是真心相愛的，求你成全我們吧。「她一狠心，直接屈膝跪在了喬舒面前，使出了苦肉計的殺手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