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公孫之殤
「大人……」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老王允身邊，傳來了一個嬌柔的，怯生生的聲音。
他轉過臉，有些不耐煩的想要呵斥這個不開眼的侍女，竟然在這麼重要的他思考問題的時候來煩他。不過很快，在他下意識的想要這樣說的時候，就住嘴了。
「是貂蟬啊。」看到這清水芙蓉一般的模樣，就算是王允也下意識的變得和氣了。
「是，奴婢見大人為國事操勞，特地命廚房做了蓮子羹……」被稱為貂蟬的侍女恭恭敬敬的這樣說道。同一時間，雙手奉上了盛著羹湯的托盤。
「放在那裡吧。」
現在的王允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什麼狗屁蓮子羹上面。
那種東西隨便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他的內心，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貂蟬身上。
絕色。
絕世美人。
雖然說，老王允偌大一把年紀，經手的女人數量不少。同時他的家族也以盛產溫柔貌美的侍女，然後贈送別人而聞名。
以這樣的贈送侍女，甚至說贈送家族的嫡庶女性，來與其他人聯姻，換取利益，是王允的家族最常做的事情。甚至說其中一些被訓練出來的侍女與女性的家族成員，還會承擔一些諸如間諜的功能。
也因為這個原因，王允的家業越來越大，手裡面的消息渠道，信息，以及諸多官僚的把柄也越來越多。最終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當然，就算這樣，但是好像貂蟬這樣的好貨色，王允仍舊是頭一次才見到。
她所擁有的，不單單是美貌的容顏與誘人的胴體——如果單單知識這樣的話，那麼貂蟬也不過是個好看的花瓶裝飾品而已。這樣的東西身為貴族官僚的人們要多少就有多少。
真正讓貂蟬與眾不同的，是她的氣質，以及她的聰慧，還有學習能力。
倘若身為男性，那麼貂蟬絕對會是漢帝國最出色的才子之一，但是很可惜，她是個女性——當然也很幸運，她是個女性。
身為女性，還是奴婢，就需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寄託給自己的主人。
而她的主人就是王允。
他對貂蟬擁有生殺予奪的絕對權力。同時也對貂蟬極為看重，視為自己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也只有在王允的保護之下，貂蟬才能一次次的躲過王氏的男性族人們的騷擾。
他們每一個都恨不得把貂蟬連皮帶骨都吞下去。
事實上，如果不是王允已經一把年紀了，對女色的事情看得淡了的話，他說不得也會改變主意，會忍不住想要將這個人間尤物收入自己房中。
當然就算這樣，在面對貂蟬的時候，王允仍舊會有一些悸動，甚至會久違的感覺自己變得「年輕了」。
各方面的都是。
「大人……」
眼看著王允看向自己的眼神變得有些怪異，貂蟬的心臟有些繃緊——她擔心，害怕，自己一直在擔心與害怕的一件事是否就要來臨了呢？
這位王司徒，終於要脫下道貌岸然的偽裝，決定她的命運了么？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雖然說與貂蟬所想的不太一樣。
但是，的確。
「真是尤物啊。」
他伸出手指，勾起了貂蟬的下顎，而後露出了欣賞的表情。後者露出了一個非常勉強的笑容。雖然非常，非常的害怕與恐懼，但卻只能強顏歡笑，完全沒有抵抗的勇氣。
但是，最終。
她擔心的事情卻並沒有發生。在稍顯輕佻了一下之後，王允便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這讓貂蟬鬆了口氣，但與此同時又有些提心弔膽。
她有種預感，王允會讓她做一些事情，他最終決定，安排了自己的命運。而自己的命運也將隨著王允的命令而永遠的改變。
「我知道應該怎麼辦了，美人配英雄。呵呵……」
絕無善意的呵呵笑了笑，王允便沒有了下文，只是大腦飛快的運轉著，一個針對劉玄德的計劃，正在逐漸成型……
……
事情暫時這樣過去。無論王允的陰謀究竟是什麼，都必須要等到劉玄德回到洛陽之後才能執行。也因此，王允也加入到了翹首期盼著劉玄德回歸的人群之中。
