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面(2)
上海市委很快把這個消息報告給中央。非常敬重**和賀子珍的胡耀邦等中央領導人,在聽到上海市委關於賀子珍想來北京的報告后,立刻作出了安排。1979年9月,一架專機把賀子珍從上海接到了北京。隨即她住進了30l醫院的高幹病房。原來在上海負責她的醫療的醫生、兩名護士、兩名服務員,也跟隨她一起來到北京。來到北京后,賀子珍的情緒非常樂觀。這是在她的後半生中少有的心情舒暢的時期。她心情非常激動。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她原來的許多老戰友康克清、曾志、鍾月琴、彭儒、錢希鈞等人,絡繹不絕地來看她,她感到好快樂。這些老戰友一直同她保持聯繫,每次去上海都要去看她。但那畢竟是有限的,不可能像在北京那樣,相見得那麼頻繁,那麼集中。同老戰友一起,回憶過去戰爭年月中一些有趣的瑣事,這使她感到無比快樂。她到北京以後,繼續配合治療,鍛煉身體。這時,她仍然念念不忘要恢復工作。這個願望在鼓舞著她,使她把病倒以後的生活過得充實,有意義。到北京后,她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一個要求,要去**紀念堂,瞻仰**的遺容。中央批准了她的要求。然而,為了安排好她的這次活動,醫生和護士們以及家人可煞費苦心了。從醫療的角度看,她們不希望賀子珍到紀念堂見**遺容。根據以往的經驗,她的神經經受不住過強的刺激。建國初期她驟然聽到**聲音的廣播,1959年與**在廬山的會見,都使她的神經受到嚴重的傷害,因而大病了一場。現在她的身體比過去更差,半身偏癱,還患有糖尿病,如果出現上兩次大發作的狀況,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但是,賀子珍這次到北京來,不正是為了瞻仰**的遺容嗎?不去的方案是不可能的。只能夠採取其他辦法,如縮短停留的時間、設法控制她的情緒,來使她不致陷於過度的悲痛之中。在瞻仰前的兩天,她周圍的醫生、護士、服務員,還有她的女兒、女婿就開始做她的工作了。他們不斷地對她說,**的靈堂是非常莊嚴肅穆的,不允許發出任何的聲響,千萬不能在那裡大聲慟哭,否則警衛們會認為有意破壞靈堂的秩序的。賀子珍是一個紀律性很強的人。她聽了之後頻頻點頭,記住了醫生護士的話。在去**紀念堂的頭天晚上,醫生讓她服了安眠藥,讓她好好地睡了一覺。第二天,她梳洗完畢,就要出發了。她對護士說:「我要手絹。」她這是準備眼淚流出來時用的。護士隨手遞給她一條粉紅色的手絹。她搖搖頭,說:「不要紅的,不要紅的。」最後,身邊的人給她準備了一條白手絹。這條手絹,她一直用右手拿著,直到回到醫院。醫生和護士推著她的輪倚,從**紀念堂的正門進入。賀子珍一見到前廳**的坐像,眼淚就像泉水般地湧出來了。李敏、孔令華把事先準備好的一個花圈,敬獻在**的坐像前。這是一個15米高的桃形絹花編成的花圈,緞帶上寫著:「永遠繼承您的遺志。戰友賀子珍率女兒李敏、女婿孔令華敬獻。」1979年,賀子珍和李敏、孔令華在**紀念堂前。敬獻給**的花圈的形狀和留言,李敏都徵求了媽媽的意見。桃形的花圈象徵著一顆心,表現出賀子珍同女兒李敏、女婿孔令華,對**的一顆矢志不渝的赤膽忠心。**雖然已經離開了人世,但是仍然活著的人會永遠記著他。而「永遠繼承您的遺志」這句話,準確地表達出賀子珍此時的真情實意。她把自己稱作**的戰友,她覺得這個稱謂再恰當不過了。他們曾經是患難與共的戰友,曾經是兩心相知的夫妻,這種同志、戰友、夫妻三者合一的情感,一直貫穿在他們生命的長河之中。賀子珍含著滿眼的淚水,被緩緩地推進了靈堂。靈堂莊嚴肅穆,兩排威武的年輕戰士,肅立在水晶棺的兩旁,賀子珍見到了在那裡長眠著的中國人民最敬愛的領袖**。賀子珍的淚水再次涌了出來。這時,她還是禁不住地哭出聲來了。推著輪椅的護士連忙在她的耳邊低低地說:「姨媽,這裡不許哭的,千萬不要哭。」「姨媽,你不要哭,你要堅強些。」當時身邊的醫生、護士都稱賀子珍為姨媽了。賀子珍強忍住心中的悲痛,用牙齒咬著手絹,強制著把跟淚流進肚子去,不讓哭聲發出來。但是,眼淚仍然模糊了她的雙眼。她是含著眼淚隔著幾米遠的距離瞻仰水晶棺里**的遺容,實際上看得並不真切,只覺得比1959年廬山會面時瘦弱多了。她還想靠近一些多看上幾眼,但是輪椅既沒有往靈柩旁邊靠,也沒有停步,還是按照原來的速度,緩緩地推出了靈堂,結束了這次瞻仰活動。這次活動是很成功的。賀子珍參觀了紀念堂后,雖然情緒上表現出壓抑,但並沒有出現精神失常的狀況,更沒有發作的癥狀。陪同她一起參觀的人,在回到醫院以後,有意轉移她的注意力,一會兒講**怎樣壯觀,**廣場怎樣寬廣。一會又說人民大會堂怎樣雄偉,人民紀念碑如何巍峨。這種精神轉移法還產生了很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