幾乎整個城市都在焦慮不安的等待著，每天飛騎快馬，連續不斷的將劉玄德的消息傳遞過來。說著今天他到了哪裡，明天距離洛陽還有多遠，後天的話，還有幾天能夠到達洛陽。
隨著時間推移，洛陽城內的人們也愉快的變得越來越熱鬧了……所有人都期盼著劉備回歸的那一天。
當然，這個「所有人」，實際上並不是太準確。
至少還有一個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一個人，完全沒有表現出對劉備的期盼，甚至完全相反，這個人期盼著這一天晚一點到來，甚至期盼著劉備最好不要回來。
如果能發生一些意外什麼的，甚至乾脆的死掉就最好不過了。
——這個人，就是名為劉辯的現任漢室天子。
他的命運也隨著劉玄德的努力永遠改變。原本歷史上早就應該被李儒鴆殺的少帝，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到了十六歲的這個年紀。
儘管懦弱，儘管無能，儘管之前也沒有收到過任何系統的皇室教育，以至於能力非常的成問題。但是無論如何，他仍舊是個天子——儘管這個天子對於地方郡國的權力，幾乎都被劉玄德的大將軍幕府給剝奪了——在勝利的擊敗了袁紹與公孫瓚之後，劉玄德的大將軍的權勢，就有了進一步的提升。
現在的他並不單單掌控青、徐、兗、豫四州。同時還有冀、幽、遼三州。甚至名義上，荊、揚二州也在大將軍幕府控制之下。
而在中央的權力，則完全被盧植、董卓的聯盟把持。二者一文一武，凌駕於諸臣之上。雖然理論上還有個同樣是三公的司徒王允，能夠分庭抗禮什麼的。但是誰都知道王允不過是個招牌與空架子。屬於洛陽朝廷官僚的最後的無奈反撲。
通常這位王司徒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文事方面，盧植多少還能給他一點面子，說著：「這個不妥吧。」讓王允自覺地知難而退——至於說不妥的方面一二三四什麼的，劉玄德留在洛陽的幕府勢力，以及掌控著這些勢力的河南尹兼司隸校尉徐庶徐元直，都能給盧司空找出一大堆來。
至於說武事方面，就更簡單了，作為太尉的董卓，總會以最快速度露出「俺老董是個粗人，聽不懂你這種文縐縐的話。」的不耐煩地表情。說得多了甚至會急眼——反正俺老董是個粗人，你不爽又能怎麼樣？！
這種情況下，身為天子的劉辯，根本沒辦法有一丁點的作為——儘管他的身後，他的好弟弟，同時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智囊的陳留王劉協期望劉辯能夠更強勢，更有追求什麼的。但是劉辯本身的懦弱無能在這種情況下展現的淋漓盡致。
不要說掌控大權的劉備一派了。就算是作為反對黨的王允一派，實際上也並沒有將這個天子當一回事兒。
現年十六歲的劉辯，感覺到了世界的惡意。
尤其是隨著劉玄德的不斷成功，聲望的如日中天，他就感覺到了更加的不安與恐懼。
儘管是個失敗的天子，但歸根結底也是天子。是天子，就對於權力與地位非常敏感。
儘管他的母親，也就是何太后一直對劉備有種迷之信任，總是對天子灌輸「皇叔是個好人」的概念。但是這樣反而起到了一些反效果，似乎除了讓天子感覺，劉備與自己母親有姦情的事情，似乎不是空穴來風，因此對劉備更加厭惡了之外，沒有起到別的任何作用。
劉備。
劉備。
自己現在變成一個傀儡天子，全都是因為劉玄德！
名為皇叔，實為漢賊！
狹天子以令諸侯！
不折不扣的奸臣！
「如果沒有劉備就好了。如果沒有劉備的話，我現在肯定會過的更好！」
懦弱無能的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喜歡給自己的懦弱無能找借口。劉辯也是一樣。
與承認自己是個沒有用的廢物相比，將所有一切過錯都推到劉備的身上，是個更容易讓人接受，也更能讓他得到安慰的想法。
他對於劉玄德的憎惡與厭惡與日俱增。甚至悄悄地用了那些扎小人，人偶的邪術……想要詛咒劉備讓他早點死。
當然這一切都無濟於事。
也因此，隨著劉備距離洛陽越來越近，少年天子愈發的陷入了不安與惶恐之中——
倘若劉備發現了他做的事情該怎麼辦？
他會不會殺了自己，然後換一個更合適的傀儡來控制，比如說年紀更小的自己的弟弟。又或者乾脆一點，劉備會不會自己當皇帝呢？他也姓劉啊！比起之前的什麼外戚王莽，或者跋扈將軍梁冀什麼的，他如果做天子的話基本沒有任何問題——
想當年的光武帝，也是家道中落，別說爵位了，連官職都沒有的平頭百姓一個。既然光武帝行，憑什麼劉備就不行？
傀儡天子好歹也是天子，比不是天子強。更何況天子做不成了，多半就連命都保不住。一想到這裡，劉辯就難過的想哭。